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了向啟岫半響,若顏慢慢鬆了手。


    向啟岫整整褶皺的領子,頸上的傷口已經漸漸開始發麻。


    “別做多餘的事!”若顏擎住向啟岫的肩,阻止向啟岫走向向啟軒的腳步。


    “我、是、太、子。”沉默片刻,向啟岫一字一頓的回答,口氣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顏,沒關係。”向啟軒了解,向啟岫他最反感的就是有人質疑他的話,尤其是當他真心實意的做出承諾時。


    雖然並不覺得是太子能說明什麽問題,若顏還是放了手,眼睛卻緊緊盯著向啟岫的背影,準備稍有異動就采取行動。


    向啟岫忍不住輕咳兩聲,最初的那腳踢得絕對夠狠,胸口仍隱隱作痛,方才沒有顧及上,現在清晰得讓人不能忽視。不隻胸口,向啟岫渾身上下沒有不痛的。如此狼狽的情況,哪裏經曆過?向啟岫心裏其實甚是憋氣,沒有把這個人算在內,實是最大的失策。


    “快點!別浪費時間。”若顏冷冷的在後催促正緩慢步向向啟軒的向啟岫,聲音透著股不耐煩。


    麵對與平時略有不同的若顏,向啟軒疑惑重重,若顏似乎變浮躁了。


    來不及深思,向啟岫已站在了向啟軒的麵前。


    努力克服身體的不適,強打精神。向啟軒從椅子上站起,昂首與向啟岫平視,這是談話最起碼的前提。


    “剛才的事……就當沒發生。”向啟軒說著話,身形略有些不穩,稍稍抵了抵椅背,站直身體,接著說道,“我們隻是用了頓餐,怎麽樣?”


    “我和你之間,隻是用了餐?我怎麽覺得還幹了點別的事。”向啟岫聽了,馬上笑了出來。略帶輕佻的調戲道。


    話音剛落,向啟岫頰邊一涼,一把飛刀帶起一陣疾風,從臉頰邊掠過,直接沒入前麵的木門當中。


    “你……”想起剛才的事,向啟軒氣得臉有些發紅,卻驀然添了些許生氣。(.好看的小說)


    “算了,就聽你的。”見達到了想要的效果,向啟岫心裏稍稍平衡了點,也就不打算拖延時間。至於壞他事,傷他人,對他不敬的不明人物,向啟岫豈會輕易放過?隻是現在不行。


    對於向啟岫的小性子,若顏嗤之以鼻。


    向啟岫從衣襟裏掏出一個棕色小瓶,正要拿出瓶中的藥丸,手中的藥瓶就被奪了過去,落入若顏的手中。向啟岫陡然一驚,他幾乎沒感覺到,若顏是何時靠近的。


    打開瓶塞,若顏湊近瓶口聞了聞,“龍膽草?”若顏斜眼瞧著向啟岫。


    “你知道?”向啟岫麵露詫異的反問道。藥的主要成分就是龍膽草,不過裏麵還夾雜著數十種其他草藥。而且,龍膽草氣味偏淡,平常人不可能聞得到。


    若顏不答,兀自低下頭又仔細地嗅了嗅,確認沒有什麽不良藥物。不過轉念一想,順手把一顆藥丸拿到向啟岫麵前,“吃下去。”


    向啟岫皺眉瞥了瞥麵前的藥,顯得有些不悅,卻也沒說什麽。拿起藥丸直接塞進嘴裏,幹脆的吞了下去。


    等了片刻,確定沒事。若顏才讓向啟軒吃了解藥。


    “本宮的解藥呢?”


    若顏環顧四周,好不容易從一堆殘破中找到一個完整的酒瓶。


    舉起酒瓶搖了搖,很幸運的,裏麵還有點酒。


    向啟軒與向啟岫同時看向若顏。見若顏往瓶子裏倒了一種白色粉狀物,都有些困惑,難道這就是解藥?


    當若顏把酒瓶擺在向啟岫麵前時,疑惑就變成了事實。


    “你確定這是解藥,而不是毒藥?”向啟岫晃晃酒瓶,粉末已完全溶入酒水中,找不到半點蹤跡。聞一聞,隻有醇醇的酒香從瓶中溢出。


    這也難怪向啟岫會懷疑。在湘陽國,乃至整個凱瑞大陸(包括湘陽國、蒼木國、西琅國,還有些無主地塊,多半貧瘠不堪)都沒有哪種解藥是粉狀樣的。反而是毒藥,都做成粉末狀,原因當然是比較容易下毒而不被發現。


    “ofcourse!”若顏的煩躁感漸漸蔓延,剛被壓下的無力感又卷土重來,頭疼一波一波的襲來,比剛剛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向啟軒的臉上正慢慢開始恢複血色,毒的作用正在消失。聽到若顏的話,麵色沒有什麽變化,隻是眼裏的光忽然變得忽明忽暗,像是在思考什麽。


