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箏聞言大笑道,“你這可有點兒唯心了。(.無彈窗廣告)”完顏康也笑道,“說點兒實話而已。再說了,你可以自私,我就不能自私一下麽?”


    她眯起眼睛,抬起下巴,“你是想說,你是因為我的關係,才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拯救世界的機會?”


    “靠刺殺拯救世界本來就是異想天開,殺了一個鐵木真,誰知道還會不會有第二個?而且,現在來看,勝算很低了。”完顏康心裏暗暗歎道,這是上天要鐵木真命不絕於此了吧,如果隻是郭靖和江南六怪,他和梅超風還有勝算,可是現在加上全真七子之一的馬鈺,還有華箏,都站在了鐵木真那一方,力量的天枰已經偏向了另一方。


    更何況,他不可能對著華箏盡全力。


    “難道不應該有那麽一點兒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勇氣麽?”華箏微微一笑,劍尖一晃,又上前來,完顏康凝神接招,忽然聽她低語道,“對不起,不要怪我。”


    她猛然發力,劍尖猛地一震,完顏康的劍上也本能地生出一股力量,與之相抗,大力之下華箏的劍脫手而去,而他手中的劍則借勢而出,直指她心口,眼見就要刺入她心髒,卻不見華箏躲避,反而用失了劍的右手夾住劍的尖端,劍身和她手指上的銀戒指摩擦,聲音刺耳。完顏康本想扭轉劍的方向,卻因為她手指的約束,隻偏了半分,擦著肋骨刺進她左肩。


    而這時,華箏左手成掌,不疾不徐地拂向他胸口。


    那一掌稍一觸碰,便蜻蜓點水般撤力收回。借那輕巧一點,華箏縱身一躍,向後飄出數十尺,鮮血在灰暗的雪地裏蜿蜒出一條暗紅的長蛇,一端在她肩頭,另一端,則是尚且握在完顏康手裏還在滴血的劍尖。


    兵刃刺進血肉的撕裂聲猶在耳邊,完顏康心口一緊,內息猛地停滯,手一鬆,劍隨之落地。


    他立刻靜心調息,誰知內息竟壓製不住,在胸口翻湧起來,再低頭看去,胸口剛被華箏手掌拂過的地方正插著一枚細若牛芒的銀針。


    “拔掉就好了,沒有毒。”華箏的左臂軟塌塌地垂著,右手則是鮮血淋漓,想必是封住穴止血時沾染上的。完顏康上前飛出一步,卻見箭矢如飛蝗般襲來,隻得退回原地,“為什麽,你需要這種苦肉計?”


    華箏眉頭緊鎖著忍耐疼痛,嘴角卻抿出一個得意的笑容,“我是要你知道,我並不是打不過你,如果是毒針的話,你這時候已經半條命都沒了。”


    完顏康自然知道厲害,他剛中了暗器毫無察覺,一是事出突然被擾亂了心神,二是華箏手法極準,竟然一針刺到胸口膻中穴。尋常人做針灸時,隻要醫師手法好,就算被銀針刺入穴道也是無痛無覺的,可若刺入穴道的是淬毒暗器,毒入經脈,單靠內力逼出去難上加難。(.無彈窗廣告)


    若隻是為了發暗器,沒必要來先吃一劍的,完顏康心中一腔怒火不知向誰發,“不可能,不是因為這個。你特意挑了一處受傷了也不會影響騎馬,也可以繼續用劍的地方!”華箏並不驚訝,也不反駁,微微點頭,“是的,左肩是最好的選擇。我摘下披肩的時候就差不多決定了。”


    她頭飾上晃動的串珠終於靜靜垂下來,仿佛霞光停止了流動,肩頭的暗漬卻愈發明顯,“銀紫色的貂鼠皮很難得的,我去東麵的雪山裏追了三天三夜,才打到那麽一條,可不想弄破了。”


