柳琴怎麽也沒料想到會看見自家女兒氣勢洶洶的揮著竹條衝進國舅府的畫麵。本也不過是派個人前去少卿府知會梓兒來接人,怎麽就引得梓兒如此的惱怒?


    周芸梓一陣風似的從柳琴麵前晃過,完全沒有任何解釋的意思。憋著心中的氣來到葉淩韜麵前,二話不說揮手就抽。


    “梓兒!”葉淩韜還未開口,柳琴就已冷喝出聲。像話嗎?像話嗎?她這麽多年來便是如此教導梓兒的嗎?傳出去梓兒還要不要做人?


    若是以往聽到柳琴的喝聲,周芸梓是怎麽也得收手的。打小她就不懼周濟然的大嗓門叫吼,卻每次都在柳琴麵前敗下陣來。隻是今日…周芸梓的眼底冷光乍現,凶狠畢露。右手絲毫沒有停下的趨勢,用盡全力的抽在葉淩韜的身上。


    “嗯?梓兒你…”已經喝得醉醺醺的周濟然先是迷迷糊糊的看著眼前的局麵,隨後雙眼猛地瞪大,不敢置信的站起身來,“梓兒你做什麽呢?快住手!”


    住手?葉淩韜若是覺得她抽的不對,大可自行躲開。既然葉淩韜低著頭悶不吭聲的任她抽,便是實實在在的心虛!憑什麽她就一定要受氣?葉淩韜敢鬧到國舅府來,她就敢不管不顧的抽人!


    細細的竹條來勢凶猛的抽在身上,一道又一道,生疼生疼的。葉淩韜靜靜的坐在那裏,手中緊緊的抱著尚未喝完的酒壇。沒有躲閃,更沒有反抗。若是這樣做能讓梓兒消氣,受點疼也無所謂。


    柳琴不是傻子,一看葉淩韜不躲不閃當即心下了然。但是不管葉淩韜如何理虧,梓兒這頓抽都不得當。放眼這普天之下,拿著竹條狠抽自家夫君的事除了眼前的梓兒幹得出來,還能有第二人?


    做娘的當然偏幫自家孩子,柳琴雖然心中不讚同,卻也沉著臉站在了一旁。[]本想著讓梓兒抽幾下消消氣這事也就算了。然而真正瞧見周芸梓完全沒有消停的趨勢,柳琴著實火了。上前一把攔住周芸梓舉起的竹條,沒好氣的訓道:“鬧夠了沒?”


    聽著柳琴的嗬斥,周芸梓也不接話。隻是眼圈一紅,死死的瞪著自她出現便一直沒有抬頭的葉淩韜。裝什麽委屈?扮什麽可憐?他以為他不反抗她就會原諒他?做夢!


    “你啊…”看著周芸梓倔強不說話的模樣,柳琴心一軟,嚴厲的神色跟著緩和下來。鬆開周芸梓的手,輕聲安撫道,“凡事都得有個度,鬧過了如何收場?”


    不能收場就不收場!周芸梓眼神一冷,竹條毫不客氣的再度落了下去。恰在此時,因著周芸梓的停手,因著柳琴的阻攔,葉淩韜抬起頭意欲開口。


    “啪”的一聲聲響,算不得響亮,卻重重的抽在了在場所有人的心上。葉淩韜那俊朗非凡的臉上,自上而下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痕。沒有滲出鮮紅的血絲,卻刺眼紅腫的駭人心神。


    “周芸梓!”柳琴一聲怒喝,揚手就是飽含威嚴的一巴掌。打人不打臉,是不是真的要鬧到無法挽回的地步才知錯?


    “啪”的一聲再響,閉上眼的周芸梓沒有迎來這十分力道的巴掌。伴隨著周遭的抽氣聲,周芸梓的身前出現了又一道挺拔身影。


    “夫…夫人?”柳琴的這一巴掌,將周濟然昏昏沉沉的酒勁徹底嚇沒了。腳下踉蹌的跑到柳琴身邊拉住柳琴的手輕柔的摸了又摸,心疼不已的問道,“夫人你疼不疼?”


    “周濟然,這就是你的好閨女!刁蠻任性!無法無天!”顫抖著身子指著周芸梓,柳琴差點沒氣暈過去。今日這天大的把柄若是送到旁人手上,梓兒還要不要在帝都立足?


    “是,是。(.)都是為夫的錯,為夫這就好好教訓…”慌忙附和的話在瞅見葉淩韜臉上臉上的鮮明巴掌印時僵住,周濟然臉上的猙獰凶狠瞬間消散。訕訕的笑笑,縮回頭轉向柳琴,“那個…夫人,咱們要不要立刻去請禦醫?”


    “請什麽禦醫?沒看見你家閨女抬頭挺胸的自覺沒錯嗎?她都不管不顧了,咱們還需理會這事?回房睡覺!”一巴掌沒打在自家女兒臉上,反倒落在了女婿臉上,柳琴的心裏不是不感觸的。隻是眼下情勢實在不容她多言其他,故而一揮衣袖,冷著臉挺著背轉身離開。


    不明所以的看著柳琴的背影,周濟然總覺得有哪不對又說不上來。滿臉同情的看了一眼葉淩韜,周濟然大力拍拍葉淩韜的肩膀,大著舌頭拖長的語調似威脅又似道歉:“淩韜,多擔待點啊!”


