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很好!你們葉家合起夥來欺負本公主是不是?走著瞧!”葉淩韜的冷眼,葉輕言的怒容,周芸梓的嘲笑、盛昕蓉的得意及葉濤威的皺眉…邵婭靜捂著臉惡狠狠的掃過麵前的幾人,猛的轉身就走。周遭如芒在背的注視打量使得她的腳步有些慌亂,更顯急促。但是她不會屈服,一定不會!


    邵婭靜的離去似乎帶走了所有的衝突,靈堂的氣氛隨之安靜。就連盛昕蓉,也緊抿了嘴唇沒再吭聲。死者為大,保不準林雪大半夜的回來找她,屆時可就糟了。


    一路招搖的帶著大大的巴掌印來到禦書房,邵婭靜紅著眼圈站在九五之尊的麵前。也不說話,就是默默的流淚。


    “小五,你這臉是怎麽回事?”邵婭靜臉上的巴掌印太過明顯,此般委屈模樣直叫皇上看的心疼不已。


    “父皇,女兒被打了。被葉淩韜打了,被葉輕言打了。”嗚嗚的傷心聲迭起,邵婭靜撲進皇上懷中,失聲大哭。


    “什麽?放肆!連公主都敢打,都不要命了?”先不說他是掌控一切的上位者,即便隻是一個普通老百姓家的爹爹,也不準許自己的女兒受人欺淩。


    “父皇…女兒好疼…女兒的心真的好疼好疼…他們葉家怎麽可以這樣對女兒?怎麽可以?”邵婭靜的眼淚並無虛假,她是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委屈。上天讓她穿越到這陌生的異世,非但沒有給她女主角的光環,反而事事跟她作對。


    她看上的男人是別的女人的,她嫁給的男人已經是別的孩子的爹爹。她的人生,徹徹底底的毀了。既然這樣,為何還要讓她穿越?為何還要賦予她來此走一遭的使命?


    “小五乖,不疼不疼。有父皇在,誰也不能給你難受!”輕柔的拍著懷中的邵婭靜,皇上眼底的陰鷙越級越深,震人心魄。皇家的女兒是任人欺辱的?他們到底是在羞辱小五,還是故意挑釁他這個皇帝?


    “姑姑,沒攔住。”得到太監總管的報信,太子妃即刻來到貴妃寢宮,小聲說道。(.無彈窗廣告)


    貴妃的臉色變了變,拿著針線的手頓住,片刻後扯了扯嘴角:“那便由她去了。”


    “可是…”邵婭靜進宮,定然不會有好事。不是針對太子就是針對梓兒,從來都沒錯過。方才報信說是衝著葉家來的。葉家,還不是想要找梓兒的麻煩?


    “今日太子和四皇子都出宮去了葉家。”所以邵婭靜不可能討到好。


    “聽說她被打了,動手的是葉淩韜和葉輕言。”葉輕言動不動手與他們無關,可是葉淩韜怎麽也跟著沉不住氣?太子妃不免覺得今日之事有些蹊蹺。


    “打便打了,又能如何?”今天是什麽日子?能逼得葉淩韜不管不顧的動手,邵婭靜才是最該自慚形愧的那個人!


    瞧著皇貴妃的態度,太子妃腦中靈光一轉,頓時了然通曉,跟著放下心來。


    與此同時,同坐少卿府偏廳的太子殿下和邵佑晟的臉色尤為難看。邵婭靜到底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麽場合?如此肆意胡鬧,皇家顏麵何存?


    “雖然這話輪不到下官來說。不過四皇子殿下,五公主這樣真的不對。”目不轉睛的看著神情冰冷的邵佑晟,鍾奇駿的語氣前所未有的真誠。鬧場也要看場合,就算貴為公主,也得懂得禮義廉恥吧?


    邵佑晟沒有接話,柳肅亦是難得的沒有跟鍾奇駿嗆聲。邵婭靜今日之舉,著實已經失了作為人最起碼應該具備的底線。他相信四皇子不會坐視不理。


    “五公主固然有錯,不過鍾大人似乎該去呈報聖上?”淡淡的瞥了一眼鍾奇駿,阮采柚立馬不高興了。憑什麽找她家四皇子的麻煩?有能耐去跟皇上叫板啊!


    好吧,他倒是忘了旁邊還坐著一位。柳肅當即低下頭,二話不說的保持沉默。對上這位日後的四皇妃,他還是明哲保身比較好。


    聽著阮采柚不加遮掩的諷刺,鍾奇駿身子一震,起身抱拳:“下官知錯,四皇子恕罪。”


    “無事。”鍾奇駿說的是事實,又何錯之有?邵佑晟微微擺擺手,並未生怒。至於為他出頭的阮采柚,邵佑晟墨黑的眼裏平靜如水,沒有絲毫波瀾。


    宮裏的聖旨抵達少卿府時,葉淩韜和周芸梓正靜靜的跪在靈前。聽說皇上召見,兩人皆是沒有起身,仿若沒聽見般一動也不動的繼續跪著。


    沒想到少卿府正在辦喪事,前來傳信的太監皺皺眉,卻是不好拿喬,隻得小小聲的和氣催促。


    “宮裏出了什麽事?”緩步從偏廳走出,太子已經大致可以猜到緣由。


    “太子殿下?”驚叫一聲,太監慌忙上前行禮,“啟稟太子殿下,五公主回宮了。”


    果然是她!一抹殺機在太子的臉上一閃而逝,快的無人可以捕捉不到。扭頭看了看跪在靈堂正中間的葉淩韜和周芸梓,太子轉身望向身後:“小四,回宮。”


    “姐夫,大家一起去吧!”太子的出麵,換來的是周芸梓的起身。聖旨到了少卿府,天大的理由也不能違背。抗旨不尊,少卿府擔不起這個罪責。然而邵婭靜,她也絕不放過!


