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德女官是目前承元帝身邊最得寵的女官,皇帝見她天資聰穎,而且總是虛心好學,便經常在處理奏折的時候讓她隨侍左右,並且偶爾還會詢問一下她的意見。當然,承元帝喜愛玉德,僅僅是從長輩的角度,但是出身貧寒的玉德,卻起了上位的心思。


    從墨國建立至今,並不是沒有皇帝身邊的女官因為得寵而一飛衝天的例子,所以玉德不經意間,也起了這種想法,她甚至幻想著陛下會不會因為特別寵愛她,而讓她位列四妃之一!得虧她還有些自知之明,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是不可能爬上貴妃之位。


    女官身份卑賤,隻是平民之女,沒有資格參加選秀,又因為她們有一方麵的特長,所以身為還是高於普通的宮女。玉德也是其中一員,她能夠進宮,並且一步一步爬上皇帝近身女官的位置,就是因為她是個才女,文才卓絕,寫得一首好詩。


    與此同時,玉德,也是一個有野心的女人,她出身一個已經沒落的書香世家,她的母親從小就給她灌輸以後一定要振興家族的想法,而這想法,在進宮後發了芽。因為,隻要她能夠成為寵妃,那麽她的家族就會一飛衝天!真正實現母親的願望!


    她心思不純,但是承元帝因為事務繁忙,哪裏顧及得上身邊侍候的人心思單不單純,所以倒也沒察覺到玉德的那份心思。不知不覺中,玉德的自信心開始膨脹起來,平時在後宮遇見一些地位比較低,由不得寵的答應、常在,她都會甩臉子給人家看,哪怕自己從品級上來說就比不上人家。對方也總是忍氣吞聲,因為玉德畢竟是皇帝身邊得寵的人,但是這也在無形中助長了玉德的氣焰。


    玉德早就聽說,這後宮中說話最有力,地位最高的人,不是皇帝,不是皇貴妃,而是那個年僅十六歲的攬月長公主,就算是皇帝也經常聽從她的意見,更不要說那些曾經跟她嗆聲的後妃現在的下場有多麽淒慘。但是,玉德心裏很不以為然,她覺得就算再怎麽了不起,那她也隻是個公主,她的一切都是陛下給的,有什麽好神氣的?


    也許就是因為她從小生活在那種環境中,才養成了有些自卑卻十分高傲的性子,而進宮後,她便用更多的高傲來掩飾了那種自卑!所以,她才敢在宮長月的清雅閣,堂而皇之地跟宮長月嗆聲,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可惜,最後被扔出去了。


    她當時摔倒在走廊上,周圍無論是宮女還是侍衛都偷笑著看她,讓她心裏有一種被狠狠羞辱了的感覺,於是心裏不由得對宮長月憤恨起來。當然,在皇上麵前,她依舊笑得很是溫柔,不會表露出一點自己的刁蠻。


    昨兒個半夜,玉德就去膳房拿了一些東西,準備給皇上親自熬一碗雪耳粥,粥裏增加了幾幅名貴的藥材,能夠益氣補血,補充精力,明神養目,但是它卻一點吃不出藥味,而它的工序極其複雜,費時費精力,若是沒有恒心的人,是做不出來的,而玉德就是一個有恒心有毅力的人。


    她小心翼翼地端著那碗雪耳粥,生怕出現一點意外。雖然這碗粥讓她覺得很疲憊,但是想到一會兒皇上讚賞的眼神,她腳下的步子就快了起來。


    剛剛走到一個轉彎處,玉德隻顧去看手中的雪耳粥,卻沒有看到朝著自己走過來的人,一個不留神就撞在了對方的身上,一碗滾燙的粥頓時翻了出去,差一點就倒在了對方的手上。


    不過,這個人是宮長月。


    她雖然也沒看到玉德,就被她撞了上來,但是她的反應很快,迅速運起真氣,將那碗原本應該倒在她手腕上的雪耳粥擋了出去,那碗雪耳粥頓時被掀開,摔在地上。


    玉德一下子就愣了,她看著地上還冒著熱氣的雪耳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心血竟然就這麽付諸東流了。很快,她的心裏就升起一股怒火,抬起頭來憤怒地看向對方,卻發現這個人,竟然是攬月長公主!