    柳琴和周濟然一前一後的離開,蓮俏等一眾早已埋下頭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子挖下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的下人紛紛識相的退下。剛剛他們什麽也沒看見,真的什麽也沒看見…


    “梓兒,你沒事吧?”當屋內隻有葉淩韜和周芸梓二人時,葉淩韜小心翼翼的問道。第一次見著和藹可親的嶽母發怒,著實令人震驚。


    定定的望著半邊臉傷痕半邊臉巴掌印的葉淩韜,周芸梓心裏的煩躁越盛,惡聲惡氣的吼道:“回少卿府!”


    “梓兒…”伸手拉住轉過身的周芸梓,葉淩韜語帶商量的詢問道,“今晚留宿國舅府可好?”


    不就是怕他這副模樣被外人瞧見了多生事故嗎?她既然敢打,就不怕別人說三道四!周芸梓皺皺眉,正想說話就對上了葉淩韜臉上的傷痕和巴掌印。


    “就一宿。”帶著些許討好,葉淩韜輕笑道。隻是這一笑,臉上瞬間傳來絲絲疼痛。不自覺的“嘶”了一聲,卻也沒有伸手去碰灼熱的臉龐。


    拒絕的話梗在嗓子眼裏,周芸梓輕哼一聲,腳下轉了方向。她才不是心軟妥協,隻是看葉淩韜可憐罷了。


    “小姐…”甫一見到周芸梓的身影,早就守在門外的蓮俏連忙雙手奉上傷藥。瞧瞧她家姑爺的俊臉,哎…


    “進去!”轉身瞪著默默跟在她身後的葉淩韜,周芸梓的語氣著實不耐煩。


    葉淩韜點點頭,不發一語的步入周芸梓在國舅府的閨房。一路走來,他總有種熟悉的感覺,可又怎麽也想不起來何時曾經來過。總覺得似乎遺忘了什麽很重要的片段,往深處想卻又隻餘大片大片的空白。想來想去,葉淩韜終是歸結於那一夜醉酒被送過來的時候留下的隱約印象…


    見著葉淩韜走進房間,周芸梓這才接過蓮俏手中的傷藥:“今晚留宿國舅府,下去歇著吧!”


    “是。”知曉她家小姐此刻的心情定然不太愉悅,蓮俏不再逗留,恭聲退下。


    “坐下!”待到周芸梓關上房門轉過身,就見葉淩韜正拖著下巴欣賞掛在牆壁上的睡蓮圖,絲毫沒有一點受傷人的自覺。


    猝不及防被周芸梓這一喝,葉淩韜身子一震,走至一旁依言坐下。


    “脫衣上床!”坐在凳子上怎麽上藥?還隔著衣服!


    腦子中飛快的閃過一個極為熟悉的畫麵,葉淩韜還沒來得及抓住就已消失無蹤。目光觸及周芸梓手中的傷藥,葉淩韜心下一暖,起身脫衣。


    一模一樣的場景卻是截然不同的心情,周芸梓捏著手中的傷藥瓶,思緒混雜。直到葉淩韜的手伸向內褲,完全不受控製的話語脫口而出:“葉淩韜你幹嘛啊你?耍流氓是不是?”


    “耍流氓?”腦中再次閃過熟悉的畫麵,這一回的葉淩韜終於抓住了那差點被徹底遺忘的少許片段。那一夜,他的回答是…“又不是沒脫過。”


    熟悉的辯解傳入耳中,周芸梓麵色一變,避過葉淩韜的灼熱眼神,冷淡的回道:“葉二少的記性倒是真的很好。”


    葉淩韜身子一僵,麵色窘住。他並不是誠心忘記那一夜的,隻是喝醉酒所以…


    “那葉二少也記得那一夜是如何戲弄小女子的了?”猛然抬起頭望著葉淩韜,周芸梓的話裏透著那麽一股極為危險的味道。


    “我沒…我不是有意…”想要解釋卻又實在理虧,葉淩韜尷尬的退後兩步,臉上現出幾分慌亂的神色。


    “既然如此,就請葉二少一道牢牢記住,終有一日…”剩下的話,周芸梓並未說完。隻是輕步走到葉淩韜麵前,冷著聲音命令道,“趴到床上去!”


    葉淩韜身上被周芸梓抽的竹條印多在手臂、肩膀和後背上,說趴倒也不為錯。緊抿著唇任周芸梓清涼的手一點點劃過身上刺痛的每一處,葉淩韜的臉色慢慢開始發白,額上漸漸沁出密密的汗珠。


    抽的時候,是真的不心疼的。隻是當交織的紅痕現於眼前,即便沒有出血,仍是令人心顫。葉淩韜的膚色本就偏白,這一道道刺眼的血痕尤其觸目驚心。感覺著手下的身子一碰一顫,周芸梓的眼中水光流轉,泛起不易察覺的心疼。


    直到手指觸碰上葉淩韜側臉上的血痕,周芸梓的心無法抑製的跟著顫了顫,仿若自言自語的低喃道:“會留疤…”


    作者有話要說:非常非常的感激遊手好閑妞給文文扔的火箭炮,抱住蹭蹭。找個時間一定要三更報答,不是今天就是明天,麽麽親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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