苜蓿路二樓的臥房內,雲裳和靜玉坐在床邊,雲裳拿出自己的睡裙給靜玉姐試穿,先前天色已晚,雨又下的大,被郎雄送回這裏後覺得獨個人住在這裏有些害怕便拉著靜玉不讓她走。


    “這件裙子比較寬大一些,你應該可以穿。”靜玉試了試,在鏡子前轉了一圈,正覺滿意。


    這時,電話鈴響了,雲裳去接電話。


    是郎雄打來的,他告訴雲裳裴揚找他的事。


    放下電話,雲裳坐在床邊發起呆來。


    “怎麽了,有心事?”一個電話接過,靜玉看雲裳坐在那裏默不作聲便問道。


    “沒什麽的,靜玉姐,我們睡吧。”


    洗過澡後,兩個人便在床上躺了下來。


    雲裳麵朝上方,眼睛烏溜溜的睜著。想起適才郎雄在電話裏說的話,她還沒有回過神來。


    沒想到裴揚真的同意和她離婚了,沒想到會這麽快......


    雖然是她提出的離婚。雖然,她的態度一直是保持堅定的矢誌不渝,但是他反對的態度亦是一樣的堅決啊,怎麽現在說同意便同意了呢?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情。也許,早知道會有這樣的結局她已經做好了準備;也許,這個來的太突然,她一時還無法接受。總之,她竟然沒有感到一絲的喜悅。


    不過!終歸!是達到她的目的了;終歸!可以完全脫離他了;終歸!可以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了。終歸!可以展開她的新生活了......


    雲裳殷紅的唇瓣動了動,綻開了一抹淺淺的弧度。


    雨絲從窗簾的一角飄了進來,落在人的臉色乍涼乍涼的,靜玉下了床去拉窗簾。


    “咦,雲裳,”靜玉詫異道。“那邊好像有人找你喔。”


    雲裳旋即下床,好生奇怪,這麽晚了,還會有誰來找自己?從窗口放眼看去,對麵的馬路上,一顆梧桐樹下,朦朧的雨線中,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那裏,昏黃的路燈下看不清他的麵孔。一陣風吹來,混沌不明中,密密織織的雨線被風吹的左飄右蕩,像一幕幕巨大的簾子,翻飛起舞。他的身影越發的看不真切了。


    但是雲裳還是認出了他。


    “他怎麽來了?”雲裳自言自語道,轉眼對上靜玉詢問的目光。“別管他,我們睡吧。”雲裳放下了窗簾。


    不是已經答應和自己離婚了嗎?怎麽還會到這裏來?而且居然在這樣的瓢潑大雨中......


    雲裳躺在床上左思右想,翻來腹去也睡不著。


    靜玉知道她有心事,看她輾轉反側也不好多問。下午發生的事,明擺著他們夫妻之間出了問題。也許真如傳言那樣,她和郎老板......她停止了自己的思維,忽然有些難過起來。


    牆上的掛鍾依舊滴滴答答的走著,夜越來越深......


    終於,雲裳抬頭向牆上看去,掛鍾已經指向十二點多,快過去一個鍾頭了,也該走了吧!雲裳輕手輕腳的下床,雨下的越來越大,雨水濺在窗台的聲音清晰入耳,揭開窗簾,朦朦朧朧的雨霧中,梧桐樹下依舊站著那一抹黑影,雕塑一樣屹立不動。


    雲裳再也按捺不住,拿了兩把雨傘連忙向樓下跑去。


    雨很大,她單薄的身子忽然從溫暖的室內來到雨霧中不免有些瑟瑟發抖,裙子被風吹得揚起,她小跑著穿過路麵來到他的麵前,大雨的嘩嘩聲淹沒了她的呼喊。“你怎麽還不回去?到底怎麽了?”是啊!已經答應和自己離婚,卻夜半跑到這裏來淋雨,當真是神經錯亂了嗎?聽不到對方的回答,她又縱身向前,將傘高高的舉過頭頂。(.無彈窗廣告)


    她終於看清了眼前的這個人,他渾身早已完全濕透,衣服粘著他的皮膚,凸顯他硬朗結實的身軀,雨水順著他的麵龐,衣角向下滴落,可他穩絲不動的站在那兒,似乎是被定住了,他那烏黑的眼睛也像是被定住了,隻是定定的看著她,忘記了眨動。


    四目相對,雲裳仿佛也被他定定的目光鎖住想轉動卻轉動不了。


    她突然間有些害怕起來!


    良久,她聽到了自己輕微的低語,“你到底要怎麽樣?”


