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發生的變化對認識的友人固然是個驚雷,見麵時關係最為密切的幾人卻多少露出果然如此或是終於如此的意味。(.好看的小說)


    隻有樹把在大半個月後見到自家素來銳如刀鋒的兄長對公主溫言細語眸光柔軟的模樣依然會一頭從樓梯上栽下,表情猶如剛自噩夢中驚醒,卻發現現實比噩夢還要驚悚。


    然而最後還是慢慢習慣了。


    偶爾在樂隊練習結束回家,看見那兩人十指交纏漫步路旁的樣子,也會平空生出幾分溫情來。


    有時與新結交的好友和尚抱怨公主性格太過冷淡,難得打趣戲謔的話換不到半點臉紅表情,得來好友一頓暴打,方才猛然省起友人乃是“大嫂”忠實粉絲之一,隻能抱頭哀哀痛叫。


    二月初,強勢的冷空氣突如其來侵襲整個東京,步出東大校門時安緹諾雅扣起風衣扣子,送出門口的涉穀掏出手機:“要打電話給由貴嗎?”


    “和上杉約好在門口碰麵的。”公主看了看手表,等了不到十分鍾樹把活力十足的喊聲便在稍遠處響起,引發來往東大生們一致鄙視目光。


    神經粗壯的某人毫無所覺,回去一路得意洋洋炫耀淘到的cd,到了公寓仍在一邊摸鑰匙開門一邊繼續普及搖滾知識:“……九十年代英國樂壇的靈魂人物啊,他那張————”


    聲音倏然消失在喉間,少年一手拿著cd一手拿著鑰匙看著客廳沙發上姿勢曖昧的男女不知所措,回過神來剛想阻攔身後人進門,卻見銀發少女若無其事地換了拖鞋穿過客廳,將報紙放在桌上後從冰箱裏拿了一盒慕斯施施然走上樓梯回房,剩下客廳三人麵麵相覷。


    過了一會,房門響了兩聲,安緹諾雅從手中涉穀整理的一些pk和esp的數據資料中抬頭,站起身去開門。


    走進來的由貴眉峰緊鎖,目光冷鬱,帶著些許陰鷙氣息,對視幾秒後冷不防地圈住她的腰,緊貼著門將她鎖定在雙臂桎梏中,低頭狠狠吻了上去,瘋狂地索求唇間柔軟的氣息,帶著怒意的吸吮,掠奪,感受到青澀回應後慢慢變得溫柔起來,細細密密吻過發鬢,眉間,鼻翼,耳垂。


    良久,熾熱的呼吸漸漸平複:“剛才是意外,以前交往過的一個女人。”


    “恩。”


    “隻是恩?”平息的怒意又被撩起,再次俯首,覆上她的唇,直至兩人都喘著氣分開,低沉的嗓音猶帶著情動的沙啞,鼻端呼出的熱氣盤旋在小巧玲瓏的耳邊,挑起一縷銀發慢慢纏繞:“就這麽信任我?”


    抬手推推他,安緹諾雅仰臉,表情認真:“到不相信為止,都會一直相信你。”


    拗口的言詞,卻讓他一下明白含義,忍不住低笑出聲:“一點醋都不吃,我也會為難的啊。”


    “唔。”小公主眨眨眼,露出嚴肅思考的表情:“那麽,我很生氣,你要好好檢討。”


    由貴哈哈大笑,打橫抱起她,走到窗邊地毯上的一堆靠墊中坐下,將纖細精致的手掌合在自己手心:“真是可愛。”


    公主微帶惱意瞪他一眼,完全不覺得這是誇獎,舒展了一下身體,赤足自厚厚長毛地毯間出露出潔白腳趾,在房間一角睡了一天的史萊姆似是終於意識到自己還有個主人存在,一扭一扭挪動著肥胖身軀蹭到腳邊討好地揮舞兩條擠出來的粗短胳膊。


    由貴抽了抽嘴角,一腳踢開那隻破壞氣氛的寵物,將她抱到懷裏,額頭相抵:“——本來想遲幾天送的,不過現在也一樣——”


    “什麽?”安緹諾雅有些好奇地接過他從西褲口袋中掏出的精致盒子,打開,兩枚款式相同的指環在暗赤色天鵝絨底座上閃耀銀色光芒。


    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一時不知應作如何反應,戒指在這個世界的意思很特殊吧?


    由貴執起她左手,在無名指上吻了吻,卻將指環套進右手中指,然後伸出手,下巴點點盒子。


    安緹諾雅垂下眼,耳尖泛起一抹粉色,慢慢拿出盒中剩餘男戒替他戴上,胸口一點一點柔軟下來。


    看著兩枚低調雅致的指環在手間交映,由貴微勾嘴角,狹長的眼眯起,露出滿意笑容:“知道它的含義麽?”


    “恩?”公主抬眼定定看他,微有不解。不是隻有左手無名指才有特殊意義嗎?


