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時他們即便知道危險性很大,也曾經擔憂過,可內心深處總覺得不會出事,沒有想到事與願違。“樂樂,你還有我呢,你不要想他們了。”常昱見常喜樂一連幾天悶悶不樂,眉頭一直緊鎖,忍不住道。他不喜歡常喜樂與其他人太多交際,也不喜歡他心裏太過掛念其他人。可他知道若這些話說出來,常喜樂肯定會不高興,所以一直忍著。但是見常喜樂因為已經死去的兩個人每天悶悶不樂,他就沒法忍了。常喜樂自然知道常昱的想法,這小子一向霸道,再加上兩個人關係的變化這種霸道也更甚了。常喜樂也試圖改變,但是發現這是天性不可強求,又見他並未因此傷害別人,便是放棄了。反正這樣的霸道他也不覺得有何,也就不需要非要強迫常昱。常喜樂揉了揉他的腦袋,“我在想別的事。”“什麽事?”常喜樂本並沒有想著要與常昱說明白,反正他也不懂,說了也不過是浪費口舌。可想到他不能總把常昱當個不知事的,覺得他聽不懂所以就不費這工夫,越這樣常昱也就越不懂事了。常喜樂想了想道:“支持海禁的是沈裴兩家所在的陣營,如今因為此事受挫,怕是以後沒有那麽簡單。這種事都是一榮俱榮一損即損,而沈裴兩家不過是商賈很容易成為最早的犧牲品。而我們一直與沈裴兩家做生意,若他們兩家出了什麽事,我們村莊隻怕也會不落好。”這是今日他與宋挽呈一起討論的結果,朝中之事向來一環扣一環,現在看好似不過是海禁一事,可往往背後牽扯許多。沈家如此幹脆的給高價收藍布,另一種層麵上也表示現在的情形不太好,以此也是為了安穩人心,證明自己依然很有實力。從前沈百裏在的時候,哪怕兩人交情深,又是打慣交道的,卻也不會如此。做生意就得分清楚,人情是人情,生意是生意。有時候一開始算得更清楚,反而更利於以後的相處。沈家風氣向來如此,而這次卻在這節骨眼上有所不同,那麽很大可能意味著他們此事情形不對,所以行事風格才會有了變化。這是常喜樂難得與他說這些事,常昱知道他在常喜樂心中的印象和地位在慢慢發生變化,他自然不會放過這次機會。他如今已經明白常喜樂為何不讓自個碰他,都是因為常喜樂還覺得他還是個孩子,不僅僅是身體上更多是心理上。所以哪怕他現在長得很高大,比許多所謂的大人還要厲害,可在常喜樂心裏依然是那個不曉事的孩子。所以很多事常喜樂不會在他麵前避嫌,卻從沒有那個意識想要與他商量。常昱本隻是覺得常喜樂在和宋挽呈說一些他不太聽得懂的話時,有一種被排在外頭,難以進入兩人圈子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覺得距離常喜樂很遙遠,讓他很是不高興。但是他之前並不知這意味著什麽,隻是單純的不高興而已。如今他想明白了很多事,自然不能和從前一樣混混沌沌。常昱認真思考了片刻,才開口道:“我們村的東西好,不愁賣不出去。而且我們的東西雖好卻也不是沈裴兩家產業的支柱,不會惹來敵對人家的覬覦,想要故意摧毀。所以即便兩家出事,雖有些影響,卻也無大礙。隻要有利可圖,必是會有新的大買家。即便沒有,如今二哥已經摸出了門道,在府裏也有了自己的人脈,也不會讓我們的東西沒法銷出去的。”常喜樂難得見常昱說出這麽一長串話,且還是這種事,還說得有理有據,所以有些愣神。常昱見此心裏更不是滋味,心底更明白常喜樂的拒絕是為何。說到底還是自己做得不夠好,所以才會讓常喜樂總覺得他沒有長大。常喜樂見常昱臉色沉了下去,連忙反應過來,“你說得很有道理,隻是每次動蕩都會有折損,我是怕大家一時沒法承受。”