    雖然她有心發難,但是她也明白長公主不是隨隨便便讓她發難的對象,於是她隻能垂下頭,掩去眼中的憤怒和不甘,卻沒有絲毫開口道歉的意思。


    可惜,以“殘暴任性”聞名後宮的攬月長公主宮長月,從來都不是一個善茬。就算是前世,她雖然生活在號稱民主的時代,但是她也是華夏最古老家族的繼承人,他們是曾經皇族的後裔,擁有高貴的血統和難以想象的財富,他們的一切都是按照宮廷禮儀而來,她從小就接受著純正的帝王之術訓練,舉手投足,那份尊貴甚至比當今承元帝都要高去幾分!那份戾氣更不會比開國皇帝少一分!


    “來人。”宮長月的眸子驟然深沉起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此時她的心情有些不好。


    很快,四個侍衛跑了過來,單膝跪在她麵前:“參見長公主殿下。”他們在建章宮守候了許久,自然認識這個盛寵六宮的公主殿下。


    宮長月看著玉德,冷冷開口:“將她拉下去,杖斃。”那“杖斃”兩個字從她嘴裏說出來十分淡然輕巧,但是承載的卻是如此血腥的事情!


    四個侍衛也隻是愣了一下,便迅速動手,準備將玉德拉下去。


    玉德被侍衛架起來,才緩緩從“杖斃”那兩個字中回過神來,一邊不顧形象地掙紮,一邊尖叫道:“不行!你不能殺我!我是皇帝陛下身邊最得寵的女官!我是玉德!我是玉德!”


    宮長月瞥了她一眼,便挪開視線,沒有絲毫動容。


    玉德心裏多了幾分恐懼,她掙紮著,力氣大得嚇人,竟然讓兩個侍衛拖她走,都覺得有幾分吃力。


    這時候,玉德看到那不遠處的明黃色袍子,不由得眼前一亮,拚命呼道:“陛下——皇帝陛下!救命啊!救命,救救我,救救玉德啊——”


    承元帝看起來是一個溫文爾雅的男人,他雖然穿著一身明黃龍袍,但是並沒有帝王的霸氣和戾氣,似乎平易近人,但是,他能夠成為皇帝,就代表他絕對不會是一個簡單的人。他的手中總是捏著一串暖玉佛珠,顆顆圓潤,氣質溫潤,宛若他的人。


    聽到頗為熟悉的聲音,承元帝抬起頭來一看,卻看到了自己的許久未見的女兒,眼裏不禁爆發出驚喜的光芒。昨天他派那個女官去找她,就被擋回來了,他雖然心裏無奈,卻也不敢生氣,麵對女兒,他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大概他永遠都無法忘記,長月小時候落水,差點就沒氣了,當時他心急如焚,與如兒守了她好幾天,兩人都精疲力盡,昏昏欲睡的時候,長月睜開了眼睛,那雙和平常一眼的鳳眸卻爆發出深沉不可侵犯的尊貴光芒。他與如兒第一個想法就是想要衝上去抱住她,卻被她伸手擋住了。盡管她是坐在**,但是她給人的感覺,就是從高處在俯視著眾人,語氣也和平日裏的撒嬌不同——


    “你就是我的父親?”她皺著眉頭,有些不喜。


    那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的女兒,已經變得與眾不同,猶如雛鳳,展開了自己的雙翼。


    不過顧忌到身邊的人,所以他不能表現出驚喜的模樣,所以他隻是走過去,淡淡問道:“怎麽回事?”


    玉德卻以為陛下是想要幫自己,迫不及待地開口說:“奴婢剛才不小心被公主殿下撞了,但公主卻要杖斃奴婢。”她不是傻子,她知道該揀什麽說出來。


    “沒事吧?”承元帝語氣中,帶了幾分關切。


    玉德帶了幾分羞怯,低頭喏喏說:“奴婢沒事……”


    “長月,你被粥燙著了嗎?”承元帝緊緊皺起眉頭,身上溫和的氣勢突然變得淩厲壓人,“是你?”他看著玉德,目光有些滲人。


    “拖下去,杖斃。”


    玉德愣了,她呆呆地看著承元帝,沒有反抗地被侍衛拖走了。


    玉德這一生,最不該做的事情,就是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而且沒有看清楚這個簡單的道理——


    最是無情帝王家。


    ------題外話------


    下午有急事出門了,隻來得及碼了那邊,更晚了,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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