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地的屍體和鮮血,要說不震撼人心,那絕對是假的。


    和宮長月一道的人,除了那顧璃,其他人可都是殺過人的,但是,他們也沒有真正見到過這般血性屠戮的一幕,連阿辛這大海盜的眼中,也有無法掩飾的震驚。


    雖說他是海盜,在海上縱橫多年,殺人如麻,但也沒有一次性殺這麽多人,他可不是那些嗜好變態的海盜,他求的隻是財罷了。


    宮長月收拾了所有的殺手之後,其餘幾人從房頂上飛身下來。


    之前顧璃雖然沉醉於宮長月強大的身手,但是這並不代表她對這血腥的場麵就沒有一點感覺,等到她被人從房頂上帶下來,如此直觀地麵對這一幕的時候,顧璃還是忍不住白了臉,差點沒被惡心得吐出來,最後隻有悻悻地躲到遲律兒身後,看都不敢看那些屍體,更不要說是去接近站在屍體中央的宮長月了。


    流沁早在宮長月動手之初,就發出了信號,召集了附近的宸樓之人。雖說這種事情也可以讓跟在宮長月身邊的暗衛來做,但若真是這樣,可就真的是大材小用了,而且那些暗衛在沒有宮長月的命令時,是絕對不會出現在人前的。


    一切結束時,那些人也差不多都到了。


    “把這裏收拾了。”宮長月漫不經心的吩咐道,對於麵前這麽多具屍體,沒有感到一點負擔。她的目光落在手中尚未收起的暴雨梨花上,看到上麵沒有一絲血跡,一如拿出來時的鋒利冰寒,宮長月這才滿意地將它收了起來。


    前來收拾的人善後結束之後,為首之人走到宮長月麵前,鞠了一躬,才低聲問道:“樓主,需要調查這些人的身份嗎?”其實來的差不多都是宸樓下七星樓的人,自然擅長情報調查工作。


    “不用。”宮長月淡淡說道,順便將手中拿著的東西扔到地上,發出“哐當”一聲。


    那被扔在地上的牌子散發著內斂的深沉光芒,而麵朝上的一麵赫然顯露出一個偌大的字,形態張狂——“魔”!


    “魔宗?”來人頓時認出了這個牌子的來處,不過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便帶了幾分疑惑地開口,聲音也有些遲疑,“會不會是這些人刻意將這塊牌子帶在身上,想混淆視聽,讓我們將目標放在魔宗身上,然後挑撥離間……”


    這的確是很合理的推測。


    宮長月皺起眉頭,冰冷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眼神中滿是不悅——他是在質疑她?


    那人頓時心裏一顫,慌忙地跪了下來,惶恐地以頭磕地,還不帶一點含糊,額頭直接破了皮,鮮血直流:“屬下該死,不該質疑樓主的決定!”


    宮長月哼了一聲:“自己去受罰。”然後,她頓了頓,目光再次落在那塊牌子之上,“是魔宗無疑。”


    她又不是傻子,這個人會考慮到的情況她豈能想不到?也正是因為如此,宮長月才如此肯定來人絕對不會是偽裝成魔宗身份的人,這些人的武功套路,和之前在天下武會上遇到的魔宗男子出於同源,不可能會是兩派的人,所以宮長月才會如此肯定。


    那人已經不敢再反對了——樓主如此肯定地說這些人是來自魔宗,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他剛才的質疑,本來就是逾矩了。


    此人對於宮長月的懲罰,沒有一點異議,他甚至感到幾分慶幸,作為被派到靳國的探子,他是鮮少有見到主子機會的,但是聽那些同樣為主子做事的人說,主子行事向來說一不二,而觸犯了他的人,往往得不到什麽好下場,最好不過是死罷了。所以他的所謂懲罰,的確是已經很輕了,也由此,他並沒有對宮長月生出一點怨恨之心。


    宸樓中的人,隻要接觸過宮長月的,都對這位神秘強大的樓主有一種由心散發出來的臣服之感。


    “下去吧。”宮長月擺擺手,走到流沁麵前,將手背在背後,一副悠閑的模樣,“走。”


    她可沒有意思要打道回府,既然出都出來,當然要好好逛一下了。而這條街既然沒有了人,那他們就換一條街好了。


    而宮長月似乎根本忘記了剛才發生的刺殺一幕。


    的確,這種事情對於宮長月來說並不值得一提。


    不過有一點倒是奇怪,宮長月身上沒有沾上一點血跡也就罷了,畢竟暴雨梨花殺人的手法就是從內部擊潰敵人,從外表看來是並沒有什麽區別的,連鮮血都沒有多少。但她畢竟是從死人堆裏走出來的,身上一絲血腥氣都沒有,這一點就有些令人出乎意料了。


    也許可以說,沒有任何多餘的味道,膽敢沾染到宮長月的身上。


    如此拂袖而去。


    宮長月既然開口了,其他人自然不敢不從,跟在宮長月身後也離開了。而那些七星樓的人收拾了現場,確保沒有留下一點痕跡之後,也隨之離開了。


    街道恢複了平靜,而之前發生的衝突一幕,似乎隻是幻覺罷了。


    龜縮在房中的人躲在暗處觀察了許久,確保沒有其他人出現之後,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然後仿佛逃過一劫一般拍拍胸脯,心中十分慶幸自己沒有受到絲毫牽連。


    沒有多久,街道重新恢複了之前人群來往熙熙的模樣。


    一切,似乎都沒有發生過。


    自打剛才魔宗的人出現了,遲北城兄妹還有顧璃就沒有什麽心思繼續逛街了,走了這麽久都是一副神遊在外的模樣,哪裏還顧得上看那些東西!


