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眼前的男子話音傳來,不隻是班大師,就連一旁的墨家弟子也都停下了手中的活。


    隨之,便是大笑聲起。


    班大師更是像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一樣,彎下了腰,抱著肚子,笑得淚花都出來了。


    “你小子還真是,居然和秦國的皇帝同名。”


    墨家的一眾人回返,沒有見到那想象之中的廝殺畫麵,反而是如此平靜,不覺得愣了一下。


    班大師看見眾人回返,從地上站了起來,臉上還殘留著笑意,問道:“你們怎麽又都回來了?”


    高漸離的視線從班大師身上抽出,轉移到了那個小兵的身上,心中疑慮徘徊。


    “你是誰?”


    “嬴子弋!”


    當男子再度說出了答案,隨之而來的又是一陣哄笑。


    高漸離沒有笑,他身旁的墨家巨子荊天明也沒有笑,他們身後的兩位墨家統領也沒有笑。


    營地之中,一旁的如臨大敵,一旁的閑暇哄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而處於漩渦之中的男子卻是異樣的安靜。


    荊天明咬了咬牙,盡管眼前的真相依舊模糊,然而隱藏在這荒誕真相之後的東西卻讓荊天明心中有著一股恍然。


    “你究竟是誰?”


    猶疑之中,荊天明再度的問道。墨家一眾人雖然與嬴子弋相處了很久,但是包括荊天明在內的所有人都沒有見到過嬴子弋真正的麵目。


    他們所熟知的那位忘情大師,早已經在那個夜晚,隨著那漫天的火雨,而變得支離破碎。


    此刻班大師等墨家弟子的臉上還留著笑意,卻是因為荊天明這一聲肯定似的提問,而麵色僵硬了起來。


    嬴子弋搖了搖頭,暗道我都說了幾遍了,這些貨理解有問題麽?


    隻見嬴子弋揮了揮手,說道:“朕乃大秦皇帝,當今天子!”


    當嬴子弋話音落下,墨家的弟子還想要笑。隻是,當笑意從臉上泛起,卻始終無法從喉間發出一絲的聲音。


    下一刻,他們似乎明白了什麽似的。一瞬間,包括班大師在內所有在擺弄投石機的墨家弟子都以嬴子弋為中心,向外傾斜。


    或是跌倒在了地上,驚愕不知道坐起來。


    或是無意識的向後退了幾步,嘴裏還在喃喃的念叨著什麽。


    或是臉上一臉的不可思議,整個人都僵硬了起來。


    下一刻,所有在旁的墨家弟子都像是遇見了吃人的老虎一樣,拔腿向著四周跑去,避之唯恐不及。


    嬴子弋站在原地,一臉無奈,暗道哥哥有這麽嚇人麽?


    而隨著墨家的弟子遠去,孫校尉手下的兵馬也已經都趕了過來,裏三圈,外三圈,將這裏圍的是水泄不通。


    當孫校尉趕了過來,從墨家一眾人口中得知那個細作的真正身份時,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他的手抓著班大師的衣角,拚命的確認著這一個早已經明晰的事實。


    荊天明,墨家的巨子手執墨眉,對著嬴子弋,問道:“你為何來這裏?”


    “朕來此,是想要給你們一個機會,為我大秦效力!”


    嬴子弋伸出了手,招攬道。


    眼前的景象如此的怪異,以至於荊天明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的回答。


    高漸離看著嬴子弋,說道:“皇帝陛下,若是你想要拖延時間,那麽就不必了。墨家是不會為你效力的!”


    “墨家一直在為帝國效力,這一點,難道你不明白麽?”嬴子弋看著班大師,笑著說道。


    察覺到了眾人的目光,一眾墨家之人看向了班大師。隻是,平日裏這位話語頗多的老者,此刻卻是沉靜了下來,沉默不言。


    “你是什麽意思?”察覺出了班大師的異樣,大鐵錘不明就裏的問道。


    “秦居八百裏關中而王天下,墨家在這一過程之中至關重要。墨家一直在幫助著秦國,這樣的關係直到上上任的巨子六指黑俠為止。如今的墨家統領大都是在燕丹接任巨子之後勝任。你們所知,墨家為何要與秦國為敵,便是為了貫徹兼愛非攻的理念。但又何嚐知道,而燕丹為了國仇而讓墨家站在了秦國的對立麵後,則成了墨家衰敗的開始。”


    “你胡說!”


