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急速行駛的福特轎車內。


    雲裳手執一份報紙,報紙上醒目的紅字大標題讓她挪不開視線,《紅纓飛刀再現,秦五爺刀下斃命》。隻是一夜之間,獨霸黑道數十年的秦五爺居然命喪刀下,陪同他斃命的還有他的一群爪牙,這駭人聽聞的消息讓所有的人都為之震驚。


    紅纓飛刀二十年前曾經在江湖上頻繁出現,紅纓刀主不僅身懷絕技,且行俠仗義,劫富濟貧。他一刀封喉,百步穿楊,刀在人亦在,凡是為非作惡之人見之便會寢食難安,聽之便會聞風喪膽。沒想到,時隔二十年居然他又再現江湖,且一舉滅了這個無惡不作的老流氓的窩,真是讓人大快人心啊。


    報紙隻是對紅纓飛刀和秦五爺一行人等的死做了報道,對事情發生的來龍去脈卻不做探究,更未提及被綁架之人,看來是有人將事情的複雜內幕做了封鎖。


    “紅纓飛刀?”雲裳暗忖,想起倉庫裏那些麵目猙獰的死者脖子上穿插的利器,“難道裴揚是......?”


    汽車的刹車聲打斷了的雲裳的思緒,抬起頭來,院樓上掛的慈恩醫院的招牌突入眼簾。


    “下去吧,”身邊的人柔聲對她說道,“聽說他......已經過了危險期,現在應該已經醒了。”


    聽了這番話,雲裳並沒有動身。轉過頭來,她看著郎雄,看著他那俊秀燦然的麵孔,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一清早郎雄就催促她,並且不管她同不同意便把她帶到了這裏。


    雖然她很想立即見到心中掛念的人,但是此時的她還是挪不開步子。


    “還不下去?”郎雄催促道。


    她這才慢慢的下車,向前走著進入了院內卻又站住。


    回頭看著那輛車子,那車子還靜靜的停在那裏......


    她知道車內有關心她,愛她的人,她知道他在看她,她實在不忍心當下就掉頭離他而去!


    她就這樣默默的不依不舍的站在那裏看著......


    車內的人終於走了出來,他大步的向她走來,走近後扳過她的肩膀就摟著她一起往裏走,直到把她送至醫院的走廊內。“去吧,他在等你。”隨後他便掉頭離去。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雲裳心裏一陣心酸,她知道他能這樣做該付出了多麽大的努力,她知道他現在一定也和自己一樣別扭難過。可是,他是郎雄啊,他是郎雄!所以他才會這麽做!


    環境優美的慈恩醫院內,因為時辰尚早,整個醫院像是沉浸在酣然的睡夢中不願醒來的孩童,靜謐而慵懶。郎雄急促的腳步聲在小徑上發出“咚咚”的聲響,他快步的走著,一邊仰頭看著院內的高大植物,陽光篩過綠葉的空隙投下斑駁的光影在他的臉上。


    恍惚中,他忽然想起不知在哪裏看到過“愛一個人,就是讓她幸福。”這句話。


    以前他尚不能深刻的理解這句話,而此刻,不!是從昨天晚上開始,他覺得他已經能深刻的理解它了。是啊,什麽是幸福?......此時的雲裳,見到了她想見的人她便是幸福的吧;走近那人的生活,和喜歡的人長相廝守,她便是幸福的吧;快樂的坐著自己想做的事,她便也是幸福的吧......而自己,郎雄淺淺的笑起來,隻要她幸福就好!隻要她幸福,他會因為她的幸福而幸福,因為她的快樂而快樂!所以,此刻的自己,應該也是快樂的吧!想到這裏,他的腳步越發的輕快起來......


    這邊。


    慈恩醫院二樓的病房走廊內。


    一個女孩緩步行走著,初熹的陽光透過走廊兩頭的窗戶射在地板上折出清淡的光,那光芒耀的女孩的麵孔聖潔而美麗,女孩緩慢的腳步聲發出輕微的的回音。她邊走邊雙手合十,好像在心裏默默祈禱著,事實上也正是:已經過了一夜,他應該醒來了吧。(.無彈窗廣告)


    聽見腳步聲,姑姑從床邊回過頭來。“他醒來了嗎?姑姑。”雲裳問她,姑姑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雲裳在病床前坐了下來,聽見關門聲後,她的身子向前傾去肆無忌憚的打量起麵前的人來。


    她定定的看著這個人,她從來沒有這樣看過他的臉,但是此刻,她定定的看著他。


    他真是好看!她暗想。他隆起的眉心高高的,他的眉毛濃濃的,鼻梁挺挺的,他的薄而堅毅的嘴唇此刻還固執的緊抿著。她細細的打量著他,上上下下......可是!她的心裏又悲涼起來,他的眼睛!他那亮如辰星的眼睛為什麽還不睜開呢......


