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星夜,流火經天。


    鹹陽城中,普通百姓早已經睡去,為了明日愈加繁忙的工作而養足精力。


    這天上的異象,不知道驚擾了天下多少的能人異士,神州才俊。一雙雙眼睛盯著火紅之空,不知所以。


    某處高不可攀的山峰之上,一人淩虛而立,喟然歎曰:“異數!”


    這是個寧靜的夜晚,這也是個紛亂的時代。


    關中秦國正虎視眈眈,傲視天下。關東六國卻紛爭不休,歲歲無有寧日。


    秦王嬴政親政已經有多年,事事躬親,已是深夜,仍在案牘上批閱奏章。


    今夜的嬴政十分高興。他接到了治粟內史的奏報,今歲關中各地穀粟俱豐。鄭國渠已經修建完畢,關中歲歲豐收,八百裏秦川從此更加富饒。


    “與仲父說的一樣,這鄭國渠留的不是水,是金子啊!加上巴蜀兩郡所產糧食,大秦各處糧倉俱已豐滿。看來,是時候了。”嬴政自言自語的笑道。


    “王上!”


    “何事?”外麵,有宮女來報,但被殿外的侍衛攔住了。


    “恭喜陛下,驪姬娘娘生產了,是王子。娘娘請王上為王子賜名。”


    自己喜愛的一個妃子誕下了一個男孩,嬴政自然很高興,“就叫子弋吧!”


    就這樣,秦王嬴政,也是將來的秦始皇帝的第十四王子出生了。


    六年後。


    嬴子弋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六年了。


    六年的時間,足夠嬴子弋了解到這個世界的基礎信息了。


    秦王嬴政十四子,嬴子弋。


    還好還好,嬴子弋走在長長的走廊上,拍了拍小胸口。此刻的秦國吞韓破趙,正是如日方中之時。若是換了二十幾年後,那才真是欲哭無淚。


    “公子,你在做什麽呢?”後麵的宮女姐姐小聲提醒走著走著發起了呆的嬴子弋。


    “啊!”


    嬴子弋回過了神,微微轉過頭,說道:“沒事。”


    這是一支緩緩前行的隊伍。在嬴子弋的身後,有兩個女侍和兩個宦官跟隨。


    位於秦公子之尊,嬴子弋可以說是衣食無憂。但這也是嬴子弋最為擔心的地方,別人不知道,可是對於後世的曆史,他還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秦國並吞天下不過十五載,就被劉邦項羽攻滅,嬴氏子孫更遭屠戮,這豈止一個慘字了得。再有就是趙高這個二五仔,每次看見他陰測測的眼神,嬴子弋就感覺身上有一股寒氣上湧。


    “到了。”


    邁過長長的走廊,轉個彎,就是嬴子弋此行的目的。


    一間靜室。


    此中,早有人在等候。


    上至秦王長子扶蘇,下至十八王子胡亥,俱已經在這裏等候。


    秦王的十幾個兒子,都集中在了一起在。位於眾人之前,則是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名曰鬆隆子。他的身旁,還跪坐著一個小道童。


    先秦之時,百家爭鳴。這鬆隆子,據說是道家的一位掌門,輩分很高。他遊學至此,秦王嬴政為示尊崇,便特意讓一眾公子前來聽課。


    嬴子弋是來的最晚的一個,找了一個靠後的空位便坐了下來,宮娥宦官則在外麵等候。


    那鬆隆子見人已經來齊,便開始講演了。


    對於鬆隆子講了什麽,嬴子弋是什麽興趣都沒有。這老頭一講就講了三四個時辰。看著上麵白發青衣的老頭子,他摸了摸肚子,歎了口氣,餓了。


    “請問這位公子,對老夫所言,有何異議?”嬴子弋此時模樣盡被鬆隆子看在眼裏,他一笑,問道。


    眾公子回頭,所有人的視線此刻都匯聚在了一起,嬴子弋的身上。


    “啊!”


    嬴子弋一愣,抬起頭來,才發現自己成了焦點。


    他站起來,哈哈傻笑道。“我認為夫子剛才講的很對。”


    鬼知道他剛才講了什麽,點頭就是了。


    “那公子為何搖首歎息?”


    你還沒完了是吧!嬴子弋心中憤憤道。


    想了想,嬴子弋最終回答道:“歎夫子之學無用矣!”