村民看的沒有那麽長遠,多是看到手裏的錢少了,如此很容易引起不安情緒。常昱卻是不以為然:“什麽事都不可能一直順順利利,出點狀況才能讓大家更冷靜。就像我訓練,若是看有些人太過順暢,肯定是要讓他吃一次虧的。以免不知天高地厚,以後會惹出大亂子來。”常喜樂聽到這話也釋然起來,他雖然一直心裏說不要什麽事都自己扛,可最後行事的時候卻總是忍不住把責任放自己肩上。每次都很怕出問題,怕讓大家失望。他笑著親吻常昱的額頭,“我們家的小老虎真是越來越成熟了,我想不通的事也能幫我捋順了。”“我能幫到樂樂了嗎?”“當然。”常昱頓時笑得十分燦爛。可他卻不像往常一樣,常喜樂隻要有些許主動親昵動作,常昱都會化身為狼猛撲過來。今日常昱表現得很冷靜,隻微微一笑親吻了常喜樂的臉頰就完事了。這讓都做好被猛撲準備的常喜樂都有些愣神,可見常昱依然黏著自己,看不出有其他異樣,心裏隻是有些嘀咕,卻到底沒有說些什麽。他可不敢再作了,上次自己被磨破皮,疼得他連飯都快吃不下,這種體驗可不想再來一回。常喜樂原本並未把這事放心上,可後來見每天都火燒火燎的常昱竟是突然冷靜了許多。雖然兩人相擁的時候,對方依然有反應,卻也不會每次都想要攻克最後一關。哪怕當時應下,沒多久又要鬧一鬧。原本這般狀況常喜樂應該鬆一口氣,否則他總覺得把對方憋狠了很是不人道。可現在常昱真的能控製住欲望了,心裏又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心裏有些不是滋味。而見常昱對他的態度不變,依然像從前一樣與別人不親近,常喜樂心裏越發不明白了。常喜樂最終忍不住,兩人在外頭行走的時候,他以一種自以為很無意中提起的態度問起,常昱道:“我在等我長大。”常喜樂愣了愣,常昱可是一直自詡為大人的。常昱望著常喜樂認真道:“樂樂,我會加油的。”“你怎麽……”“到那時候你就不用去找宋先生說話了。”常喜樂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心中無限感慨,這隻小老虎一直在努力跟上他的步伐。“沒關係,你什麽樣子我都喜歡,不用勉強自己。”常昱聽這話那叫個高興,搖頭道:“不勉強,我也想聽懂樂樂的話,跟樂樂什麽都能說。”常喜樂失笑,“你啊……”溫暖的陽光灑下來,在這初冬季節讓人覺得暖暖的。經過兩年的修建,沈家客棧終於完工了。沈家派來了沈百裏的二哥沈千裏專門過來剪彩,以示對這裏的看重。沈裴兩家這一年多都十分低調,不少人都說兩家要敗了。常喜樂也不知其中真偽,隻知道沈家對他們的態度從不曾改變。常喜樂與沈千裏並不熟悉,不過沈千裏是個沉穩又健談的,大約是從前在農莊的經曆,讓人覺得更加親切,沒多久就混熟了。沈千裏看著這堅固又顯眼張揚的客棧,忍不住深深歎了一口氣,“若是老三在,見到這客棧,回去肯定又要嘚瑟了。每次他從桃源村回來,都要嘰裏呱啦好幾天。”沈千裏想到什麽,又道:“他與裴家小子好不容易不再爭吵,沒有想到又遇到這樣的事。若他們能回來,即便每天打架我們都不說他們了。”哪怕已經過去了一年,沈千裏一回憶起這個弟弟依然忍不住紅了眼眶。常喜樂心裏也很難受,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隻能沉默的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