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聲沉悶的響聲,諾安的拳頭重重的砸在了牆上,不消片刻,一道暗紅色從相接處蜿蜒而下。仿佛完全沒有感覺到般,捏緊的拳頭又狠狠的在印有血痕的石灰牆上揉摁摩擦了幾下,那種輕微的自虐讓諾安心中的鬱結得到了細微的緩解。


    因為不知不覺有了牽絆,因為有了一種特殊的關係,原來不可能做的事都變成了理所當然,原來的毫無顧忌都變成了畏首畏尾。但是如果隻是這樣,諾安並不覺得是件壞事,這樣的關係反而總能讓諾安心中升起一絲莫名的欣喜。


    可是終究世事弄人,諾安是穿越而來的現代人,在古代沒有生而被定的身份,沒有被人強加的責任;而向啟軒卻有,他是湘陽國的七皇子,咋聽之下那樣高貴的身份是人人羨慕的,世人卻不知生在皇族其實是種悲哀,尤其是當他向往自由與悠閑時,那種無奈的悲哀已然隨年齡的變大植入了骨髓。


    雖是無奈卻仍舊割舍不了,一種被強製的負擔深深的壓在了向啟軒的肩上。即使有著自己的向往,向啟軒也隻能選擇放棄。隻因為他是皇子,他有親人有羈絆,長久以來壓抑著的薄弱的理智不斷壓製著向啟軒蓬勃的情感。


    而諾安的到來卻成了向啟軒失控的導火索,向啟軒想甩開一切。可是甩開後要怎麽辦,懦弱的躲在一邊,眼睜睜的看著湘陽國因為他的撒手不管而混亂不堪?還是眼見親人、夥伴傷心失望而暗自神傷?諾安知道,向啟軒放不開……責任已成了向啟軒生命的一部分,縱然向啟軒不會後悔,卻不可避免的會使他內疚、不安一生。


    諾安從沒有如此細致的了解過一個人,可是即使了解,諾安也沒有來得及真正有示意的去體會。向啟軒的溫雅、和善撫慰著諾安冰涼的身心,卻在同時,天生的細膩情感使向啟軒自己墮入了感情與理智爭鬥的深淵。


    諾安的心微微的有些抽痛,原來啟軒在他不知道時已煎熬的做了千道萬道的選擇題。(.無彈窗廣告)


    沒有和啟軒一樣的撫慰,沒有和啟軒一樣的用心體會。他到現在隻是簡單的做著表麵功夫,而有一部分原因還是他需要一個無需他操心的安身之所。也許沒有他,啟軒照樣可以用別的方法處理好他所能為他做的事。


    也許……他真的是……多餘的……


    一個遙遠得讓諾安覺得陌生的詞突然地跳了出來,多餘……是多餘的麽?諾安咧著嘴,嘴角微微勾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


    或許……他真的應該離開,讓啟軒忘了他,然後啟軒就可以繼續當他那個隻要為責任煩惱的七皇子,不,應該是至高無上的王爺。一切退回到原點,啟軒不用艱難的再做不必要的選擇,不用再為他神傷……


    而他還是可以在暗處繼續看著啟軒,為他掃清障礙……


    諾安帶血的手又不知不覺地攥緊了幾分,一直以來引以為豪的理智卻讓諾安此刻無比的痛恨。應該這樣,不應該再繼續……想法清清晰晰的牢牢印在腦中,自然的讓諾安感到心慌還有一絲厭惡。


    沒有初醒時慌張、迷茫的嚶嚀聲,裏間衣料的輕微摩擦聲清晰、不漏卻緩半拍的傳入心神不寧的諾安耳中。


    沉浸思緒當中的諾安陡然回過神,抬眼,一個小小的身影已小心翼翼的蹭向他。


    忍住脖間的酸痛,默然有些遲疑的看著滿臉深沉、陰鬱的諾安,轉而又把眼神轉向了諾安還頂在強的手。


    諾安漠然的收回手,帶血的手轉眼已隱入袖中。


    “聽到看到的都咽進肚裏,要不就別怪我……”諾安語調平穩、低沉,語中透露的危險不言而喻。


    默然身子輕輕顫了顫,咬著唇,強壓住驚慌垂下眼瞼。


    諾安從僵直了身體的默然身邊穿過,卻忽然被理因避他不及的默然揪住了袖口。


    眼中騰地升起一股殺意,諾安現在心情很不好,殺意也往往比以往更甚。陰鬱的心情激不得半點,轉過頭陰冷的看向仍低著頭的默然。


    感受到諾安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默然的身體雖禁不住的顫抖不止,諾安袖口的手也顫著快捏不起勁,卻還是垂著眼,怯懦卻堅定的把諾安的手抬了起來。


    諾安手背關節印著已幹結的深沉濃重血塊,手指上的血和肉模糊混雜,當時的諾安是使了勁的往裏揉的。


    朝諾安小心的看看,眼睛卻像是彌補了默然失語的不足般,一個眼神就讓諾安明白了意思。


    安靜、溫順到怯懦的默然讓諾安臉色稍稍緩了緩。


    隨著默然進了裏間,諾安隨意的斜坐在今天醒來的床上,冷眼看著默然走向靠牆的一排櫃前,櫃子下麵一半是幾個小櫃子,上半部分被分隔成了一個個小小的抽屜,每排七個,一共三排。