    阿辛雖然麵上努力擺出了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但事實上他心裏還是有些漫不經心的,對於麵前這些東西也沒有太在意的。


    大概幾人中,隻有宮長月逛得蠻是興致勃勃。


    臨近黃昏,宮長月才帶著眾人回到了遲北城的宅子。


    剛剛踏進大門,宮長月便側過頭衝遲北城抬了抬下巴,問道:“有空?”


    若是放在被人眼裏,宮長月這幅模樣是實打實的傲慢無禮,也虧得遲北城沒有一絲芥蒂,反而朝著宮長月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有什麽事情嗎?”


    “嗯。”宮長月直白地點點頭。


    已經住了這麽些天,也應該問問這遲北城了,畢竟青晨的事情,還是盡早解決的好。


    遲北城想了想,心裏也明白宮長月既然這麽說,那就代表她並不想讓別人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便主動說道:“鈺公子隨我去書房可好?”


    宮長月點了點頭。


    兩人來到遲北城的書房。


    這書房的位置選得頗為幽靜,位於東南方的一個小角落,並沒有多少人會經過這裏,再加上這書房所在的院落中栽滿了翠竹,所以這裏就越發顯得安靜非常,似乎連呼吸的聲音都聽得見。


    不過屋子還是打掃得很幹淨的,布置也很簡單舒適,並沒有去特意顯擺豪華奢侈之類的東西,倒是書房內高高的書架和滿排滿排的書,以及那一卷一卷的畫,為這裏營造了一個幽雅的書香環境。


    更加別致的是,書房的屋子外有木頭搭成的架子,架子上滿是攀援的藤蔓,綠油油的葉子遮出了一片幽靜,而這下麵便擺著清涼的石凳和石桌,上麵鋪著柔軟的錦緞墊子,石桌上還擺著一套紫砂壺茶具。


    “坐。”


    說出這句話的人並不是東道主遲北城,而是宮長月。


    本來遲北城的意思是在屋裏談的,但宮長月見這外麵的石桌石椅頗為雅致,便率先在這裏坐了下來,同時也示意遲北城在自己對麵坐下。


    遲北城沒有一點尷尬的意思,從善如流地坐下了。


    兩人麵對麵而坐,宮長月卻沒有急著說今天找來遲北城單獨談談的目的,而是慵懶地靠在那裏,手指的指關節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這石桌的桌麵。


    無意之中,一種緊張的氣氛被宮長月營造起來了。


    遲北城不是傻子,自然感受到了氣氛的變化,他在心中苦笑一聲,也明白兩人之間談話的節奏已經被宮長月掌握了,他已然處於一種被動的狀態。


    不過他也沒有覺得惱怒,順著這種氣氛率先開口,臉上的笑容仿佛是一如既往的溫和,沒有一點戰場上冷麵戰神的模樣,倒是頗為儒雅斯文。


    “鈺公子可是有什麽事情,直說無妨。”遲北城想自己大概也沒什麽值得這堂堂宸樓樓主惦記的東西,心裏也沒有什麽負擔。


    當然,這種心裏沒有任何負擔,是在他完全不知道宮長月接下來想要問的話的情況下。


    宮長月也懶得磨嘰下去,沒有含糊一句,徑直問道:“遲北城……可知道赤炎神木?”


    遲北城一愣,那一瞬間沒有掩飾好,臉上流露出淡淡的震驚神色。


    宮長月當然知道,他心中的震驚遠遠大於他此時表露出來的震驚。


    遲北城嗬嗬笑了兩聲,看起來鎮定,心裏卻是早已經慌亂了:“我……鈺公子是從何得知這件東西的?”


    遲北城問出這句話,卻是無意泄露了一個事實——他知道這件東西的存在!


    宮長月眯了眯眼睛,心中滑過一抹了然。


    既然他知道,那她也不怕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赤炎神木,是她誌在必得的東西!


    宮長月眼中的最深處,極快地閃過一抹執著!


    當然,“老奸巨猾”的宮長月並沒有表露出一份不對,而是擺擺手:“你也不要管我是從何得知,你隻要知道,我想要這件東西,就行了。”


    ------題外話------


    很倒黴的在傳文的最後一刻斷網了,所以今天早上六點多鍾爬起來傳文,莫怪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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