    完顏康努力回憶,覺得那劍刺得不是很深,避開了筋骨,卻剛好可以血流如注。他隱約明白了華箏這是做什麽,她需要在救駕之功上再填一枚傷疤作為勳章。


    他向華箏走近一步,卻聽山頂爆發出陣陣怒喝,又是一陣箭雨,隨後一匹紅色寶馬一陣旋風般從山頂跑下,馬上的人雙手離韁,身懸在馬側,一腳踏蹬一腳勾著馬鞍,直衝著華箏的方向奔來,等到了她身邊擦身而過時,那馬生生掉了個頭,重又跑回山上,這一轉彎時,馬上的人早已一手撿起地上的劍,另一手拉起華箏帶上馬。


    兩人一騎,那馬依舊快如閃電,片刻就回到山頂,似乎連那個轉彎都沒有降下它的速度。


    這就是郭靖的汗血寶馬?


    不及多想,便聽遠處傳來馬蹄聲與呐喊聲,放眼望去,隻見煙塵鋪天蓋日,似乎有上萬人馬。


    合圍的隊伍裏有幾支頓時鬆動,山上有人喊道,“向這裏衝!”就見鐵木真的幾員大將一馬當先,向著救兵奮力突圍,其中一人依舊把都史提在馬上,舉刀架住,大叫讓路。桑昆見兒子慘狀,一躊躇之間,被一箭正中右腮,群龍無首則亂,山上被圍困的數人借機突圍,且戰且走。


    完顏康見人馬混亂,怕梅超風眼盲,被大軍衝撞之後起了性子,急忙攜起她回到完顏洪烈身邊,一小隊金兵和桑昆的一隊人馬護送他們離開了戰場。王罕與劄木合部下似乎並沒有勇氣做一番死戰,見援軍勢大,稍作追擊後便勒馬回轉。桑昆兀自擔心他兒子桑昆,劄木合卻沒再有異議,隻是長歎道,“今日放虎歸山,日後定將死於虎爪。大勢已去,罷了罷了。”


    一場大戰消弭與無形,打掃戰場的奴隸在枯蓬斷草中搜尋遺落的箭矢,老薩滿拿烈酒和草藥給中箭受傷的將士包紮療傷,伴著烏鴉的淒鳴,喃喃地念著祝福和驅邪的咒語。


    完顏康很確定剛才在鐵木真的人馬突圍經過時,隱約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走前我會去送你一下的。”用的是九陰真經中的傳音之法。


    他抬頭望向鐵木真與援軍會合的方向,隻見煙塵散盡,地闊天長。


    “回營地吧。”完顏洪烈示意他跟上。


    王罕見到兒子與義子空手而歸,還丟了孫子,準備的慶功宴席都落了空,隻發話安排將士們輪班休整,全力戒備以防鐵木真前來報複,而完顏洪烈的帳子中,也是燈火通明。他端坐正中,對完顏康和親兵們說,“沒能按計劃擒殺鐵木真,但也不妨。他與王罕劄木合這次決裂,就再無可能複合,肯定要殺個兩敗俱傷了。康兒你覺得如何?”


    完顏康心裏歎道,結局並不是兩敗俱傷,而是鐵木真一統天下,“無論結局怎樣,往下都不是我們能預料和控製的了。蒙古大戰在即,局勢不定,留在這裏恐怕夜長夢多,還是及早抽身回大金吧。”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他們便向王罕告辭離開。


    野營萬裏無城郭,雨雪紛紛連大漠,他們一行人日夜兼程走了十日,連一次人聲犬吠都不曾聞得,隻有寒風簌簌,雁鳴淒淒。跋山涉水了幾日,景色也不見變化,天光慘淡中,河水縈帶,群山綿遠,此情此景是開闊還是淒涼,恐怕也都是境由心生。


    而梅超風想必是嫌趕路煩悶,已經好幾天不見蹤影,以她那鬼魅般的速度,怕是這時已經回王府了。完顏洪烈問道,“掃地的女人為何會有那麽強的武功?你跟她一直比較親近,是不是她教過你功夫?”


