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晝緩緩的抬眼看了看跪在下麵的家人,他還是不太放心,自家四哥的脾氣他可比誰都清楚,再者,坐在王爺的位置上這麽多年,他死後應該還是可以幫著這個兒子震住一些場麵的。


    “你們聽著,不要跟著別人亂參與政事,阿瑪這輩子,不求別的,隻求家人平安。”弘晝喘著氣,或許,他死了之後,四哥就可以不用再防著他了,他把遺折交給了一直伺候自己的小安子,讓他轉交給四哥,又顫巍巍的重枕頭邊上拿出了一個小紫檀木的盒子,交給小安子,讓他一並呈上。


    弘晝知道自己的後事在生前已經安排了很多遍了,不會再出錯了,而現在,他真的不行了,嗬嗬,四哥,你現在或許還沒有得到信吧,他擺擺手讓家人都退下。


    小安子在剛才已經拿著弘晝的折子和東西快速的騎馬往紫禁城裏趕,希望可以讓自家主子能見到皇上一麵。


    到了養心殿,他看見貴喜在殿外站著,趕忙走過去。


    “貴喜,快通知皇上,王爺不行了。”小安子從懷裏把弘晝的遺折和盒子一並交給了貴喜,想讓他趕快呈給禦上。


    “小安子,王爺,真的不行了?可是,剛剛令貴妃進去,皇上不讓任何人打擾。”貴喜看見小安子,就知道,弘晝熬不過去了,他眼圈立馬就紅了一圈,和親王對他也特好,今天就算把他給杖斃,他也要進去給皇上報信,不能讓王爺留下遺憾。


    “皇上,和親王府送來了王爺的遺折。”貴喜大聲的在殿外,對著皇上說到,而在殿內正在溫存的兩個人被這聲音給驚住了,弘曆立刻打開門,看著跪在殿外的小安子。


    “快,備馬,貴喜,去給我拿一套素色的衣服,快。”乾隆站在殿前打開了小安子拿過來的盒子,裏麵是一個羊脂玉的吊墜,上麵則是用滿文寫的晝心。乾隆的眼眶濕潤了,他這個弟弟還是以前的那個在他身邊打轉的孩子,弘晝一點都不想長大,想一直陪在自己的身邊,但是,他回頭想催催貴喜,讓貴喜快點拿衣服出來。


    被晾在一旁的令妃卷著帕子,眼睛冰冷帶著殺氣,這個和親王什麽時候死不行,非要這個時候死,弄得她剛剛和皇上很好的氣氛全讓她給攪了,而這樣的神情卻讓乾隆看見了,他心裏為了弘晝擔心,可是,看見自家的妃子這個眼神,讓他覺得陌生,而當他打開弘晝的遺折的時候,他呆住了,沒有想到,他的弟弟,是為了幫他鏟除他身邊的危險而幫著收集證據的時候被人所傷。而請太醫醫治的時候,卻被令妃收買而導致弘晝的傷勢無法挽回。


    “貴喜,傳旨令貴妃禦前失德,殘害皇嗣,收回貴妃封冊,降回宮婢,廢除魏氏整族抬旗聖旨,貶回包衣旗,先讓她跪在這裏等著。”乾隆把弟弟用命換來的證據讓進了懷裏,貴喜趕忙為乾隆在殿外換衣,而乾隆換上衣服之後,不停後麵已經被貶為奴才的令貴妃的喊冤,讓貴喜把弘晝送過來的小盒子放到養心殿的桌子上,他則把弘晝給的玉佩帶在了脖子上。


    “小安子,走,趕快陪朕去見你家主子,貴喜,一會你傳完旨之後,立刻趕到和親王府,知道嗎?還有,讓人告訴內務府,給和親王準備鐵帽子親王的朝服。”乾隆立刻讓侍衛們都上馬,今天已經顧不了規矩了,還是他的弟弟重要。


    “走,今天不用規矩,隻要時間快就可以。”說完,乾隆一馬當先的騎著馬,趕了出去,而各宮的大門,則已經被貴喜交代下去,大門敞開,讓皇上可以快速的趕到和親王府。


    “魏氏,跪下吧。”貴喜讓旁邊的宮女給魏氏除去貴妃的旗頭,讓她跪在養心殿的門口,他則到各宮去傳旨。(.)


    而弘晝,在小安子走了以後,他便閉上眼睛等著他的四哥來,他這是為了四哥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不知道,四哥會不會信他查到的事情。他苦笑著,令貴妃,一個包衣奴才,為了上位已經傷害到那麽多人,現在或許該受到報應了吧。


    他已經覺得自己快不行了,他睜開眼睛瞪著門口,希望四哥可以快一點來,可以讓他安心的走,安心的去見皇阿瑪,他不想讓阿瑪失望,畢竟他已經做了他最大的努力,為四哥的皇位他已經幫著四哥掃清了藏在身邊的禍端了。


    “晝晝,晝晝,”乾隆在弘晝的房外扔下了馬韁和馬鞭,擺了擺手讓所有的奴才都下去,而他快步走向了已經躺在床上的弘晝,他看著弘晝的樣子,他害怕了,怕他的晝兒沒有等到他就離開了,“醒醒,四哥來了,是弘曆來了。”


