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定的看著送到嘴邊的點心,貴妃的打量視線慢慢移至周芸梓明亮璀璨的眼裏。這丫頭故意的吧?誠心扯開話題,故意攪渾氣氛!若不是引來了皇上,她決計不會息事寧人的任由事態發展。但是聖駕就在眼前,有些事也就不得不暫且遮掩下來。


    暗暗咬咬牙,貴妃強撐著扯起一抹淺笑,捏了捏周芸梓的臉蛋:“你這丫頭就可勁的折騰吧!”


    “姑姑壞,不理姑姑了。”周芸梓從沒想過她的小伎倆能瞞過精明厲害的貴妃娘娘,隻是篤定了貴妃不會把此事掀開至皇上麵前而已。眯著眼瞄了瞄麵色仍是未見好轉的周芸想,周芸梓的眼裏飛快的飄過狡黠之色,扭著屁股跑到皇上身邊昂起臉奉承道,“姑父,梓兒終於明白了,還是您最好。”


    “你這丫頭變的倒是挺快。”皇上哈哈大笑,不以為意的衝著貴妃揮揮手,“愛妃也是,小孩子頑皮點好,不要苛責。”


    梓兒是頑皮嗎?簡直堪稱頑劣了!被皇上這一說,貴妃心下撇撇嘴,麵上卻是含笑輕聲附和:“皇上教訓的是。臣妾就怕這丫頭被皇上給慣壞了,日後誰都管不住才是麻煩。”


    周芸梓聞言便嘟起了嘴,不滿的扯了扯皇上的龍袍。大腿要撿粗的抱,龍腿當然得趁著機會抱緊了再說。


    “才多大一點孩子,哪這麽容易就慣壞了?再說梓丫頭向來懂事,不會生亂子的。”像是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皇上轉口便舉了最近的例子,“想丫頭不就很好嘛!性子溫順,端莊大方。朕這幾天還在琢磨,這樣的好丫頭,怎麽也得給咱們皇家留著才行。”


    “皇…皇上…”貴妃的臉色頃刻間轉為蒼白,不敢置信的嗓音夾帶著深深的惶恐,“想兒還小…”


    “愛妃這是什麽話?女兒家的親事早點定下也不無不可,全了咱們這些做長輩的心不是?”徑自打斷貴妃的說辭,自我感覺良好的皇上眼神一掃,定在了俊逸挺拔的邵佑霆身上,“就太子吧!這兩個孩子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好看的小說)朕瞧著不錯,甚是般配。”


    “啊?”這樣隨隨便便就定下了她家姐姐的親事?周芸梓詫異的張大了嘴巴,想要說些什麽又覺著似乎說什麽都不合適。


    “怎麽?梓丫頭覺得這門親事不好?”即便是心血來潮的隨口一說,那也是金科玉律。聽著周芸梓這一聲咋呼質疑,皇上眯起眼,麵上現出了幾分不悅。


    “不是不是。”瞅著龍顏變了顏色,周芸梓飛快的猛搖頭,小心翼翼的別過頭瞄了好幾眼愕然抬頭的周芸想及神色冷靜的邵佑霆,“梓兒就是在想,以後該喊太子哥哥,還是馬上改口喚聲姐夫。”


    “既然都定了親事,還喊什麽太子哥哥?”聽著周芸梓的解釋,皇上的臉色回暖,沒好氣的敲了一記周芸梓的額頭,“馬上改口,直接喊姐夫。”


    “是。”捂著額頭不敢叫疼的周芸梓直接衝到邵佑霆麵前,探過身子望了望站在邵佑霆身後的周芸想。歪著頭猶豫了一會兒後,雙眼放光的咧開嘴,脆生生的喊道,“姐夫!”