    “戴在這,”將右手放到唇邊細細淺啄:“是宣告‘名花有主’的意思。”頓了頓,眸光繾綣:“也是‘你為我所有’的意思……”


    快到晚餐時分,樹把終於探頭探腦從房中走出,看見斜對麵依然房門緊閉,不由在心中為兄長默哀。走下樓見由貴正在吧台處取出兩隻高腳杯倒酒,愈發覺得同情,擺擺手:“我不喝。”想了想又覺此時多少應該盡一下作兄弟的義務,於是走過去,拍拍他肩膀:“算了,就當陪你吧。”


    由貴給他一個莫名眼神,端著兩杯酒走開。


    樹把迷惑之下跟在後麵一路走進書房,見窗邊兩人神情親密,目瞪口呆之餘對兄長五體投地崇敬萬分,撓撓頭,發覺自己在這實在多餘,於是躡手躡腳離開,掏出手機給姐夫發簡訊:“台風安然離境。”


    對於曾經擁有幾近無窮壽命的前巫妖而言,時間從來不是太值得關注的東西。


    仿佛不經意中,涉穀一再提起的“櫻時”便結束了,五月間,日本現今的陰陽師名門“姬之宮”世家輾轉找上門來求助,看在古畑的麵子上答應了,卻發現原來是熟人——氣球事件後曾來找過麻煩的眼鏡男九條直樹與衝動少年姬之宮和也的師門。六月中旬,兩人夏日祭合照被記者曝光,原本想正式公開的由貴卻因為公主對數日來行動不便的異常惱火不得不讓瀨口設法平息風波。七月初,正式組了樂隊的樹把搬了出去,在美華介紹下與樂隊成員合租了一間離駐唱酒吧更近的公寓。八月下半旬,因為和尚的強烈推薦而開始看的《hunterxhunter》在jump上的連載出現草稿圖,有著完美主義傾向的公主於是棄追,並千年難得一見地為此懨懨數日。九月底,去了一次大洋洲,到十二月初方才回日本,自此,除了靈子失衡度奇高的東南亞一帶外,別的地方都已調整完成。


    轉眼,又到一年終了。


    依然是平安夜的聚會,看著落地窗前那對人影,涉穀不是不感慨的,呷下一口金黃的酒液,忍不住歎息。


    “跟去年的今天比,的確是巨大變化啊。”瀨口對他舉杯示意,語音帶笑。


    涉穀打量了這個說生不生,說熟卻也實在稱不上太熟的男人一眼,沉吟著淡淡點頭:“試探的話大可不必。”


    瀨口微愕,隨後笑開:“抱歉。”順著他的視線將目光投向窗邊,語氣帶著些遺憾:“可惜瑛裏始終不肯回京都……”


    涉穀有些意外地看看他,忽然又歎了口氣,搖搖頭,竟然自顧走開了,留下瀨口一人在原地,神情變幻莫明。


    “瑛裏,有沒有考慮這次回京都過年?”按下心中隱隱不安,瀨口端著酒杯走到窗邊,含笑的語氣不掩探詢。


    由貴回頭掃過客廳那頭飲酒歡笑的褐發美人,意味不明地哼笑一聲:“老頭子連你都指使動了?”


    瀨口抿了口酒,不語,目光掠過在他開口時便走開的女子。


    “別打她主意。”由貴擰眉,語氣不悅。


    “我隻是覺得,也許安緹諾雅san也會想見一見父親大人。”瀨口不緊不慢地解釋,看到對麵男子露出沉思之色後眼底泛起一絲笑意,轉身朝妻子走去。


    時鍾敲過十二點,廳中響起一片歡呼:“聖誕快樂!”


    “瑛裏。”


    “嗯?”


    “聖誕快樂。”


    “我很快樂,安。”


    最後依然是在東京過的新年,載了一車的煙花在去年山頂放了整晚。


    正月結束,養的白胖寵物似是進入冬眠,連續多日不吃不動,疑惑之下找了對本土妖魔較有研究的姬之宮家人。性子衝動的和也莽撞依舊,隻是在去年五月的法事中見識過自己與安緹諾雅實力巨大差距後收斂不少,見過多次的眼鏡男九條直樹據說是姬之宮這一代最出色的弟子,然而對史萊姆不明原因的昏睡亦是束手無策,最後隻能帶著歉意搖頭:“……真是抱歉,看起來幫不上忙的樣子。”


    公主不在意地點頭:“無所謂,原本就沒指望。”


    九條的笑僵了一下才重新掛好:“您的性格還真是一點沒變啊……嘛,總之,我回去會繼續查閱典籍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幫上忙的記載的。”


    “典籍?”銀藍色眼睛閃了閃,悄然在對方身上留下一個魔法印記。


    當史萊姆終於自長達一月的“冬眠”中蘇醒後,身體縮水不少,又恢複最初的苗條體形,並且多了言語能力,醒來第一件事便是得意洋洋地滾到主人腳邊,轉著圈子獻寶:“瓦能說話咧!瓦現在還能變人!”


    古裏古怪的關西腔讓搬出去後就難得過來的樹把一口茶噴出,抱著肚子大笑,喘著氣問安緹諾雅:“你這個寵物是怎麽養的……太逗了……”


    兩顆豆眼正巴巴地等待主人讚賞的史萊姆登時大怒,“啪”一下彈到樹把後頸,轉眼間消失不見,安緹諾雅一愣,見樹把突然咧嘴傻笑著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腿:“主人,瓦厲害吧?”


    嘴角連抽幾抽,由貴早已拎著領子將他拖開:“史萊姆,出來。”


    半透明的身體慢慢自樹把後頸擠出,重重跌落地麵,觸角上兩隻豆眼轉了會圈,隨即辛苦挪到眼神恢複清明的樹把跟前,示威性地對他揮舞了一下兩條粗短胳膊,然後一扭一扭蹭回公主腳邊,討好地問:“主人,瓦現在也有用咧?”


    安緹諾雅轉過臉:“……先把你的口音給我改掉。”


    ----------這是為了不破壞氣氛的分界線------------


    注1:pk是指超能力,像弄彎湯勺之類,esp是指超感覺,像透視&心靈感應之類,這兩個縮寫是惡靈獵人中常用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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