    “四哥……弘晝不能陪你了,不過,弘晝的心還陪著你。”弘晝抬眼看了看已經把他抱進懷裏的乾隆,而乾隆使勁擁著他,希望可以讓弘晝不要走。


    “弘晝為了四哥,能不能堅強的活下去,弘曆不能沒有你。”弘曆從來不會在外人麵前自稱弘曆,而對於弘晝,乾隆覺得自己的心已經被弘晝現在的樣子折磨的疼痛不堪。


    “四哥,你知道的…….弘晝不行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弘晝費勁的喘著氣,


    “孩子們,我已經交代好了,四哥,讓他們都遠離朝堂吧……我不想讓他們做第二個弘曉。”


    “晝晝,這個我答應不了你,你知道永璂和你家永壁的關係,和咱們兩個人差不多,永璂想讓永壁一直陪在自己的左右,晝兒放心,永壁,朕會幫你照顧的,剩下的孩子,朕會尊重他們的選擇的。”乾隆知道,他的晝晝已經不行了,他說話的時候,用了朕這個字,是許下了帝王的諾言,讓他的小五知道,他不會讓他的孩子受委屈的。


    “四哥,小五已經好久沒有聽四哥這樣叫我了,令貴妃的事情,四哥一定要處理好,大清國不可以有一個存在洗腳婢生出來的皇帝。”弘晝看著乾隆點頭,便放下了心,他的四哥真的沒變啊。現在,還是小的時候,叫他晝晝的四哥,還是疼愛他,陪著他闖禍而被阿瑪懲罰的四哥。


    “晝晝,她已經被我貶回宮婢了,放心,事情我會處理好,晝晝,如果再有機會重新來過,讓四哥寵著你,好不好?”乾隆知道,現在他的晝晝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而弘晝不希望他為自己哭泣,那他滿足小五的願望。


    “恩,好。”弘晝在乾隆的懷裏沉睡了。而坐在旁邊抱著弘晝的乾隆,眼睛裏的淚水終於滴落了下來,原來,自己真正愛著的是他的這個弟弟,為什麽上天總是要等到人失去的時候,才會明白。


    “晝晝,等著四哥,等四哥和你在一起。”乾隆親了親弘晝的額頭,從手上把一串串著明黃色穗子的佛珠戴在了弘晝的手上。他用手擦了一下臉,眷戀的看了看床上的麵容,快步走了出去,邁出房間門的一刹那,他又是帝王,而不是弘晝的四哥。


    “小安子,你家主子手上的佛珠隨他安葬,知道嗎?”乾隆希望自己的佛珠和他的心可以代替自己陪在他的晝晝的身邊,就像晝晝的心在他的身邊一樣。


    “是,萬歲爺,奴才想給主子守靈。”小安子是伴隨弘晝長大的,按理他會還要繼續在和親王府當總管,可是,在小安子的心裏他的主子,隻有弘晝一個人而已,永壁阿哥身邊的順子則是他一手□的,已經可以獨當一麵了。


    “小安子,去吧,朕走了之後,貴喜也會去守靈,到時候,你們兩個人就可以經常見麵了,朕會讓和親王的陵墓陪在朕的左右的。”乾隆點點頭,讓小安子去收拾東西,他抬頭看了看天空,他的晝晝,他想起還跪在養心殿門口的魏氏,這個毒婦,要不是她,他的晝晝還在他的身邊調皮呢。


    當乾隆回到養心殿的時候,看見魏氏一副委屈的嬌滴滴的樣子,他就覺得倒胃口,他讓她進來,當他把弘晝收集到的證據攤在她的麵前的時候,她已經呆的說不出來話了,她這輩子完了。


    “貴喜,傳旨,魏氏所生七格格和靜固倫公主撤去固倫公主封號,拉旺多爾濟準其休離,九格格撤去和碩公主稱號,紮泰蘭準其休離,十五阿哥永琰改其母為容嬪,魏氏送到辛者庫去。”乾隆擺了擺手,讓貴喜呆著侍衛們去傳旨了,坐在禦座上的乾隆,第一次覺得自己心裏冷颼颼的,他拿出了弘晝給他的玉,他心裏慢慢的回暖了,他的晝晝還在,弘曆走到一旁的櫃子,打開從裏麵拿出了一個小盒子,裏麵裝的是兩條編好的發辮,這是他和弘晝的,他們之間是他的阿瑪生生拆散的,他沒有保護好他的小五,原來這麽多年,他的晝晝一直在想著他,他拿出一條,又從旁邊拿了一個明黃色的發繩,把編發辮的繩子換成了明黃色,等弘晝走的時候,他把這個放到荷包裏,放在晝兒的旁邊,結發之情,希望下次兩個人可以一直相伴到終老。


    “皇上,奴才回來複旨了。”貴喜站在殿裏看著哀傷的主子,貴喜知道,主子心裏的人一直都是和親王,他比任何人都重要。


    弘晝去世後,乾隆覺得自己就像活著的一個軀殼,當他撣位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早點這麽做,或許他的晝兒還在他的身邊,而他做了太上皇之後,就一直在禮佛,希望他和晝晝可以再次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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