    嬴子弋的話如洪水一般衝擊著一眾人的心,尤其是墨家的巨子荊天明更是一臉不信。


    墨家!


    以兼愛非攻為理念的墨家,誓言掃除暴政,還天下安寧的墨家怎麽可能會與那個暴秦有關係!


    “你們難道不覺得奇怪麽?為何秦舞陽與荊軻一去,除了巨子與高漸離之外,墨家再也沒有幾個像樣的高手?而一向以機關之術聞名天下的墨家,在機關部中就隻有班大師這麽一個機關大師?徐夫子的母親鍛造了劍譜排名第二的名劍淵虹。可如果真是如你們所知的那樣,墨家一直站在帝國的對立麵,那麽一個叛逆的母親怎麽可能從秦國的王手中接到如此重要的任務?陰陽家與墨家乃是百年的宿敵,相持不下。當初陰陽家護法長老盡出都攻之不下的墨家機關城,又何以讓月神來去自如,如入無人之境?”


    嬴子弋在這肅殺的營地之中,緩緩而道。話語平淡,接連的問話卻是顛覆了以往所有人的認知。


    “你們的巨子騙了你們。如今帝國之中,墨家的弟子充斥其間。無論是秦宮中的高手,還是將器監的大匠,他們中許多人都出身於墨家。對麽,班大師?”


    嬴子弋最後一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班大師的身上。


    隻是這位機關大師卻是低頭不語,一句話也不說。


    荊天明愣愣的,一把拉住了旁邊班大師的胳膊,逼問道:“班老頭,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對麽?”


    荊天明的搖晃著班大師,眼神熱切,拚命的想要從他口中得知一個答案。


    嬴子弋靜靜的看著這一幕。他知道,班大師並不是不會回答,而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可是在荊天明的逼問下,班大師最終還是承受不住,說了出來:“巨子上任之後,提出了聯合六國之中反秦勢力,合縱攻秦的主張。當時,機關城中,十數位統領都反對巨子的主張。鍛造部,機關部,遊俠部諸部大統領也是沒有一位支持。他們認為,即使天下風雲變換,墨家的主張也不該變得如此的激進。那時候,機關城中人心惶惶。最終,在那一夜之後,所有的一切都變得不可挽回。在諸部大統領的帶領下,墨家十數位統領連帶著數千名精銳的弟子叛出了機關城。墨家由此元氣大傷,這些年來,一直沒有回複到鼎盛時期。”


    班大師回憶著往事,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看著嬴子弋,老臉紅紅,問道:“陛下,我的幾位師伯師叔,還有一幹師兄弟們,現在還好麽?”


    “高官厚爵,大秦從來不會虧待他們。”嬴子弋笑道。


    “嬴子弋,你莫要再花言巧話。”


    就在天明動搖之間,高漸離拔出了易水寒,指向了嬴子弋。高漸離知道,身為墨家的統領,他必須要在此刻做些什麽。現在,就連墨家的巨子荊天明都在動搖,更不要說是別人了。


    “秦的暴政施於天下,乃是有目共睹。長城戍邊,大興徭役,天下之人早已經怨聲四起。”


    “陳詞濫調。”嬴子弋不屑的說道。


    “你!”?“不要說了。”荊天明大喝一聲,再度走到了一眾人麵前,對著嬴子弋,拔出了墨眉,說道:“墨家是不會為你效力的!”


    荊天明的聲音很是堅定,有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


    “班大師,你認為呢?”


    嬴子弋向著班大師,問道。墨家的武力雖然不可忽視,然而真正的重要的還是班大師,這位精通機關術的頂級大師。


    人老思鄉,尤其是想見一下年少之時一起的故人。可他們現在,大多都在關中。而以班大師的身份,就算他主動去找那些故人。即使他們念及舊情,不將之押送廷尉,但也會閉門不見。


    班大師的猶疑大家都能夠感覺得到,隻是,他最終還是作出了回應。


    “我是墨家的統領,深受巨子之恩,不會叛離。”


    嬴子弋一笑,說道:“不愧是班大師,不過你們已經沒有了選擇。”


    隨著這一聲話語落下,天上,密密麻麻的三丈蝠翼漸漸進入了眾人的視線。?“嬴子弋,原來你一直在拖延時間!”雪女說道。


    “哈哈!你現在才知道麽?”嬴子弋攤了攤手,說道。


    雪女被氣得兩頰羞紅,貝齒吐露兩字:“卑鄙!”