    淡定如邵佑霆,在這一刻亦被周芸梓的稱呼喚的窘住了。然而父皇有言在先,他是無論如何也沒法不應答的。故而,不著痕跡的輕輕瞥過周芸想羞紅的緋臉,邵佑霆點點頭:“嗯。”


    周芸想的臉騰地一下變為深紅,火辣辣的灼燒著她的理智。張口欲辯駁,卻被周芸梓眼底的凝重震住。沒敢去看另一邊貴妃的臉色,匆匆低下頭,繼續保持緘默。隻是那掃過邵佑霆的眼神,仍是不經意的透露了幾分女兒家的嬌羞。


    就知道這兩人之間有曖昧!周芸梓癟癟嘴,無聲的哀歎著自家有女初長成便將出嫁的心酸和不舍。


    眼睜睜的看著周芸梓肆意妄為的在皇上麵前耍著小手段,貴妃的臉色沉了下來:“梓兒不許胡鬧!”


    周芸梓可憐兮兮的轉過頭,一小步一小步的挪至貴妃身旁乖乖的低頭站好。即便沒有抬頭,她也完全可以想象貴妃的臉色定然不會好看。雖說戰盟不同,可這親事是皇上主動提及的。她也不過是順水推舟,沒幹什麽壞事啊!姻緣天注定,真的不能怪她啦…


    貴妃心中的顧忌,皇上又豈會不明了?這些年皇後和貴妃始終爭鋒相對,來往之間各有輸贏。現今他尚在位,自是不在意後宮如何爭鬥,左右脫不了他的掌控。但是如若太子即位,皇後升為太後,貴妃日後怕是…


    是時候該為貴妃做些謀算了。皇後固然難纏,太子卻不是任人拿捏的。更不必說想丫頭入主中宮,成為貴妃的助力。如是一琢磨,皇上對太子迎娶周芸想為妃一事更為堅定,轉身便鄭重其事的下了旨賜了婚。


    都說帝王無情,真正上了心的女子又怎會任其落寞凋零?皇後窮盡一生都不會知曉,這次的親事並非貴妃媚言惑主,而是不容置疑的聖心所向。所以不管她如何費盡心思的阻攔破壞,都是惘然徒勞,無濟於事。


    正如皇後的憤憤不平,貴妃亦是不甘不願。不動聲色的將皇後的挑刺找茬反擊回去,心底的窩火陰鬱卻是越發的加深加重。她不需要靠想兒進宮造勢,權貴之於她已經抵達巔峰,再無奢求。相比想兒一輩子的歡樂和幸福,其餘皆不值一提。至此,貴妃對這門眾人眼中的天降福事諸多抱怨,連番傳出口信去往國舅府相商計策。


    身為當事人的周芸想卻是自始至終都未表態,飽受周濟然的怒喝連同柳琴的淳淳善誘仍是巋然不動。直將周濟然氣得吹胡子瞪眼,就差跳腳大罵。而柳琴,也是連連皺眉,止不住的搖頭歎氣。


    彼時的周芸梓正貓著腰躲在房內把玩著邵佑霆暗地裏派人送來的精致小玩意,臉上的奸詐笑容怎麽藏也藏不住。要說太子這個姐夫吧,實在太會做人,以致於她這個小姨子想搗亂都不好意思插手動嘴。也罷,拿人手短,幫上一幫便是。


    接下來的數月裏,周芸梓幾乎每日都會兜著不少好東西躥東躥西。先是討好柳琴,再是誘哄周濟然,還得抽空為周芸想送去名為愛的秋波。當然,貴妃那裏更是免不了的多進宮幾趟,插科打諢的為太子說上幾句好話。


    如此這般上蹦下跳,收效算不上顯著,可也並非全然無用。為著家宅和樂,周芸梓咬牙拚了,再不濟還有賜婚的幕後黑手在上頭頂著,天塌下來壓的也不是她。更可況,她不過是說出了既定的事實,也是眾人心知肚明卻硬撐著不想去承認的所在罷了。