    默然從第二排的最頭上一個抽屜中拿出了一堆紗布、還有些瓶瓶罐罐,一股腦兒的搬到了諾安麵前。


    又一次抬起垂下的眼,默然用手指指諾安的手。


    諾安注視了默然片刻,直到默然好不容易抑製住顫抖的身體又漸漸的受不了諾安不辨喜惡的表情而複僵硬的一動不動,諾安緩緩的伸出了受傷的手。


    輕柔仔細的擦拭幹結於膚上的血,卻也免不了碰上傷口,諾安卻對手上的痛無知無覺,眉頭都沒有皺一皺,倒是默然每次感到碰到了傷口而有一刹那的遲疑。


    擦幹淨傷口,又抹了藥,傷口處清清涼涼的滲入皮膚,涼意帶著略微的刺痛沁入骨髓。憑諾安的感覺,便知此藥療效應是甚佳。


    默然把紗布剪成長條,圍著諾安的傷處繞著。諾安坐著的位置正好看見默然垂著的眼,斂於瞼下的眸中專注而認真。臉上的怯懦還略有殘餘,長期被鄙夷、自卑而壓迫,灰敗的氣息籠罩於身,眼睛卻仍殘存著不同於身上死氣沉沉的清澈與明亮。


    諾安的戾氣不再,收回探查的眼光,手上已被漂亮的包紮完成,不臃腫,不漏縫,最後的結也打得牢固且小巧。


    門忽的被打開,開門的人見外間沒人便直接大步走進了裏間。


    諾安猛地站起身,同時甩下被捋高的衣袖,站定看向來者。聽著腳步聲就能知道來者何人,諾安猛然發現,他對聿襲風竟也熟悉到了這地步。


    聿襲風略有些匆忙的踏進裏間,看到諾安似有話說,卻在瞥見站在一邊沒反應過來的默然,微微地皺了皺眉,張口的話頹然變了,“這人是誰?”


    “默然,以後要跟著我……”諾安接話答道,一麵自然而然的挪了挪身子想擋住還為收起的紗布藥品,卻還是晚了一步。


    聿襲風已大踏步的穿過諾安與默然中間,抓起散亂的紗布,提到諾安麵前,“這是什麽?”聲音不大,卻在安靜的房內很是清晰。


    “沒什麽。”諾安淡淡的把話一帶而過,用眼向邊上的默然示意,“默然,把這些收拾幹淨。”


    聿襲風向邊上迅速的掃了掃,眼睛慢慢定格在了諾安看不見手的衣袖上,臉色頓時一沉,諾安就知不妙。


    果不其然,聿襲風同樣寬大的衣袖摩擦衣側帶起的聲音與風同時而至,諾安的手已被聿襲風從袖中抽了出來。?


    “沒什麽?那這是什麽?”聿襲風微挑劍眉,臉又沉了幾分,“已經包了像個饅頭了,還敢說沒事?”說完又狠瞪了諾安一眼。


    “就一點小傷。”諾安狠力的抽了抽手,手腕卻被聿襲風又抓緊了一分。


    “哼!自虐也要有個限度。”僵持了片刻,聿襲風用鼻子一哼,放鬆了手的力度,“一碰到某些人,你的眼神都變了。”別開眼,話間隱隱還參雜著酸澀的味道。


    “你……?”諾安被聿襲風最後的話驚得眼皮一跳。


    “放心,他們已經走了。”酸澀的感覺隻是一瞬,聿襲風把眼睛又轉向了諾安,沒什麽感情的話卻讓諾安不知不覺提起的心放了下來。


    “這樣就放心了?”聿襲風不鹹不淡的語氣讓諾安有些不順心,“既然我會知道,月日憐又怎會不知?他這樣輕而易舉的放他們離開不做任何表示,你說是為什麽?”


    “不知道。”有些事想多了是自找麻煩,既然已經決定要默默守著向啟軒,就隻要在任何會危及啟軒的事之前把它們鏟除就算達到了目的。月日憐的想法深不可測,想多了隻會把自己繞進死胡同。


    感到默然收拾完後猶豫不決的心情,諾安也不想再談別的,扭過頭看向默然:“我們去吃飯。”隨著諾安的扭頭,聿襲風也轉了過去。聽了諾安的話,聿襲風狠狠的瞪了默然一眼。


    “我可沒有說開飯了。”對於諾安的不以為然與漠視,聿襲風很不爽。


    “這不是你的襲王府吧?”諾安向聿襲風處撇了眼,聿襲風進來時帶著的菜味絲毫不漏的鑽進了諾安的鼻子。話這麽說著,心情卻因為聿襲風的賭氣而一下變輕鬆了,這樣的相處模式才是諾安最自在的。


    “默然,走。”諾安朝默然招招手,語氣雖然還是平板的可以,不過卻比對著聿襲風時要耐心得多。


    默然略低著頭,清亮的眼睛眨巴著閃了閃,猶豫著踏出了步子。聿襲風見狀又是毫不留情的一瞪,默然不自然的身體一縮,頓了片刻仍舊朝諾安走去。


    “還沒開飯,襲王就不用跟著了。”諾安帶著默然走在前麵,聿襲風雖心情鬱悶卻也抬步就要跟上,卻被諾安楞的一句話腳抬在了半空不曾落下。


    作者有話要說:俺們的小編走了……舍不得啊!!!!!!!!!!


    現在暫時樹女王接收……樹女王很火爆啊,沒偶們家小白溫柔,怎麽辦怎麽辦?答案:涼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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