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望明月


    含章丟了筷子,清清嗓子,對那西狄人笑道:“多謝閣下費心,隻是我雖然是‘女’子,卻也不覺得用匕首有什麽不妥。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發,搜索你就知道了。”


    她切了一小塊‘肉’,用明月叉了直接往口裏送,眼見那利鋒帶著寒芒就要刺入‘女’子的口中,依這匕首削鐵如泥的程度,若稍不小心不但會割傷嘴‘唇’,怕是能捅穿喉嚨,直直刺入後腦。程熙在對麵看了,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心猛地提上來。(情節危險,純屬虛構,請勿模仿。o(n_n)o)


    電光火石間,隻見含章輕輕一口咬住‘肉’塊,匕首就勢一‘抽’,毫發無傷地嚼了‘肉’咽下,又啜了一口葡萄酒,方笑著看向那猶自怔愣的西狄人:“閣下還有何指教?”


    西狄人深深看了含章一眼,嗬嗬笑道:“姑娘果然豪爽非凡,是在下多慮了。隻是,”他頓了頓,猶自不死心一般繼續道,“隻是刀劍天生嗜血,名刀利劍尤其如此,這般利刃,佩在英雄身上建功立業,飲血殘‘肉’,方才不枉男兒誌寶刀心。姑娘拿來割‘肉’玩耍,實在是可惜了。”


    “哦?”含章眼神微動,便放下酒杯,笑‘吟’‘吟’看向西狄人,“那依閣下之見,該如何才好?”


    西狄人見終於說動了她,不免欣喜,忙道:“不如姑娘轉讓給我,價格多少由姑娘定,我自會轉贈給與它匹配的英雄,豈不美哉?”


    從西狄人開始與含章這桌搭話起,旁邊客人已經不時好奇望過來,如今聽得西狄人要買刀,一位客商模樣的男子嘿嘿笑道:“說得好!隻是不知金掌櫃的想‘花’多少錢買這把匕首呢?”原來這西狄人竟是這家酒肆的老板。


    金掌櫃搖頭道:“這樣的好兵刃,金某不敢擅自開價,便由姑娘出價吧,金某傾家‘蕩’產亦心甘情願。”


    眾客人原本隻當他在說笑,不過是湊趣說兩句,如今見金掌櫃煞有介事的樣子不似說假,不由心頭大驚,這金掌櫃在‘玉’京經營十幾年,手下酒肆錢莊不少,若說全副身家,怕不止幾十萬銀子了,今天竟然甘願用來換這把貌不驚人的匕首,難道這真是稀世珍寶?


    眾人狐疑,目光紛紛轉向那匕首,有些人眼珠子一轉再看向含章和小六,這短發‘女’子既然拋頭‘露’麵,衣著也不華麗,顯然並不是達官顯貴,那少年也是弱不禁風,不足為慮,旁邊那個青年男子看著也是手無縛‘雞’之力,雖聽那‘女’子喚他大人,但既然連‘交’友遍‘玉’京的金掌櫃都不認得他,想必也隻是個小官。他們若是賣了匕首,便是身攜巨資,即便不賣,也是身帶珍寶。便如三歲小兒抱著金磚過鬧市,實在是招眼得緊呀。


    這酒肆本就是在秦樓街上,三教九流無所不有,這會兒功夫,已經有好些窺探目光掃過三人,看向明月時,便是赤,‘裸’,‘裸’的貪婪。


    程熙明顯察覺到了,他回頭冷冷掃了一圈,又對含章道:“沈小姐不若在此稍候,我讓人去把家仆找來護送你。”他家那個仆人身材魁梧,體壯有力,卻也不怕這些人的覬覦。


    小六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對著那些人翻了個白眼,低頭狠狠咬下一塊羊‘腿’‘肉’,自顧自大嚼。


    含章按下心頭不悅,對程熙輕笑:“不打緊。”又看向好整以暇等在一旁的金掌櫃,冷笑道,“金掌櫃雖然好心,但這把匕首是長者所賜,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賣的。”


    金掌櫃本就是想借用情勢‘逼’她就範,此刻見她這般不識抬舉,不免眼一沉,正待再說,卻隻見這短發‘女’子將明月用桌上備的細麻手巾細細擦淨,又微舉起匕首,另一隻手的食指輕輕擦過鋒利刀刃,她手上皮膚雖然粗糙了些,卻還算白皙,十指纖長,這般擦在刀鋒上,立刻蹭出了一道傷口,汩汩流出殷紅的血,素手映鮮血,看得金掌櫃眉頭一抖。


    那明月卻是刀鋒光滑,一點血跡也無,隻是刃上藍光似乎破開了某種束縛,內中光華不安地閃動,似有龍‘吟’微唱,隱約彌漫開一絲冰寒血腥氣。眾皆‘毛’骨悚然,不由暗歎果然是把好兵刃,還加上一句感歎這姑娘果然沒有閨閣嬌態,好生蠻魯。


    含章卻絲毫不以為意,收回手放到口中吸‘吮’了,笑眼彎彎道:“不是我不‘成’人之美,隻是這把明月本就是在戰場上吸飽了血的,如今好容易在我手上過了幾天安生日子,戒了那嗜血的惡習,如果又回歸戰場,若是此戒重開,殺氣暴漲,反噬其主,怕就不好了。”她說著,手一動將明月送入一旁匕鞘裏,血腥之氣頓消。


    含章這長相打扮明顯是盛朝人,一口官話略帶北方口音,她口中所說的戰場,若不是三十多年前與西狄的戰場,便是近幾十年和東狄,匕首吸飽了鮮血,這句話中嘲諷之意卻也不遑多讓。


