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牢房內,獄囚們百無聊奈隔著鐵欄杆聊著天。


    “這幾天那些綠帽子跑來跑去都在幹嘛呢?”——由於監獄守衛們普遍身著青色製服,因此被囚犯們不懷好意得取了外號為“綠帽子”。


    “聽路過的一個綠帽子說的,是天龍人指名要的囚犯,好像逃出牢房躲在某處了,到現在還沒抓到呢。”


    “有沒有可能逃出了巴頓監獄?”


    “這大不可能吧,沒聽到消息……”說的人很猶豫,但是聽起來也對此報上了一定希望,“不知道那個厲害的家夥是誰。”


    “聽說是叫什麽暗刃的海賊,誰知道麽?”


    原本閉目養生的吟遊詩人猛地抬起了頭,臉上帶著不可思議的神色,隨即表情恢複了淡然,但卻凝神細聽起囚犯們的談話。


    “老子來著監獄都六年啦,誰知道那什麽暗刃?”


    “我倒是聽說過,那個暗刃就是在海賊王死刑當日大鬧了羅格鎮的海軍基地的黑暗傭兵,我就是在那之後半年進來的。嘖嘖,那氣魄那實力那膽量,那可是我們黑暗傭兵裏的傳奇啊……不對,我剛才聽誰說海賊?他什麽時候轉行做海賊了?”


    獄囚們紛紛表示不知道。除了冰以外,這塊範圍內的獄囚們最早也是在半年前來的了。


    “迪嘻嘻嘻嘻……”一陣詭異滲人的笑聲想起,引起一陣咒罵,洛克恍若未聞,抬起尖長的指甲指向他對麵的吟遊詩人,嘴角拉出詭異狹長的弧度,“這位新來的小哥一定知道什麽喲~”


    冰微笑了一下:“啊,沒錯,這位暗刃伊斯特的確在去年年底加入了紅發海賊團,懸賞一億七千萬。”


    “一億七千萬!比我們這所有人都高!”


    “這種家夥怎麽沒被送去因佩爾大監獄?”


    “你好像有點眼熟……”冰斜對麵是個二十多歲的海賊,他打量著吟遊詩人:“你……有沒有在幾年前去過一個叫馬裏的小國家?”


    冰愣了一下。


    海賊提示道:“你是不是唱了首長詩,揭露了一個貴族參與的人口販賣,解放了不少被壓迫的人。”


    “是有那麽一回事。”冰點頭,“不過我沒做什麽,是那些人們自己的奮鬥使他們重獲自由的。”


    海賊激動了起來:“果然!您就是吟遊詩人冰吧!我是被解放的人之一!一直想當麵感謝您,沒想到在這兒能夠實現!”


    “這可沒什麽好的,我們可是在牢裏。”冰苦笑,“倒是你為什麽會到這兒來?”


    海賊的臉耷拉了下來:“冰先生。我叫雪特,是一個航海士,當初就是因為技術不錯想尋一個更好的主子才被騙去人口貿易,出來後我加入了一個海賊團做了老本行,然後遇到海軍,後來……就沒有後來了。”


    兩人的對話被周圍的人聽到,閑的無事的囚徒便將話題從伊斯特轉移到了冰身上。


    “居然是冰?有名的自由傭兵,不過更出名的身份是旅行樂者,經常在各地港口、廣場等處吟唱,膾炙人口的詩篇流傳很遠哪。”


    “冰兄弟,我家鄉的妹子一直很喜歡你的詩歌啊,可惜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次見到她了……你怎麽也會進到這來的?”