    話音落地,對方已經一個箭步跨上前來,將她緊緊摟住。


    因為對方的突兀,雲裳手中的傘一時沒握住,被風吹起,在空中翻了幾圈,飄遠了。


    被他緊緊的擁著,由於他巨大無比的力道,她有幾秒鍾的呼吸暫停,他緊緊的貼著她,她感到他的衣服濕濕的,涼涼的,但是內裏的軀體卻像火一般炙熱,那炙熱帶著一股顫栗,那顫栗使得她也跟著顫抖起來,依稀聽到了耳邊的嗚咽聲,不!聽錯了,那是耳邊響起的風雨聲。


    可是,明明看到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絕望,那深刻的絕望。


    被他緊緊擁著,雲裳的脖頸酸痛的厲害,手臂亦疼痛的很,可她卻掙脫不開,隻能由著他。


    路邊偶爾有車子駛過按動喇叭的聲音,有水濺起的嘩嘩聲,還有綿延不絕的風雨聲.......


    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放開了她。猛地鬆開她後,他將她手中的另一把傘撐開,扳過她的臂膀就往回走,雲裳由著身後的這股力道推著她,來到小樓前推開了虛掩的門,她走了進去......


    待雲裳反應過來,重新打開門的時候,門外已經空無一人。


    她濕著身子上樓,靜玉姐已經睡著。於是,她又換了衣服,這才重新躺下。


    這一晚,她一夜無眠。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他不是同意和自己離婚嗎?為什麽同意了又到這裏來?


    想到他眸瞳中的熱切和絕望,無望和不舍.......


    難道,他是在難過嗎?難道,他真的傷心不願意自己離開他嗎?難道,他真的喜歡自己了嗎?


    可是......既然是這樣,那幹嗎又同意和自己離婚呢?


    而在這座城市的另一處角落,郎雄躺在床上亦是無法入眠,想到他當晚接到的電話,想到當他最後問他的時候,他的回答,


    “因為,我寧願失去她,也不願......再也見不著她。”


    他的回答還言尤在耳,清晰可聞。


    ***


    兩日後。


    大德公司內。


    “你怎麽同意離婚了?”俊卿不敢相信會有這樣的事情。他翻看著手中的報紙,上麵醒目的位置有一個離婚聲明。


    “對她厭倦了,就離婚了唄!”裴揚一付漫不經心的樣子,張羅著門外的人送家具進來,前天被人打砸的辦公用品正在重新置辦。


    “得了吧,你騙得了別人,還能騙得你我,你到底得罪了什麽人,被人砸成這樣?”俊卿看著屋內空蕩蕩的擺設說道。


    裴揚坐了下來,端起麵前的茶盞看著對麵的人......


    “什麽?”聽到好友說完事情的來龍去脈,俊卿猛吸了一口香煙,“你怎麽會這麽魯莽?那秦五爺是什麽人,白道黑道憑誰都要讓他三份,你怎麽居然把他的人給打死了......”


    見裴揚默不作聲,思索了片刻後俊卿繼續道:“要不我找人去講個和?”


    “和個屁!他砸了我的廠子還怎麽和?”彈了彈手中的煙灰,裴揚斷然道。“更何況我與他本就有上輩的恩怨,是化解不開的。”


    “那怎麽辦?坐以待斃?”俊卿支愣起腦袋。


    “什麽叫坐以待斃?”裴揚嗤之以鼻,是啊!在他的人生信條中從來就沒有坐以待斃這個詞,更何況他現在也無大的後顧之憂了。


    “你於他本就是螳臂擋車嘛!現在你惹了他,他能饒的了你?”俊卿對這件事很不樂觀。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唄。真不行,弄他個魚死網破!”裴揚猛吸了幾口掐滅了香煙。


    俊卿一愣,忽然像是醒悟了過來,“老兄!現在我算是明白了,原來你是為了雲裳才......不過確實,”俊卿點點頭,“她離開你住在郎雄府上應該會比較安全的。不管怎麽說,他畢竟是市長之子,他們應該會賣他一個麵子,不會把她怎麽樣的......”


    想了想,又笑起來,那笑容裏藏有一抹促狹,“為了心愛的女孩居然放棄了自己的婚姻,真是......”俊卿豎起大拇指,“高風亮節啊!”


    “去你的。”裴揚站起身來。


    “不過不知道,”俊卿也站起身子,狡黠的笑道,“這是你們臨時唱的一出戲呢還是.......”


    看到好友沉默的麵孔,緊鎖的眉頭,他又收回了話,“好了,好了,老兄!不說這個了,今天樂福門開業,我請你喝酒去。”


    說著,拖著裴揚向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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