    身為西狄人的金掌櫃聽得臉‘色’一變,他定定看向含章,語調卻平平:“依姑娘的說法,是無論如何也不肯賣了?”和他正麵相對的含章,明顯感覺到他眼中的不善,她放下明月,提壺斟了一杯酒,鮮‘豔’的酒液暗紅如血,粼粼‘波’光。


    “哈哈哈,好!”不遠處傳來幾聲突兀笑聲,有人啪啪啪拍了三掌,聽那聲音中氣十足,甚是豪邁粗獷,顯然是個武人。


    眾人往聲音起處看去,卻是樓梯口上來幾個人,當先一位年約三十,眉‘毛’濃黑,雙目炯炯有神,‘唇’上蓄了須短,一身暗金袍子,英武之氣‘逼’人。其後一位著墨紫‘色’錦袍,年紀略輕幾歲,斯文沉穩,錦繡內蘊,最後一位著淺緗‘色’衣衫的男子年紀最輕,總不過弱冠年紀,眉目如畫,甚是溫善。三人衣著飾品皆甚是華麗,蟬衫麟帶,一望而知並非泛泛之輩。


    金掌櫃一愣,立刻滿臉堆笑迎了上去:“二爺,您今天怎麽有空來我這小店裏?實在是蓬蓽生輝!”他低頭作揖時眼光撇向旁邊,跟在三人身後上來的迎客‘女’子很無奈地衝他搖搖頭,示意是客人吩咐不讓聲張,又指了指樓下,暗示跟來的人都在下麵。金掌櫃明了,又對她使了個眼‘色’,讓她把二樓的客人想法子都請下去。


    那二爺哈哈笑道:“過幾日就是小九生辰,我做哥哥的做東拉了他出來吃酒,可山珍海味都吃膩了,就你這裏的烤羊‘肉’還有點新鮮,就帶了他來嚐嚐鮮,又叫了五弟作陪,金掌櫃,你今兒可得拿出看家的本事,別讓我在弟弟們麵前丟臉呀!”


    金掌櫃眼中笑意更甚,忙對後頭兩人行禮:“兩位少爺安好。”那位五爺溫潤一笑:“不必多禮。”


    二爺又道:“我剛剛聽見你和人家小姑娘說什麽呢?該不會又看上什麽好東西,非要從別人手上刮過來吧。”


    金掌櫃忙賠笑道:“‘玉’京城天子腳下,我怎麽敢做不規矩的事呢?不過是看著這把好兵刃,想用全副身家和這小姑娘換了,轉贈相配的英雄。”


    二爺一聽兵刃,頓時來了興趣:“什麽好兵刃,我瞧瞧!”金掌櫃有些無奈地攤手:“這位姑娘不肯賣,我也無可奈何。”他身子一讓開,含章一桌人便‘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小六叼著一隻羊骨頭‘吮’吸,吃得滿嘴是油,兩隻黑眼珠子滴溜溜掃向三人腰間的荷包‘玉’佩。含章正好又飲完一杯葡萄酒,正將杯子放回桌上,程熙卻起身對三人行禮:“幾位少爺安好。”


    二爺一愣,笑道:“程熙,怎麽是你小子?你不是去薛家了麽?”他掃了一眼含章,頗有興味地嗬嗬笑道,“原來卻是跑到這裏幽會佳人。”帶著一個良家‘女’子來妓院旁邊的酒館吃酒,這程熙果然夠有趣。


    程熙笑道:“事情已經辦完,下午不是我當值。因此地烤羊‘肉’聲名在外,剛巧沈小姐想吃,便來喝了幾杯酒。”這話說得頗有些藝術,既說了實話,又不讓他們聽出是含章自己來此,隻當是程熙邀請而來。畢竟一個未嫁‘女’子來此煙‘花’之地,說出去到底名聲有損。


    二爺還不及回答,那位五爺突然問道:“沈小姐?難道是……”話留了半截,眼中帶著詢問看向程熙。


    程熙瞥了一眼旁邊凝神靜聽的金掌櫃,點頭道:“不錯,正是沈元帥的孫‘女’。”


    眾人一驚,視線都看向含章,隻是他們到底身份不同,雖是看人,卻目光含蓄,不會讓人有被侵擾到的不悅。含章索‘性’起身,抱拳道:“幾位少爺安好。”這幾人身份她已猜出,本是不想張揚,但如今不宜惹事,金掌櫃這種人應付起來會有些棘手,剛好借他們擺脫掉。


    二爺上下掃了她幾眼,心道除了一頭怪異短發實在平平無奇,反而對那好兵刃更有興趣,便道:“沈家丫頭,聽老金說你有一柄好兵刃,給我瞧瞧如何?”


    含章點頭道:“好!”她從桌上‘操’起匕首一把‘抽’出,銀亮藍光寒芒流動。那二爺大笑:“好,好,果然好兵刃!沈家丫頭,賣與我如何?”說著就要接過來細看。


    含章眉一沉,手一縮。那二爺撲了個空,頓生不悅:“怎麽?你不肯?嗯?”最後一個轉折拔高的嗯音,帶了不可抗拒的凝重威嚴,氣氛驟然冷凝緊張,小六一個寒戰,往桌子底下縮了縮。


    “我說老二,你還能更有點出息麽?竟然來嚇唬一個小姑娘!”正隱隱有僵持之意,忽有一道少‘女’的嬌叱從欄杆外街麵傳來,似是十分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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