    冰笑了笑:“也沒什麽……我做海賊了,不小心被抓,僅此而已。”


    囚徒們各種感歎,冰不再說話,隻是微微出神想著伊斯特的事,倒是洛克一直在那抑揚頓挫地笑著,像是給囚徒們的談話做了背景音樂。


    ***


    伊斯特隱藏於黑暗之中,冷眼旁觀監獄之中跑來跑去搜尋他蹤影的人們。


    周圍是熟悉的陰森和黑暗,但卻是最令黑暗精靈感到親切的氛圍。手中冰冷的觸感令他感到安心,迪斯帕納之刺是不多的能令他有認同感的死物,自始至終他用的最順手的武器也隻有這一把。其實他並不是隻會用匕首這一種兵器——但是這的確是他認為最順手最好用的了。


    伊斯特是一名刺客。一名刺客的慣用武器可以是匕首,但並不是說一名刺客一定隻擅長匕首一種武器。身為一名稱職的刺客,他必須學會利用一切他可以利用的東西,任何東西都可以成為武器,包括自己身體上的部分。例如指甲,例如牙齒。


    伊斯特發現他的見聞色霸氣似乎有些不同,也許是每個人的見聞色都有一點各自的特色,當然這對伊斯特來說並不重要。如果要給自己的霸氣命名,伊斯特覺得那可以命名為反偵察見聞色霸氣。顧名思義,他的霸氣一旦展開,便能夠抵消其他偵查情況的見聞色霸氣——更何況這監獄裏見聞色霸氣造詣高的高手屈指可數,倒是果實能力者有不少。


    他不知道那是什麽原因,也許是他所掌握的隱匿身形氣息的方法與見聞色霸氣結合所產生的新效果?但不管怎麽說,這為他的安全提供了極大保障,這便是他幾天來能夠不被搜尋他的獄卒以及妮莉亞斯的跟班們發現的最大原因了。


    離開那個房間在監獄中四處晃蕩已經是第四天了,伊斯特麵無表情地朝著海岸的方向望了一眼,回想這幾天的經曆與收獲,思考接下來的行動。


    四天前,天龍人小姐忠實的奴仆強硬地請求進入房間,而他抓住了那人進入的間隙時間猛地將點燃的蠟燭——從牆上拿下來的——砸了過去。這法子雖然無恥了點但是很好用。然後他乘對方猝不及防之下竄出了房間。


    他的傷勢在妮莉亞斯·宮的“幫助”之下已經不再惡化,在離開那個房間的時候他勉強能夠拿著匕首潛行,但是傷實在是太重了——他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力氣隻供他在找到一個暫時的“休憩點”之後就消耗殆盡,更別說攻擊監獄的守衛們衝出巴頓監獄了。


    接下來的四天他幾乎什麽都沒做,就是養傷。他不能貿然去搶藥和繃帶或者食物,那會增加不安定因素,因此隻能窩在原地等待身體自然恢複。他也不能睡覺,一旦睡覺霸氣便不能維持。好在大概是和他的特性有關,他的霸氣如果長久開啟著隻覆蓋身體的一圈,除了令身體的疲憊饑餓更加明顯,卻也能堅持上好幾天。


    四天不眠不食對黑暗精靈來說不是沒做過的事,但此時他的身體與精神都很虛弱,因此那疲憊就更加鮮明。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伊斯特知道再這樣下去最多兩天霸氣就支持不了了,時候他隻能被迫與守衛們在監獄打遊擊,被抓隻是遲早的事。


    據伊斯特前些天聽來的,最近的海岸有幾艘軍艦,島上其他港口一定會有民船,但如果想要離開這個島軍艦才是最佳選擇——畢竟在他逃獄之後普通船隻要出航一定會被嚴格搜查,以貴族小姐的任性程度來看,說不定還會要求直接禁航。而軍艦多半不會受到這種待遇。


    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蔚藍號就是由軍艦改造過來的,什麽位置適合隱藏伊斯特了然於心,因此第一時間將目標放在了軍艦上。


    但問題就在這了:怎麽樣離開監獄到達軍艦上。


    監獄守衛人數眾多,這和偷偷潛入離開可不一樣,監獄中的路都是直道,兩邊的煤油燈將每條路都照亮了。在他逃離之後,更是每個路口都站了士兵,每隔十步便有人把守。這種環境如果在他全盛時期還可以嚐試一下,但現在這麽說都沒成功的可能。


    手臂綿軟,勉強能夠握住匕首,身上無處不疼,雙腳雖然能走,但是每次移動都會鑽心地疼,若是多跑上幾步血便會滲透紗布——畢竟當初可是硬生生被鑽了兩個洞啊!幾天時間並不足以新肉長成。