    嬴子弋一笑,以其為中心,圓球形的暗幕急速擴張。在這暗幕之中,所有的景致都失去了色彩與活力,天地似乎都停止了運轉。


    “不好,是天地失色。”荊天明等人大驚,高聲道:“大家快退後,不要被這暗幕碰到。”


    荊天明手持墨眉,與高漸離一起拄劍而立,強行在暗幕之中,撕開了一道口子,想要會墨家的一眾人爭取撤退的時間。


    事實上,除了這兩個人,營地之中沒有人有能力抵擋這吞噬一切暗幕。


    而高漸離與荊天明,更多的也隻是強行以自己的內力阻緩暗幕的擴張。


    隻是,在這營地之中,包圍著嬴子弋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荊天明與高漸離也隻能護到身後的墨家統領與弟子。至於其他的人,卻是在這暗幕之中,一動也不能動。


    駕駛著三丈蝠翼羅網劍客紛紛從天而降,猶如炮彈一般,砸向了地麵。長劍揮舞,收割著營地之中,諸侯聯軍的士兵的生命。


    “退,我們快退!”


    看著眼前的墨家眾人,嬴子弋並沒有興趣去追趕他們。


    一旁山崖之上,當忘憂忘巧等人匆匆趕過來想要報信的時候,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偌大的暗幕包圍了整個聯軍前哨的營地,前後足有百丈之距。


    “忘情的修為,究竟已經到了什麽地步?”


    忘樂驚訝的說道。天地失色乃是天宗的絕技,忘樂自然見過,可是他從來沒有見到有人能夠將之運轉到如此地步。


    當暗幕收起,天地之色複明,整個營地之上的殘敵已經被羅網肅清。


    一聲號角長鳴,遠方滎陽城門大開,一列列的步軍從之而出,揮舞著旗幟,向著諸侯聯軍的營地攻去。


    這一刻,大地之上,軍隊猶如沸騰之水,躁動不止。無論是滎陽的守軍,還是諸侯的軍隊,都是一樣。


    在經曆長久的圍困之後,所有的人都以為滎陽的守軍軍心士氣已經降落到了穀底。


    隻是,這一切,隨著嬴子弋那天子的大纛出現,而變得有所不同。


    秦軍很快就到達了前哨營地,隨即便是連綿不絕的山呼之聲。


    “參見陛下!”


    嬴子弋執劍,立於萬人之間,登上將台,高聲而道:“先帝瀝血二十載,終使我大秦威加海內,一統四海。今賊子為逆,割土裂疆。朕當興兵伐罪,以討不臣。赳赳老秦,共赴國難!”


    “赳赳老秦,共赴國難!”


    “赳赳老秦,共赴國難!”


    …….


    由遠及近,數萬人連聲的大呼,不僅震動山河,就是諸侯聯軍這一邊,士氣也為之頹喪。


    一場大戰就要開始,隻是,忘憂的臉上卻是無比的落寞。


    “師妹,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忘思詢問道。


    “兩位師兄,你們回山門吧!”


    一聲輕歎,忘憂如此的說道。


    “師妹?”


    在忘思與忘樂驚訝的神情之中,忘憂悄然的回轉,想要離開。


    “抱歉,兩位師兄,我答應給你們的封賞怕是無法實現了!”


    忘憂的身法很快,忘思想要追趕,卻被忘巧攔了下來。


    “師兄,我去吧!”


    忘巧獨自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了忘憂的手,問道:“師妹,你打算去哪?”


    “在趙地還有五萬趙國的軍隊,我要為他們謀一條生路。”忘憂落寞的說道。


    忘巧明白忘憂所想,在那局勢發展到最壞的狀況前早早安排,的確是好的選擇。隻是,這未必太過困難了一點。


    忘巧握著忘憂的手,說道:“我陪你一起去。不管怎麽樣,我會和你一起承擔。”(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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