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燈光在寬敞的空間中彌漫開來,走來走去搖搖晃晃的酒鬼們使人看不清酒館的全貌,煙草和辛辣的朗姆酒味充斥了整個酒館,到處都是煙霧彌漫。激烈的重金屬音樂敲打著酒客們的耳膜,但也成功使得這些被酒精充斥了整個大腦的人們變得亢奮。


    男人們放肆的大笑說話聲中夾雜著酒瓶碰撞的聲音,女人尖細的笑聲與男人們猥瑣j□j的調笑話語交織在一起,汙濁的酒館空氣卻隱含著一股難言的曖昧,令人忍不住想做些什麽。


    這裏無疑是瘋狂的,但是這裏也是安寧的。


    無論是男人女人都在這裏放肆的、毫無保留的宣泄著自己的情緒。因為在這裏他們隻是前來尋歡作樂的客人,無論你是燒殺掠奪無惡不作的海賊,還是唯利是圖的黑暗傭兵,抑或是以抓捕高懸賞犯人為目的的賞金獵人,沒有人會刨根問底你的身份來曆。在這裏的每個人都無需偽裝,可以遵從內心最真實的願望。


    如果有人不遵從這裏的規矩,想要公然挑起紛爭,那麽這個破壞規矩的人會受到酒館中所有人的一致抵製——當然,若是誰在沒人看見的黑暗拐角來個悶棍什麽的,那可就沒人管了——要知道在這樣一個糜爛的島嶼,每天飲酒過量暴斃身亡之類生的意外還會少麽?


    一頭紅發即使在這個燈光略暗的酒館中依舊顯得那麽耀眼而燦爛,草帽被放了下來掛在脖子上,那頭紅發的主人舉著一瓶朗姆酒朝口中倒了倒,隻見一滴酒液從瓶口滑出落在他的嘴角,然後沿著臉頰弧度滑落。


    香克斯眼神有些迷離,他疑惑的看了看酒瓶,對著地麵倒了倒確定一滴也倒不出來了之後嘭的將其重重放在桌上,拍了下桌子大聲喊道:“再來!再來十瓶,不二十瓶……”


    在喧嘩的酒館中這句話很快便石沉大海,但是耳尖的酒保並沒有漏下這句話,很快便扛著一箱朗姆酒來到了四人桌旁。


    香克斯已經臉色酡紅,配合那一頭仿佛燃燒中的火焰的紅發,簡直像是剛剛蒸完桑拿走出來的一樣,他啪的開了一瓶酒就往嘴裏灌,絲毫不管那酒液隻有一半進了肚子,另一半從沾濕了前胸的衣服和桌子。


    “果然一星期沒醉一次香克斯就不痛快……”九酒單手托著下巴,臉色有著紅暈但看得出意識還挺清醒,他另一手拿著一瓶喝了一半的朗姆酒,打量著香克斯。


    到了酒館他們沒怎麽聊天,香克就拉著三人開始拚酒。三人都不願多喝,九酒和貝克曼是因為目前的狀況需要他們保持清醒的頭腦,而伊斯特是刺客的習慣,結果到最後卻是香克斯最先醉了。


    “怎麽都不喝?”灌了兩口酒,香克斯瞪著迷糊的眼睛看著同一桌沒什麽動作的三人,不滿的拿著一瓶酒撬開瓶蓋就往身邊人的懷裏塞,“還……還是不是夥伴了!喝,一起來喝!”


    他身邊正是冷漠的黑暗精靈。


    伊斯特麵無表情的推開了香克斯遞來的酒瓶,指了指麵前還剩大半的酒瓶:“還有。”


    “恩?”香克斯神智已經有些不清,卻還是熱情高漲,他搖頭晃腦的又喝了幾口,嘴裏大放闕詞,“伊斯特你不夠意思……看、看我又解決了一瓶!”


    紅發船長說著舉起了手中的酒瓶,眼見著那一瓶又快見底了。


    作為一個稱職的兼職管家與奶媽的大副,貝克曼還是很富有責任心的,他略微有些擔憂的看著打著酒嗝,不斷慫恿伊斯特喝酒的船長:“這麽喝酒沒問題吧……”


    “還能認得出伊斯特,沒問題啦。”九酒不負責任的擺了擺手,順勢咕咚咕咚的喝了幾大口酒,“不過他敢這麽對伊斯特勸酒,說不醉也不對……”


    貝克曼無奈的看了一眼兩頰明顯泛起不自然紅暈的九酒,歎了口氣:“你也少喝點吧。我覺得你也有點醉了。”


    “扯淡!老子還能大幹三瓶——”


    “行行。”貝克曼一邊應著一邊去拿九酒手中的酒瓶。跟喝醉的人講道理是行不通的,更別提這種一喝醉酒就喜歡任性發脾氣的。


    香克斯還在舉著酒瓶嚷嚷,他幾乎都快掛到伊斯特身上去了,像個八爪魚。而黑暗精靈居然隻是深深皺著眉毛,在推了幾下沒有成功之後不再有什麽動作了。


    ……這哪裏還有個船長的樣子?