    因此,他需要一個契機讓他能夠到達海岸。


    伊斯特沒想到這個契機會來的這麽快。


    在第五天淩晨即將來臨的時候,他忽然聽到急促的號角聲,像雕塑一樣站著的守衛們有一半朝著一個方向跑去——大概那號角是集合的意思。


    伊斯特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他知道,他的機會來了。


    ***


    事件回溯到前一天。


    蔚藍號上,海賊們在桌子旁圍成一圈看著桌上的地圖。


    貝克曼說道:“我們要劫獄,首先必須要切斷巴頓監獄與巴德裏克島的聯係。”


    巴德裏克島是海軍在第三航線中部的大本營,若是讓海軍將巴頓監獄的出入口堵住,那麽他們隻能變成甕中之鱉。


    “巴頓監獄的確是守衛森嚴但並不是沒有破綻。”九酒指著桌上的地圖,“你們看,我們如果能不驚動外麵的守衛,隻要幹掉這三個哨塔上負責鳴警笛的警衛就能安全潛入了。潛入的幾人是主力軍,他們需要去尋找伊斯特和冰的所在並解救出來,剩下的人負責接應。三個哨塔視角相互重疊各個角落都能看到。問題就在這裏,如何能夠不驚動入口的重兵到達對岸的哨塔並且不被哨塔發現。”


    “說起來是容易!但是不是說每個哨塔都有十米高,都是用紅石岩所鑄,這種岩石堅硬而難攀登,如何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上到哨塔?”


    “懸崖極難攀登,但是地龍最近的新發明倒是能派上用場。”貝克曼說完,示意地龍拿出一副看起來有點像攀岩工具但略微不同的東西,“至於哨塔……這個就看我們的狙擊手了。耶穌布你和地龍商量好了吧?”


    “恩,已經製作完成了。”


    兩人的對話聽得大多數人雲裏霧裏,但是幾個當事人卻都是一副明了的樣子。


    香克斯開口:“那麽先鋒隊人選定為我、本、耶穌布、拉基·路。”拉基·路原本就初窺霸氣門檻挺,在加入紅發海賊團不久慢慢摸索著學會了武裝色霸氣了。劫獄的人並不是越多就越好,重點看怎麽分配。


    九酒摸了摸下巴:“帶上艾科洛的藥物吧,會很有用的。”


    艾科洛點頭:“我等下給你們解釋一下它們的用法。”


    九酒:“等明天淩晨騷動開始我們就開始行動,今晚養精蓄銳,船要停靠在巴德裏克島視線範圍外。”


    航海士盯著地圖所標的巴德裏克島周圍海域情況,摩卡注意到這點:“怎麽了?”


    藍山歎了口氣:“……這裏的海流與漩渦分布,很難走。”


    “恩啊,所以我們沒打算開船過去。”


    “那麽即使救到人,離開也會很困難……”藍山欲言又止,摩卡捏了捏他的手,“沒辦法了,隻能相信船長他們了。”


    巴德裏克島地勢特殊,北高南低,一麵靠海,另一麵卻是極高的山崖。


    巴頓監獄便位於北麵的山崖之上,這裏的山崖崎嶇,巴頓監獄背靠崖頂突出的部分,前麵則是直通往巴德裏克島。


    山崖陡峭險峻,高約百來米,山底下有著數量眾多的暗礁,常年看得見無數的漩渦,並不是適合船隻接近的地方。而那崖壁崖壁光滑,根本無法攀爬。從這裏入侵巴頓監獄多年來已經被證實是不可能事件。


    事實上的確沒有普通配置的船隻和能夠來到這懸崖底部,漩渦和暗礁足夠阻止一切。即使配置足夠,如果沒有一個技術高超的航海士,他們連接近這塊海域也做不到。


    這個夜晚被黑暗籠罩,星星很少,從崖頂望下去監獄海麵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清。


    “希望地龍的發明足夠好用。”


    “那當然,俺的發明什麽時候不好用過?你們都快到目的地了還說這話不是讓俺心寒嗎?”


    “地龍都會搭茬了,這世界還有什麽不可能!”


    “耶穌布地龍你們兩個閉嘴!”香克斯出聲,“要爭回去再爭現在我們都快到了!”


