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始知西遊


    妖怪一個吃字,聽得元清肝膽俱裂,早知妖怪吃人是常理,但不想今天被自己撞上,而且還是成為了要被吃的。


    他立時一個機靈,慌忙喊道:“吃不得,吃不得,吾被仇家追殺,體內更有劇毒,若是吃了吾之肉,沾了吾之血,怕是憑白害了諸位性命。”


    話畢,他還暗用始魔旗硬生生的逼出幾道黑氣繞於體表,裝出一副被毒氣侵體的樣子。


    “呼”周遭眾妖不明所以,故皆信以為真,呼啦一聲都退地老遠,更有小妖驚叫道:“統領,快、快、快看,這人真個有毒,怕是吃、吃不得了。”


    聽言,那虎頭統領大步來到元清近前,使出一柄鋼叉將元清翻轉一遍打量了一番,突然驚喜道:“這廝竟是個地仙。”


    此言一出,眾妖大嘩,紛紛欣喜不已,早先拍翻元清的豹頭妖道:“好哩、好哩,平日裏我們吃個凡人也得偷偷摸摸,今日竟有個地仙送上門來,吃他一塊肉,便是被毒上一毒也無是妨!”


    那虎頭妖更是心花怒放,將鋼叉猛地頓於地,高聲喝道:“小的門,俺們平日裏被道門壓打的甚嚴,便是吃個凡人也難以遂意,今日老天爺開眼,送上了個地仙血食,便是有毒也是無妨。這毒連他人體都毒不壞,豈能壞了我妖族之軀!速速將他抬回洞中,報與大王。”


    眾小妖聽覺有理,也不再管他毒與不毒,照他們的簡單腦殼,自是統領說啥那便是啥,當下齊忙上前就要將元清抬上洞。


    “那個··統領”眾妖正在忙活時,那豹頭妖突將虎頭統領拉扯於一旁,斑斕豹點的臉上擠出滿臉媚笑,道:“統領,這人是我先拿下的,頭功自是我的,若就此抬回去獻與大王,到時怕是隻能撈個殘湯剩骨了,不若看在我頭功的份上,讓我先割塊肉來嚐嚐鮮。”


    “你個醃髒吃貨,我等已是得道之妖,若是再飲芼茹血生咽血食,豈不是與一般禽畜無異,端的是埋汰了我妖族品味。”


    那統領聽的惱怒,直接給了其一個暴粟,大有狠其不爭之意。“那依你之見如何吃他才不辱了妖族品味。”豹妖揉著頭,兀自不甘且滿臉委屈。


    虎妖腦袋一抬,傲然道:“這等稀缺貨色,自是要先備好諸般調料,然後將之剝洗幹淨,割下肉來蘸著吃,那才是我妖族的品味。”


    那統領話音方若,旁邊一個小妖也覺得不是甚妥,立時插言道:“不然,統領,你這吃法也不甚好,依得我看,還是先支起一口油鍋,將其洗剝幹淨後再段段切開丟入油鍋之中,待其炸的骨酥肉香後,撈將出來再蘸上諸般調料,那真個是一個美味!”


    這妖說完,又一妖有不同看法,道:“前陣子俺們將一凡人洗剝淨後,在其肚腹塞上調料,而後再放到籠中一蒸,那才是真個美味。”


    眾妖這麽一爭,看得元清是又氣又急,把他一個大活人當做了一般牲畜對待,讓他氣憤哀歎之餘也暗笑這夥妖怪腦袋簡單。


    他見此猶不死心,仍既大喊:“吃不得,我這毒乃是高人配置,不論仙佛妖鬼,但凡沾上定無法可解!”


    “都且住!”眾妖吵嚷,元清叫喚,那統領聽得甚是不耐煩,當下將鋼叉往地下猛地一戳,一聲大吼震住了群妖。


    四下立時安靜,虎妖見狀甚是滿意,行至元清身前道:“你也住了,既是無解,你給俺們吃了也是一場功德,毒與不毒自不用你來操心。”而後有環首對眾妖喝道:“速速綁回,怎麽吃法,請大王定奪。”


    眾妖見搬出了大王,當下也不敢再爭論,隻留得一個豹妖惦念著首功一塊肉,在一旁嘀嘀抱怨不停。


    不多時,眾妖終是將元清抬進了老巢,來到了一個昏暗的山洞之中。元清睜眼打量,但見四周昏昏暗暗,隻有零星幾把火把在暗中閃閃爍爍。借著昏暗的火光,洞中四周不知堆積了多少皚皚白骨,有人的也有獸的,在火光影耀下,白的令人牙根發瘮。


    “大王,今日好運,我等在山下抓了個地仙修士獻給大王享用。”一入洞中,那虎妖立時奔向洞中深處,高聲喊叫道。


    “果有此事?”虎妖口中的大王正在打盹,聞言大喜,高聲道:“小得們,速抬上來與本大王瞧瞧。”


    虎妖轟然一聲喏,直接將元清提上那妖王座前,將其丟於地,道:“就是這人,這廝還想以中毒來哄騙我等,卻不知我妖族從不怕血食中的毒物。”


    那妖王生的個貓頭,想來是貓妖得道,他將元清翻轉過來,一雙綠油油的眼睛在其身上打量了一番,笑道:“妙極,管他甚毒,將你洗淨煮熟後吃落俺們肚子裏,保管他是毒也非毒。”


    而後又對虎妖說:“正好這幾日淡出個鳥味來,你且抬下去收拾幹淨,用一口大鍋煮了,給小的們個個賞上一口肉湯。”


    眾妖大喜,跑上前來就要拿元清去剝皮洗淨。就在這時,又有一妖進洞來報,道:“外麵有一道人說是大王故友,要來洞中見大王你。”


    “那道人長得甚麽模樣,他可又說姓甚名誰?”妖王剛發問,不及來報小妖回答,洞外突出一陣爽朗笑聲。


    “你這老貓連我也不認了麽。”人未至,聲先道,那老妖一聽這聲音大喜,慌忙對虎妖道:“看坐,上酒。”


    此時元清還未被眾妖提出去,這聲音他自也聽得,而且聽在他耳裏還感覺甚為熟悉,隻是一時想不起在那聽過。


    須叟,那人行進洞中,隻見來人一身葛衣麻鞋,須髯飄逸,手中拂塵輕搖,好一個仙風道骨的模樣。


    一見來人,元清一愣,沉思片刻旋即大喜,慌忙對那人道:“青鬆師弟救我!”