    貝克曼有些頭疼的按了按太陽穴,他忽然佩服起伊斯特來了,順帶也對自家船長有了一種莫名的敬意。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忍耐的了此時喝醉酒聒噪的紅發船長的——更何況他可是深深的知道這個刺客待人處事是多冷漠,這樣的香克斯他竟然隻是皺一皺眉,沒有露出明顯的不耐煩與厭惡之色,這真是一個奇跡。


    似乎是感受到貝克曼的視線,伊斯特抬起了頭,看到正注視著毫無情緒掛在自己肩上的香克斯的副船長,不動聲色的再次推了推那八爪魚——香克斯動了動,續而更加堅定的攀住了伊斯特的肩膀。


    雖然黑暗精靈依舊是麵無表情,但是貝克曼完全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足以凍死人的冷意。九酒都不自覺的蜷縮了起來,香克斯卻依舊是毫無所覺。


    貝克曼忍住笑意,一臉正經:“他們兩個都喝醉了。”


    “恩。”伊斯特惜字如金,依舊不動聲色的企圖將又重又沉還帶著酒氣說著胡話的八爪魚從身上剔除,可惜作為一個刺客明顯推不動肌肉結實的劍士,他的臉色黑了點。


    “說不定醉過一場醒來會舒服很多,辦法也有了呢。”貝克曼咳了一聲掩蓋下快要隱藏不住的笑意,意有所指,然後抱起了在喝完半瓶酒之後,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九酒,“我覺得有必要趁著還沒醉到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程度前,將他們扔到樓上某個房間去。”


    伊斯特臉色更黑了,他掃了香克斯一眼,沉默半晌:“……恩。”


    貝克曼覺得那聲應答似乎有些沉重,而且隱約有些殺機。


    在扔了十萬貝裏給酒保之後,兩個清醒的人各帶著一個喝醉了的麻煩到了酒館樓上的包間休息,單間不夠大,四人於是分了兩個房間。


    九酒是被貝克曼背上去的,香克斯的根本不需要背——伊斯特起身,那個掛在他身上的紅毛八爪魚依舊執著的掛著不肯下來,連腿拖在了地上也不在乎。


    好吧,我們的紅發船長身體是鐵打的,酒精還有麻醉作用,壓根不疼,而且恢複力良好,第二天腿上連烏青也不會有!


    與樓下相比,樓上又是另一種情況了。


    這裏除了能供喝的爛醉如泥的酒鬼不收人打擾的大睡一場之外,還是供流鶯拉著嫖客進行“工作”的地方。


    房間很小,小到連張桌子都沒有,隻有一張床——單人的。酒館的老板自然不會奢侈的去買雙人床,不管是單純的睡覺還是要做其他什麽的事情,一張單人床早夠了。


    掛著一個八爪魚的黑暗精靈臉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他身上透出的冷意使得這個房間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度。


    他閉了閉眼,眼中的冷意略微褪去一點之後坐到了床上,將香克斯的身體擺上床,然後伸出手指一根一根開扒搭在他肩上的香克斯的手指。


    這下子終於成功了,紅發船長整個人像泥一樣攤到了床上。


    “酒……”香克斯還在嘟囔,但手中隻有空瓶,他伸出另一手在床上摸索著,沒兩下就爬到了還未來得及站起的伊斯特身上——床就那麽大,兩個人擠一起不碰到令一個人明顯不可能。


    伊斯特臉上的陰雲已經肉眼可見了,他毫不留情的拍開了香克斯摸到他腰上的手,眸色深沉了下來,似在醞釀一場風暴,整個房間彌漫著與酒館的溫熱完全不符合的冷意。


    “伊斯特……?”香克斯清醒了一點兒,他迷糊的仰頭望著床邊的黑暗精靈,忽然咧嘴燦爛一笑,然後撐著身體想要坐起來,“那麽嚴肅做什麽,笑……笑一笑……”


    伊斯特愣了一下。笑?他完全沒想到會忽然從香克斯口中聽到這樣的字眼。


    “我……我還沒見你笑過,嗝——笑、笑笑試試……”香克斯終於坐了起來,他眼睛半睜,吐著酒氣靠近伊斯特,一手迅速的攀上對方的臉,然後拉著兩頰的肌肉就往兩邊扯動——雖然喝醉了,但是戰鬥本能還在,這一下沒有防備的伊斯特竟然沒有躲開。


    伊斯特呆了,一時間竟然忘了反應。還從來沒有人敢這麽對待他——對待一個殺人不眨眼,手中沾滿鮮血的刺客——即使有心,尋常人在做出這個舉動之前也早會斃於他匕下。


    “不……不好看。不自、嗝——然。”香克斯打出一個包含朗姆酒辛辣熏人酒氣的酒嗝,雙手從伊斯特臉上滑下,一個沒坐穩便朝床上倒去,但那還未從伊斯特身上離開的手竟帶著對方也一起倒下了。


    伊斯特錯愕了,隨即眼中怒氣冰冷蔓延,他的情緒從未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連升幾個階梯。


    香克斯卻是毫無懼色的半趴在伊斯特身上,姿勢不雅,一雙手老神在在的搭在黑暗精靈的腰上,口中還含糊不清的說著:“好瘦……你……你要多吃肉……”說著他用雙手撐著床板微微抬起了身子,一雙因為醉了而微紅的眼睛打量著黑暗精靈,開口似乎還想說什麽。


    因為距離太近,少年火紅的頭發散亂,甚至接觸到黑暗精靈的皮膚,掃的人癢癢的,鼻尖幾乎能觸碰到,對方一說話便帶出一股濃鬱而熏人的酒氣,伊斯特甚至能感受到對方那有力的心跳聲和被酒精燒的火熱的身體。


    寒冰逐漸蔓延上了黑暗精靈的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寫完這章我的hhhhp快裂了_(:3」∠)_【才不說寫的很歡樂


    其實寫前半章的時候我不禁再次懷疑一個問題:到底誰是攻啊?


    ps:下章還有……腫麽半我停不了了跪,喝醉的香克斯太好玩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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