    按著周芸梓的話來說,皇上已經指了婚,聖命難違,誰也改變不了。而太子也不是個好逸惡勞的阿鬥,要才有才,要人有人,日後定會大有作為,嫁過去不吃虧。皇後固然不好對付,可宮中有手腕厲害的貴妃姑姑坐鎮,再壞也不可能壞過現今兩強相爭的局麵。最最重要的是,她家姐姐一看就是對太子芳心暗許,攔也攔不住。即便她家姐姐日後真的受了委屈,有貴妃這個姑姑在宮中悉心照拂為其謀算,怎麽說也比獨自嫁進婆家孤軍奮戰來的好。綜合利弊得失,走不出困境就隻能接受,化被動為主動,適時的將所有的不利扼殺在搖籃裏方為上策。


    至於三宮六院,好吧,每次說到這事周芸梓都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刻倒戈相向。要不是邵佑霆和周芸想攜手站在她的麵前,一個非卿不娶一個非君不嫁,弄的她跟棒打鴛鴦的惡婆婆一般,她絕對第一個舉雙手雙腳的不讚同。


    她姐姐說了,就算是尋常官家,也架不住妻妾成群的明爭暗鬥。隻要太子的心在她這裏,她甘願為君身陷,畫地為牢。


    聽著此般信誓旦旦的宣言,還不待周芸梓恨鐵不成鋼的拿冷水澆醒被愛情衝昏了頭腦的周芸想,就立馬聽到了邵佑霆登基之前絕不立側妃納侍妾的莊重承諾。得,這兩人是趕鴨子上架,吃準了她會心軟是不是?氣呼呼的周芸梓惡從心生,冷眼斜睨著太子殿下諷刺道:“有本事你就舍去三宮六院,隻娶我姐姐一人!”


    回應周芸梓的,是長久的沉默。就在周芸梓耐不住性子甩手而去的前一刻,邵佑霆低沉堅定的聲音驀然響起:“我無法承諾一定能做到,但是我會盡力為之。”


    “怎樣盡力?但凡我姐姐的肚子夠爭氣,為你生下三五個皇子堵住悠悠眾口。你就能保證抵住滿朝上下的壓力,力挺我姐這個皇後?”尋常百姓家也不是沒有一母多生的事情,別說五個孩子,就是七個、八個孩子也都稀疏平常。然而生男生女又怎麽算?這種事必須事先說清楚,否則誰知道邵佑霆會不會借故變卦?


    “皇位繼承人隻要一個就夠了。”啼笑皆非的聽著周芸梓的質問,邵佑霆板著臉認真回道。本想著周芸梓最擅長的就是左右逢源討好眾位長輩,有她出力這門親事會省去極大的困擾和麻煩。未料到周芸梓如此不好說服,難纏程度完全不亞於他家母後。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嗎?終有一日,他會坦坦蕩蕩的昭告天下。


    “你…”對上這樣一位意誌堅定的未來君主,周芸梓的發難就如小打小鬧,毫無力度。目光觸及兩人十指交叉相握的姿勢,周芸梓心思翻轉,終是沒再多言。


    能讓身份尊貴的太子殿下放低身段任她一個小丫頭無理刁難,誰能說此刻的邵佑霆不是出自真心?世事無常,換個男人便能放心交付終身?身為妹妹,她現在能做的,也唯有盡最大可能的為她姐姐謀得些許承諾。哪怕不一定會成真,至少她心甚慰。而她姐,陷入愛情的女人無法與其溝通,隻能慢慢教唆,漸漸滲透…


    姻緣天定,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不管周芸梓起初存著何種心思的謀算,邵佑霆和周芸梓大婚後的琴瑟和鳴已然說明一切。而多年後的事實更是很好的驗證了所有人今時今日的抉擇並沒有錯。


    待到那時,邵佑霆終是做到了當初未出口的承諾:他朝登基為帝,陪伴在他身邊的,永遠隻有周芸想這位被天下人所稱頌的賢後。


    作者有話要說: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番外到此結束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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