    這是赤裸裸的嘲諷啊!這番話當場引起了一番討論。


    公子扶蘇站了起來,向鬆隆子拱手行禮道:“舍弟童言無忌,望先生海涵。”


    溫文有禮,有禮有節。不愧是秦王長子,嬴政視為未來繼承人的公子扶蘇。鬆隆子暗暗讚道。


    “扶蘇公子過謙了。”


    鬆隆子不再糾結於嬴子弋的話,繼續講演。嬴子弋則繼續神遊天外,隻是一回神間,才發現,那老頭身邊的小道童,一雙清秀的大眼晴正盯著自己。


    嬴子弋趁那老頭不注意,吐了吐舌頭,向那個小道童作了個鬼臉。


    那小道童一驚,沒想到那公子如此無狀,狠狠的瞥了一眼嬴子弋,便移開了目光。


    “咦?那小道童眉眼清秀之間居然有一股女子嫵媚之意,難道是個女的?”嬴子弋暗道。


    鬆隆子講演完畢。


    嬴子弋摸了摸餓癟了的肚子,“終於下課了麽?”


    此時扶蘇起身,“夫子所講甚是玄奧,扶蘇似懂未懂,有些問題還請指教。”


    “公子有何問題?”麵對如此好學的學生,鬆隆子甚感欣慰。


    .........嬴子弋無語中,不得不將扶蘇的問題一一聽了一遍。


    又過了一個時辰,扶所有的問題都被鬆隆子一一解答完畢。這次講演也終於結束了。


    “小公子,請留步。”就在眾位公子一一起身離去之時,鬆隆子忽然叫住了嬴子弋。


    “我?”嬴子弋用手指了指自己。


    “沒錯!”鬆隆子點了點頭。


    這老頭,找我做什麽?


    待眾位公子走光,靜室中隻剩下三人,鬆隆子問道:“公子剛剛為何說我所言乃是無用之學?”


    “原來是這個啊!”嬴子弋幼小的身軀癱坐在地上,笑道。“非時也!”


    “何謂也?”鬆隆子頗有點不恥下問的樣子。


    “戰國之世,天下趨於詐力。至如今,韓滅趙殘。關東六國,名存實亡。不出十年,秦必能吞並天下。現在先生所言輕薄徭役之言怕是太早了。”


    “哦?十年之後,天下初定,不是更該輕薄徭役,安定民心麽?”鬆隆子問道。


    “是麽?北有匈奴,南有百越。天下真的能夠安定麽?”嬴子弋反問道。


    鬆隆子低頭撫須,陷入沉思狀。


    哈!老頭子,怕了吧!哥哥可是有曆史掛的人。


    某人得意的站了起來,在那個小道童有點異樣的目光中,轉身留下了一道幼小但偉岸(某人以為)的背影。“先生之策,還是太早了啊!”


    “且慢!”


    “什麽事情?”


    鬆隆子從袖間掏出了一塊帛布。“公子,這是我道家的養氣之法。修行多有益處,算是報答公子為在下解惑之恩!”


    哇,武功秘籍啊!


    嬴子弋小跑著接了過來,翻看一看,“這是什麽啊?完全看不懂?”


    “啊,這上麵所寫多是術語,若是對我道家典籍不熟悉,怕是很難懂得?”鬆隆子一笑。


    那這個有屁用啊!嬴子弋心中鄙視道。


    “老夫不日就將離開鹹陽。怕是沒時間教導公子基礎了。這樣吧!我將我師妹留在秦宮一年,輔助公子吧!”


    “你師妹,在哪?”嬴子弋左顧右看,完全沒有找到心目中鬆隆子師妹的形象的人。


    “曉夢,參見公子!”就在嬴子弋茫然無知的時候,小道童挑了挑秀氣的眉毛,站起來,行禮道。


    “......!”


    “他是這麽說的!”


    一道黑影閃過,轉瞬又消失不見。空曠孤寂的大殿中,宏偉威嚴的王座上,嬴政聽了手下影密衛的報告,似乎有點驚訝。


    “北有匈奴,南有百越!說的好,隻是我大秦的敵人又何止於此啊!”


    “陛下!月神大人求見!”


    殿外,侍者的聲音響起,嬴政才從思緒中回過神來。


    “陰陽家的人麽?”嬴政低喃了一聲,道:“傳!”


    盈盈秀立,曳曳生姿。雖然輕紗蒙麵,卻難掩絕世風華。陰陽家右護法月神緩緩而來。


    “拜見王上!”


    “不必多禮!”嬴政對其很是客氣。


    “謝王上!”


    “月神此來,有何事情?”


    “為了王上的十四王子。”


    “子弋?”


    “在下近來占卜星象,發現陛下的十四王子運數奇異!或許是對王上大業至關重要的人!”


    “是麽?”


    “但,也許也是毀了王上大業的那人。”頓了頓,月神說道。


    “那東皇閣下有什麽建議麽?”對於月神有些恐嚇的話語,秦王嬴政似乎並不吃驚。


    “禍福難定,運數杳渺。東皇閣下說,或許他可以教導那個孩子。”


    “哈哈哈哈!”


    “王上?”望著嬴政笑容,月神頗有些不解。


    “你們來晚了,鬆隆子剛把自家的師妹留在秦王宮,教導子弋。”


    “道家...天宗!”月神心中警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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