    那人正要與妖王說話,突聽得這聲音,他忙舉目四望,道:“誰在喚貧道名諱。”


    聽得他回話,元清更喜,道:“在此,某在此,速來救某。”


    那人終是見到元清,隻是元清認得他,他看的元清卻麵露狐疑,疑惑道:“道友認得我,可我好似並未見過道友?”


    元清一聽,立即喝罵道:“你當初未成道時,還是我幫你滅了一場火,替你擋了一劫,如今你卻道不認得我了。”


    那人一聽,先是一愣,而後驚道:“你是青雲師兄,你怎的成了這個模樣?”


    “不是我又是哪個,此事是一言難盡啊!”元清哀歎,連忙催他叫妖王將他放了。


    他人轉身對妖王道:“老貓,不知我這師兄怎的落的你處,他若有什麽得罪之處,我便替他賠罪,還是趕快將我師兄放來罷!”


    那妖王也被弄得個莫名其妙,自家兒郎綁來的血食怎的一轉眼就成了這人的師兄,他遂問道人曰:“他是小的們在山下擒的血食,你可沒弄錯了?”


    “錯不了,我未成道時曾是山中一老鬆,一日遭天火焚身,還是我師兄青雲恰巧路過幫我滅了火,替我躲過了一劫,此事隻有我二人知道斷是錯不了。”聽得妖王問,道人一麵保證一麵訴說起其中因果。


    那妖王一聽如此,隨即一聲長歎,道:“還以為能開下葷腥,不曾想是你師兄,真個是空歡喜一場。”爾後又對眾妖道:“小的們,速速放了,這是個自家人。”


    終小妖聽罷,自是不敢多言,趕忙將元清鬆綁去縛。“多謝師弟了!”元清恢複自由,暗道一聲僥幸,趕忙向那所謂的師弟道謝一番。


    “師兄客套了,數百載不見,不知師兄怎落了這個樣子。”道人將元清拉上坐了,幾人重新分賓主坐定,開始問起元清狀況來。


    元清聽罷,頓時又是一聲長歎,頹然道:“虎落平陽被犬欺啊!我這些年本在南瞻部洲修煉一件要緊的法寶,可不想遭小人覬覦,就這我法寶功成時,那天師道殺上門來,叫我獻出法寶。這法寶乃是我發了數百年心血我豈會給之,遂與他們起了爭鬥,可惜我勢單力薄,一番爭鬥雖說僥幸逃去,但也被他們一路追殺,害我不但被他們打殺了肉身,更使得修行驟降,如今也隻剩地仙境界。”


    元清一番話說的聲情並茂且又虛虛實實真真假假,一時間也將兩個人唬住了,當下那妖王聽的更是氣的暴跳,罵道:“那道門真個是虛偽至極,漫說那南瞻部洲的怎樣怎樣,就在這東勝神州,他道門男盜女娼不知幹了多少見不得過的事,結果反倒來壓打俺們,使的俺們吃個把凡人也難了。”


    那青鬆道人以手撫須,對妖王言語也是頗以為然,對元清道:“不錯,那道門卻是太過猖獗了一些,不過師兄莫急,修為失了從修便是,如今師父拜在了花果山孫大王旗下做先鋒大將,到時請動師父與孫大王出手,漫說一個天師道,便是十個天師道百個天師道也不打緊。”


    “師父怎得也投了別人麾下,自己當個大王不是更自在麽!”聽了兩人言語,元清也順著他們的。


    “不然,那孫大王乃是我妖族千年難有的豪傑,今日更是接連做下了幾件轟動三界的大事,不是別個妖族能比的,投到他麾下也不辱沒了我等。”


    “那妖王到底有什麽本事竟叫師弟如此讚許!”元清好奇,他從青雲記憶中得知此人想來沉穩,平日裏更是極少對人有讚許之詞。


    “師兄你長年在外不知也是正常,那孫大王前不久大鬧了龍宮一場,搶了龍宮的定海神針鐵,後又打去了地府,直把他猢猻一脈的名諱全從生死簿上勾了去,這等魄力和本事可是人人都有的,你說這人算不算是豪傑。”


    “孫悟空,西遊!”花果山、孫大王、定海神針鐵、地府勾生死簿,這幾個關鍵詞在元清腦海中閃爍而過,他猛地驚醒,這幾個字當下脫口而出。


    “那大王名諱是叫孫悟空,可甚麽是西遊?”那妖王聽的元清驚呼,甚是不解其意。


    知是失態,元清幹笑一聲,道:“那大王名諱我也有聽聞,但不知其就是花果山的孫大王,我說的乃是稀有,這等豪傑當真是太過稀有了。”


    青鬆道人一聽,道:“好一個稀有,要是我妖族多幾個這樣的人物,我等何必再過這般苦日子。來!為這稀有二字,當浮一大白”


    元清舉杯,當下也沒心思再與他們聊下去了,他心中已騰起了一片驚濤駭浪,如今方知道竟然是西遊的世界,聯想到他之前的際遇,他心中升起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以至一時間他想到了太多太多,後背更是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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