    “是的,她教過我一些武功。”


    “那她是何人?”


    完顏康避開了這個問題,“她在府裏隱姓埋名,是為了報仇,她的眼睛是毀在暗器上,這個您是知道的,她的仇家,就是那江南七怪。”完顏洪烈點點頭,“幸而這次答應她來了,不然……”他歎了口氣,“我們爺倆怕是沒命回去見你娘了。康兒,我們這次出來幾日了?”完顏康在心中算畢,答道,“一月又十三天了。”


    完顏洪烈歎道,“不知你娘在家怎樣了。”


    完顏康隨口應了,心中卻默想,還能怎樣呢,除了在舊草屋裏拿著鐵槍頭哭個沒完,這一回去,恐怕比武招親的穆易穆念慈父女就要出現在北京,也該是她解開多年心結的時候了。


    他想起自己做的決心和安排,越發覺得對不住眼前這個照顧了她母子十八年的男人,尤其是因為,他從未在心中把他當作父親看待。他對完顏洪烈的冷淡相對,卻換來完顏洪烈的自責,覺得自己忙於公務,忽略了與兒子的感情。


    很小很小的時候,完顏康剛剛能睜開眼睛,還沒有意識到他所處的世界是何處時,看到的所謂爸爸,就是一個麵如冠玉風采俊逸的美男子,和他美麗嬌柔的妻子站在一起十分般配。而眼前的這個男人,雖然精神奕奕,但額上發鬢都留下了歲月的痕跡。他未曾再娶妻納妾,唯一的女人隻有包惜弱一人,因此不惜和數次想為他說媒的先帝以及太後頂撞,他也沒有其他子嗣,隻無數次提及讓完顏康日後繼承他的一切。


    可這是為什麽?為什麽可以無怨無悔地付出這麽多,十幾年如一日?


    一行人繼續提韁縱馬,突然聽到頭頂傳來高亢的雕鳴,完顏康抬頭看去,隻見碧藍的天空中兩個黑點,越放越大,到他們頭頂幾百丈時停住下落之勢,在半空中不住地盤旋,竟是兩隻極為罕見的純白色大雕。那雕盤旋的樣子像是為誰指路,完顏康凝神細聽,發覺身後傳來馬蹄聲,蹄聲輕快至極。片刻,那馬蹄聲便近得人人可聽到了,果然是那日所見到的汗血寶馬,馬上人亦是紅衣似血,華衣寶馬燦若一朵紅雲。


    那汗血寶馬腳力非凡,片刻後就立馬橫在他們前方,隻見馬上的人擋在路前,鞭子啪地一甩:“你們金人欺壓蒙古人多年,今日又挑撥我們內鬥,意圖奪我父親性命,這賬卻是不能不算的!”


    黃河四鬼中一人喝道,“好大的口氣,我們小王爺的手下敗將,還敢放這種大話!想活命,趁早滾回去嫁人生娃吧!”


    華箏麵色一沉,想來是被嫁人生娃這幾個字刺到痛處,“我倒要讓你看看是誰不知天高地厚。”說著那人被猛地拖下馬來,從十米開外直接拖到華箏馬前,他雙手護住脖子,雙腿亂扭,麵色紫漲,連救命都叫不出來,原來是被長鞭卷住。


    完顏洪烈所帶親衛齊齊放箭,華箏鬆開地上那人,也不見她手如何動作,細鞭舞得不辨蹤跡,隻剩一團模糊的影子,而放出的箭矢都被鞭子彈開,輕巧地從她和馬身邊滑過,更驚歎她所乘果然是神馬,利箭擦身也紋絲不動。


    完顏康料到她是跟自己有話要說,見他們還要再放箭時,便喝止道,“你們加起來也不是她對手,快護送王爺先走,我在這裏攔住。”