    向啟岫則吃驚的瞪著雙眼,在若顏與向啟軒之間來回的掃射,一臉的警惕與懷疑。


    話出了口,若顏忽覺向啟岫應該沒聽懂,於是抬眼望向向啟岫,卻見向啟岫呈防備姿態,零星的敵意直衝向他。


    若顏下意識的戒備起來,本就對這太子沒什麽好感,現在更是懶得理會向啟岫變臉的原因。直接上前一掌,搶過酒瓶就往向啟岫的嘴裏灌。


    向啟岫胸口猛地受了一掌,張嘴就想咳嗽。還沒咳出聲,嘴裏已被酒給灌滿,一口氣被酒堵了回去,心口一陣難受。


    若顏直到把酒水大半都倒進向啟岫嘴裏才罷休。丟了瓶子,轉身走回向啟軒身邊。


    “顏……”向啟軒直直的盯著若顏,絲毫沒漏看若顏走向他時,略有一瞬晃動的身影。


    “我們快走!”若顏的感覺越來越遭,現在不僅頭痛,視線模糊,連胸口也仿佛堵著一團東西,一種奇怪的感覺布滿了全身。


    “……恩”向啟軒瞧瞧在旁猛咳的向啟岫,隨即撇開眼,似乎若顏更需要人擔心。


    “你們就……”向啟岫好不容易止了咳,就見兩人要走,卻忽然覺得頭腦發暈,眼前的兩個身影也漸漸變得模糊。


    向啟軒與若顏相偕從窗口跳出,毫不耽擱的回到向啟軒在外的一個莊園。


    等不及仆人的引路,若顏直接進了個房間,完全無視周圍的混亂。


    向啟軒跟在若顏後頭,製止了一群慌慌張張要上前幫忙的眾人。隻點了稍顯冷靜的管家在旁邊伺候。


    一進門,若顏就覺一陣惡心,想吐卻怎麽也吐不出來,結果隻剩下幹嘔。心口如壓重擔般,有什麽東西積在胸口散發不開。剛才已偷偷吃了解藥,若顏想不通自己怎會有如此反應?


    若顏憋悶的忍不住扯扯領口,額角癢癢的,用手一摸,居然是水。流汗了?為什麽他隻覺得冷?好奇怪。


    向啟軒正被管家伺候著換下身上殘缺不全的衣裳,眼睛卻不住的盯著若顏。


    若顏的臉已經紅得似血,額間布滿細小的水珠,有些已承受不住重力的作用而沿著額角往下滑落。


    但是,向啟軒卻覺得若顏好像感覺不到他自己很熱。


    “顏,你怎麽了?”向啟軒在旁越看越不對勁,顧不得衣裳隻換了一半,半敞著衣襟,直奔向若顏。


    “恩?……”若顏隱隱約約聽到似是向啟軒在叫他,愣了愣,緩慢的轉向聲音的方向。一個模糊的人影出現在眼前,還來不及看清,就已陷入一片黑暗……


    若顏覺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他又回到了現代,仍舊白天做他的鋼琴家,晚上恢複“暗影”的身份穿梭於燈紅酒綠,大街小巷,豪宅高樓之中。月依舊喜歡不時的來聽他彈琴,總是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偶爾大聲抱怨他有多麽無視自己。更多時間,被澈霸道的占為己有,陪澈吃飯,陪澈兜風,與澈飆車,甚至隻是兩人幹坐著。雖然有時會覺得無聊,卻也不會有什麽怨言。


    一切都是那麽正常的進行著。但是忽然,畫麵一轉,一張放大的臉清晰的呈現。是澈!隱忍,憂傷,更多的是帶著決絕的冰冷,那是近似於看向背叛者的目光。若顏忽然有想向澈解釋的衝動。


    這時,澈的身影卻不住的往後退,離他越來越遠……他喊出聲想讓撤回來,張了張嘴,卻發現他的喉嚨幹澀異常,發不出半點聲響,隻能做著口型。


    “澈……”若顏緩緩睜開雙眼,頂上,藍色的華麗床帳上繡著精致的花紋。熟悉的環境,看來又回到皇宮了。想起剛才醒時歎息似的呼喚,一種失落感油然而生。


    忽然發覺身子變的有些僵硬,該是睡了很久了吧?竟然會暈倒?若顏自嘲的撇撇嘴。想動動身子,卻無法伸展開來。若顏這才發現有一片溫暖正貼著他。


    若顏轉過頭,一顆黑色的頭正對著他,烏黑卻稍顯淩亂的長發延床沿直垂於地。雙手感受到溫暖光滑的觸感。一雙手正緊握著他的。


    稍稍動了動手指,伏在床邊的人就被驚醒,顯是睡得極不安穩。


    向啟軒支起身,卻對上若顏黑白分明的眼睛。向啟軒愣愣的看著若顏,眨眨眼睛,欣喜的表情漸漸擴大,“顏,你終於醒了!”


    向啟軒扶著若顏從床上坐起,把枕頭墊在若顏背後。整個過程,相握的手卻始終沒有鬆開。


    “我沒事。”若顏現在除了身體僵硬外,沒有任何的不適,反而覺得精力異常的充沛。完全不用受到向啟軒如此小心翼翼的對待。


    向啟軒隻是微笑著搖搖頭,笑容如往常般溫和舒心,眼下的青色卻破壞了溫潤俊逸的臉龐的美感,“你睡了整整七天,我都以為你會一直睡下去,不會醒來了。”


    七天?居然比想象的還要久。啟軒不會一直都陪在他身邊吧?若顏覺得這個想法有些傻,在若顏的認知上,世上絕不會存在這種人。沒有確定結果的事,若顏絕不會一直等下去。


    不過這次,若顏卻覺得這個可笑的想法不再可笑了。或許真的會有這種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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