    狙擊手和山賊莽漢互看一看,噤聲了。


    “我和本當先,其他人跟在中間,耶穌布、拉基殿後,地龍在這兒控製你這個什麽三號……”


    “‘地龍水陸兩用飛得快三號。’”地龍一臉嚴肅的矯正。


    “恩恩就是那個。”香克斯胡亂點頭,他現在才沒心思去記那名兒,“我們上去了,你在這兒等吧,小心點。”


    攀崖過程自然不必多說,待一群人到達頂崖頂,果然是空曠寂靜一個人都沒有,隻有高處明顯猛烈了的風呼呼直吹。


    耶穌布拆開隨身攜帶的槍包開始組裝,不到三分鍾就組裝完成——是把消音的槍,發射繩子的。


    放置狙擊槍,尋找最好的設計角度,一氣嗬成。耶穌布依著一塊凸起的岩石,狙擊鏡對著百米外。


    海邊城市風大約在五六級,但在這麽高的地方便成了七八級,足以影響狙擊手發揮了,即使狙擊手隻是射偏了一毫米對最終的結果也會有很大影響。更何況光線這麽暗,距離目標物有著百多米的距離,還不允許驚動任何人。這條件何其苛刻。


    但耶穌布是什麽人?紅發海賊團第一神槍手,第一狙擊!


    無聲的一槍射擊而出,牢牢抓住百米開外的山石,黑色的特製繩索在夜色中完全分辨不出來。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力。


    將繩索一頭纏在這邊地上一塊突出的岩石上,香克斯雙手雙腳一搭繩索,直接滑了下去。


    呼呼的風聲在耳邊回蕩,百米的距離轉瞬及至。一踏上地麵,香克斯立刻左右觀察了一下,並沒有人注意到他。


    由於從未有人從崖頂到過巴頓監獄,因此這裏甚至連照明都沒有,唯一有照明的地方就是哨塔了——香克斯三人此行的第一目標。


    他向著對麵打了個可以的手勢,不消片刻,拉基·路與貝克曼也滑了過來。而耶穌布沒有過來——他需要等下在另幾個人傳送過來之後處理那根鎖鏈與狙擊槍,並且在這個位置做好劫獄成功後撤退的第一個接應人員。


    “三個哨塔,我最遠那個,拉基最近這個,本中間那個。耳麥電話蟲都帶著吧,等下聽我號令一起行動。”快速分配好,借著夜色三人潛入了哨塔,潛伏在哨兵附近。


    哨兵打著哈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並不知道危機即將降臨到他頭上。


    三人潛伏了大約有半小時左右,巴頓監獄正門處漸漸傳來喧嘩聲,哨兵的瞌睡蟲終於跑掉了一些,他們舉起望遠鏡觀察了一下,皺起了眉頭按響了警鈴——但並不是代表有人入侵的警鈴,隻是普通的警告意味。


    哨兵手剛離開警鈴,說那遲那時快,香克斯驟然暴起,一手捂住哨兵腦袋一用力,嘎達一下,便扭斷了他的脖子!


    另一個哨兵見狀,失聲想要大呼,手往另一個代表有人入侵的警鈴上摁去。但香克斯哪可能給他機會?他一個餓虎撲食,同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出匕首隔斷了他的咽喉。


    在這瞬間香克斯竟然還有心思想:我現在是不是有點伊斯特的神韻?其實潛入暗殺這種事情最適合伊斯特來做了,但是我們現在的目的卻是來救伊斯特的……


    鮮血噴濺而出,但卻沒人注意到這裏,另兩座哨塔上,貝克曼和拉基·路也幹淨利落的解決了哨兵。


    香克斯小心翼翼得朝樓下張望了一下,十幾個守衛都被正麵的動靜吸引了注意力沒有人,一時間也沒人有功夫來注意哨塔了。門口的騷動自然有人會去解決,他們的任務就是守衛哨塔。


    香克斯立刻下了決定。斬草要除根,不然後患無窮,乘他病,要他命!


    必須要除掉這些人!


    作者有話要說:=l=啊啊,終於走到這一步了……不容易啊……


    咦,我是又爆字數了麽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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