    他們人困馬乏,而華箏騎的小紅馬腳力非凡,他們想出這草原回到金朝的地界,怎麽也需要三日,如果一味地奔逃,恐怕更加危險。眾人方才見她隻是孤身一人,並未放在眼裏,被這麽一說,才想起逃命,紛紛促馬,隻有完顏洪烈還一動不動立在原處。


    他麵色陰沉,“把你留這兒,我如何向你娘交待?你娘可以沒有我,但是不能失去你!你們先走,她要找的是我。”


    “您在這裏會讓我分心!他們也幫不上忙!快走!”完顏康說著,促馬攔在眾人身後,催促道,“快走!”完顏洪烈猶豫片刻後,咬牙道,“康兒小心!”帶著親兵揚鞭策馬,飛奔離去。


    “你們快點兒跑哦,我很快就要追上來啦!”華箏的聲音輕巧悅耳,完顏康笑道,“你何苦用內力傳音嚇他們?”華箏一直盯著他們跑走的方向,聽到之後一揚頭,“讓他們跑快點兒而已。小康子,你太狠心了,都不等等我就走了。”


    “不要叫我……算了。這是哪一出,逃跑新娘麽?”完顏康打量她,竟然還是穿著結婚的紅衣,隻是取下了頭飾,換了頂普通的皮帽。


    “昨天是結婚的正日子呢,可惜了,我的丈夫就要在亂軍中被踩成肉泥了,我要當寡婦了。”她一攤手,做出一個無奈的表情,然後好像又想起了什麽,“哦,忘了說了,這段劇情你應該是不知道的。那天突圍之後,我父親裝作受傷,放都史回去,還送了好多禮物賠罪,又說要送我上門完婚。王罕劄木合因此放鬆了警惕,在婚禮上被殺了個落花流水。”


    “這種事情都記得,你還有多少瞞著我的?”


    “大叔,你不要突然這麽怨婦,不符合你的角色定位哦。”華箏笑得俯在馬背上,完顏康見狀十分無語,繼續問起原著劇情,“原著裏郭靖這次立功之後,你父親就應該招郭靖當駙馬了,現在應該不會發生了吧?”


    華箏得意地指了指她的肩膀,那裏已經看不出有受傷的痕跡了,“現在他應該不會無視我的意見了。不過這個不重要,不管怎麽樣,他都會希望郭靖為他效力的。”


    “那你還是要回去麽?”


    “不回去,我能去哪兒呢?”


    “你哪裏都能去。”


    她沉默片刻,“沒錯,我哪裏都能去。但是,隻有這一個地方可以回。”


    兩人相對,默默無語。


    完顏康勉強笑道,“好吧,我想起來上次我在出草原的路上等你的事情了。離這裏近麽?”


    “遠著呢,完全不是一個方位好不好。”


    “如果我當時不願意帶你走,或者把你賣到哪裏的山村裏去喂豬,你怎麽辦呢?”完顏康笑了笑,他是明白的,他一直都小看了她。


    “如果你不帶我走,我就自己去,我學妙手空空,我不怕路上沒錢。但是我依舊需要你……”她頓了頓,“因為我不認路,如果自己走,可能要花費十倍的時間在路上。”


    “那你這次不打算跟我走了?”


    華箏點點頭,“我會算好時間再回去,趁黃蓉黃藥師都不在島上的時候,去找周伯通。”


    說完,她麵色又凝重了起來,“我要說的是,等這次我拿到了完整的九陰真經之後,你必須拿九陽來換!”


    作者有話要說:寫到兩點終於寫完,又對話流了~~o(>_<)o~~


    其實,在我的大綱裏,草原這段隻有一章的內容……為什麽,為什麽四章了還收不住啊。還有為了圖一時爽快上一章停在了一個很難繼續的地方,結果開頭卡得我啊……啊啊啊再也不要這麽目光短淺了


    話說,我昨天把和jj的簽約合同快遞出去了,本來沒覺得自己可以簽約的,沒想到編編會這麽耐心溫柔,還鼓勵我,還是蠻感動的說


    嗷嗷,我要努力更新才行!等簽了就不能這麽懶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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