    許是心有靈犀,麵無血色的葉淩韜沒有反對的跟著起身,冷芒乍現,陰狠決絕。


    周芸梓口中的“大家”,當然並非僅僅她與葉淩韜兩人隨著太子和邵佑晟進宮。哭的死去活來的葉秋蝶、麵色各異的尚書府一家、連同沉下臉來的周濟然和柳琴,都跟著進了宮。如此一般,倒是留下了一眾上門吊喪的賓客麵麵相覷,議論紛紛。


    “真不愧是五公主!”鍾奇駿的一句嘲諷,仿若不經意,又仿似刻意為之。霎那間,所有人的心思都被引走,定格在了高高在上的五公主邵婭靜的身上。


    “今日真是對不住,大家先回吧!”誰也沒有料到最終出麵收拾殘局的居然是主動退了葉家親事的柳肅。而這一出麵,葉柳兩家不和的傳聞不攻自破,再不複存在。


    “不是少卿府的錯。”輕柔的聲音帶著無奈的感歎,阮采柚率先舉步,跨門而出,“那我們便先告辭了。”


    連四皇妃都歎氣了,少卿府還真是多災多難…一眾賓客搖頭歎息,悲憫之心全數激發。不行,得馬上回家寫折子去,今日這事絕對不能任五公主一手遮天的糊弄過去!否則,國不將國啊…


    朝臣們的滿心失望和憤慨,皇上自是不知道。此刻的他正龍顏大怒,坐等葉淩韜等人的到來。隻是上天沒有給他開口興師問罪的機會。甫一踏進禦書房,悲傷、絕望、更甚怒火攻心的葉秋蝶毫無征兆的忽然暈倒在了聖駕之前,生生堵住了皇上的嘴。


    不止葉秋蝶的暈倒,還有葉淩韜和周芸梓身上的孝服,連帶周濟然、柳琴、包括太子和四皇子在內所有人的素服…皇上僵住了。


    聖旨宣召的是葉淩韜和葉輕言,來的卻是…邵婭靜亦跟著失了言語。這麽多人放著喪禮不管一起進宮,存心將她陷入不仁不義是嗎?


    “姑父,梓兒婆婆的喪禮,就這樣完了。”沒有大吼大叫,沒有聲嘶力竭,周芸梓的語氣很平靜,平靜的讓人膽顫。


    在這一刻,任何的言語都變得那般的蒼白。哪怕深感慚愧的皇上第一時間追封林雪為誥命夫人,也不再是葉淩韜和周芸梓情願下跪感謝的恩典。反倒是尚書府三人,忙不迭的感恩戴德,恨不得獻上一籮筐的諂媚好話。


    “姑父,梓兒和夫君可以回家了嗎?”沒有看向跪在地上的尚書府三人,周芸梓拉著葉淩韜的手直挺挺的站在皇上麵前,哪怕大不敬也無所謂。


    “可…可以…”有生以來第一次,皇上的聲音帶上了顫抖。他虧欠了這兩個孩子…


    “微臣告退。”畢恭畢敬的拱手行禮,這次進宮,葉淩韜隻送上了四個字。


    “像話嗎?像話嗎?”連著兩句反問,周濟然氣哼哼的一甩衣袖,帶著柳琴跟上了葉淩韜和周芸梓。他之所以會跟著進宮,就是想看看皇上還能露出個什麽樣的嘴臉。現在一看,真心醜的要死,連他一個莽夫都不如。


    麵上青白交加,心裏風起水湧,堂堂九五之尊何時落得如此沒臉?皇上的臉上火辣辣的燙,就如被剝光了衣服赤、條條的站在大庭廣眾之下,羞愧難當,悔恨莫及。


    而就在這個時刻,親眼目睹了葉淩韜等人對皇上如此大不敬卻能全身而退的葉輕言不管不顧的豁了出去:“啟稟聖上,臣子要休妻!”


    “葉輕言,你敢!”再大的羞辱也抵不上葉輕言這個不要臉的男人居然沒有自知之明的嫌棄她。就是休,也得她休了他!


    “啟稟聖上,五公主嫁進尚書府多時,卻始終刁蠻任性,仗勢欺人。以致時到至今,仍未放下皇家公主之高貴身段,不願與臣子圓房。而今日乃臣子家中二嬸大喪,五公主非但沒有露出絲毫哀戚之色,反而驕縱的在靈堂之上橫加刁難,當眾口出惡言羞辱身懷六甲的弟妹。此般不敬長輩不禮待幼小,臣子實在無法忍受,寧死進諫!”


    說出這番話,葉輕言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沒有提到半點靈香、玲玉連帶玲瓏之事,沒有涉及半點不孝公婆刁難表妹之惡。獨獨拿已經過世的林雪和身份相當的周芸梓說事,就算是皇上,也無法充耳不聞。更別提邵婭靜至今仍是處、子之身,與他隻有夫妻之名並無夫妻之實。他沒有對不起皇家,是皇家對不起他!


    “葉輕言,你給我住嘴!住嘴!”明顯的感覺到禦書房內的氣氛變了,邵婭靜心下一慌,方寸大亂的撲了過去,雙手狠狠的撓上了葉輕言的臉。


    “啊!”鮮豔的血痕現於臉上,疼痛難當的葉輕言一味躲閃著不敢還手。隻要能休了這個毒婦,他就是破了相,也心甘情願!


    本欲上前製止的邵佑晟被太子拉住了,未及說話就聽耳邊傳來一聲壓抑著怒火的冷喝:“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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