    “你為什麽還不醒來?”眼淚默默的流了下來,“你到底要多久才能醒來?難道你答應人家的事你都忘了嗎?你說過除非我......我已經答應你了啊。可是你,你為什麽不睜開眼睛呢?你不知道人家有多難過嗎?......”女孩低下頭來,她忍不住抽泣起來。原以為他已經度過了危險期,原以為他早已醒來。可是---究竟還需要多久他才能看著自己啊。


    “你說話算話嗎?”突然!一聲低沉的嗓音嚇了雲裳一跳,那聲音來自床前,她立即抬頭,裴揚睜大著眼睛正骨碌碌的看著她,那眼睛裏有一絲笑意,分明不是剛剛醒來,原來他......


    她一陣惱怒,小拳頭立即揮了過去,那震動牽扯了他的傷口,這下吃痛的緊,他臉色慘白,唏噓不已。


    雲裳又心疼,連忙湊過臉去,“怎麽樣了?痛不痛?”她本就不是有意,現在自然見不得他這般疼痛。


    他斜睨著她,仍舊唏噓不已,“親我一下,就會好些。”他的聲音響亮,分明不像剛剛從昏迷中醒來之病人,可是她卻絲毫覺察不到。


    雲裳看了看他,惱的想再給他一拳。可是她身心不一,很快的,她抬起了身子。明知道這是個陰謀,可她還是......


    她的嘴唇觸著了他的臉頰,她的氣息和他的混合在一起,她靜靜的看著他,心兒便跳動起來。當頸部有力道壓過來的時候,她知道她想再抬起身已是不可能,因為怕觸及他的傷口她有些心不在焉。可是!他不允許她心不在焉。於是,他的嘴唇捉住了她的。她就這樣被動的深吻著他,他的舌頭在她的口中遊刃有餘,縱橫馳騁。她不知道,他都這樣了怎麽還有這麽大的爆發力?......


    當身後有腳步聲響起的時候,她想掙脫他。怎奈他的拳頭力大無比,她根本無從脫身。


    很久以後,終於,對方慢慢的放開了她......


    “都給別人看見了!”她一起身,立馬撅起小嘴抱怨道。是啊,身體都已經這樣了,居然還動這樣的邪念,並且還把他們的行徑曝光在別人的麵前,真是可惡!


    “看見就看見唄,親自己的老婆有什麽大驚小怪的。”他將自己的一隻臂膀枕在腦袋底下,有些不以為然。


    “誰是你老婆?”她反駁。


    “你都答應了,還想反悔?”他立即反問。昨天他雖然那樣,可是聽的清晰如耳,怎能讓她反悔?


    “反悔又怎麽樣,即便反悔,我也是跟某人學的。”她將他一軍。


    “你......”他瞪眼瞧她,一時氣結,“我可管不了那麽多,反正你答應了我,你若是反悔,我就是搶也要把你搶來。”他厚顏無恥起來。


    “你想來橫的?”她調侃道,“你以為你是......”忽然想起了報紙上說的,便又問道,“那些人是不是真是你殺的,他們那麽多人,你怎麽?......你真是紅纓刀的傳人?”雲裳想釋自己的疑惑。


    裴揚眼一斜,傲然道:“不信?我可是他正宗的傳人,得到了他本人的言傳身教。別說就這麽幾個人,就是再多來幾個,他們也傷不了我......”


    “還吹!”雲裳嗤之以鼻,“命都差點丟掉......”她一揚手又想摑他,卻奈被他劫住,兩人的手僵持在空中。


    他笑嘻嘻的看向她,一個用勁,她又倒下前去。


    在他的唇還沒上來的時候,她瞅空趕緊開口:“你的身體需要休息!”


    “我的身體好著呢。”他答道。


    她又說,“你剛才才親過!”


    “我永遠也親不夠。”


    她還想再行辯解,可是,已經張不了口......


    他的吻時而像春雨一樣纏纏綿綿,時而像夏雨一樣狂放不羈,時而像秋雨一樣溫柔舒緩,時而像冬雪一樣落入心間,時而......不,不行,他發現他得停下來!在這樣繼續的話,他怕他會暴露自己身體的真實狀況。


    為了達到目前這樣的結果,為了跟心愛的女孩......他可是動了一點兒小心思的,可不想功虧一簣。


    放開她,裴揚看著麵前的人,那女孩也深深的看著他,“知道嗎?......”他低語,眼裏的那一抹濃情讓她心醉,“當我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喜歡上了你!”他將自己的真心話說了出來,雖然憋了那麽許久,但是,他終於還是說了出來。


    陽光自窗口照了進來,照在他的臉上,他的臉暈出聖潔的光輝,那光輝耀的他的眼睛也聖潔起來......她聽見了自己幸福的心跳,靜靜的注視著他,她的臉上亦有一種聖潔的光輝,而她的眼睛卻因為淚水的閃耀像水晶一樣黑而透亮......


    “嫁給我,好嗎?”他又問道,撫著她臉頰的手輕輕顫抖。


    那眼淚再也積蓄不住,奔騰著流瀉了下來,她用力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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