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的吳正富聞著垃圾桶內散發出來的那種複雜的惡臭的味道,他的心情沮喪到了極點。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到了美國之後,不僅沒有看到自己預想中的自由自在翱翔的夢境,反而剛剛下了飛機,就遭到了美國黑幫分子的鎖定和追蹤。


    不都說美國是一片極樂淨土嗎,不都說美國夢嗎,為什麽到了我的身上,卻是如此的痛苦和不堪呢?難道我費盡心機逃到美國,真的要像李天逸視頻中所說的那些外逃貪官一樣,每天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嗎?難道我真的要去做那些美國黑幫份子眼中的肥肉嗎?


    憑什麽呀,我吳正富外逃到美國是來享福的,我有錢,我有幾千萬,我應該過上那種舒適的奢華的生活呀。


    吳正富一直煎熬到了淩晨兩點鍾,這才從垃圾桶內爬了出來,抖落身上的垃圾,整個人卻已經肮髒不堪。


    而他手中的隨身攜帶的公文包一直緊緊的拎著,被他抱在懷中,所以並沒有受到垃圾的汙染。


    他連忙脫下外套,直接丟進了垃圾桶內。拎著手中的公文包,在華盛頓璀璨的夜光中遊蕩著。他想要看看有沒有此刻還在營業的店鋪,去買套衣服。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輛摩托車的轟鳴聲由遠而近,從他的身後駛來,車上,開車的是一個白人,在白人的身後坐著一個黑人,兩個人全都戴著墨鏡,就在他們的汽車從胡正富身邊疾馳而過的時候,身後的那個黑人直接伸出手來一把搶過了吳正富手中拎著的公文包,摩托車一個加速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吳正富傻眼了。


    他用通過關係所辦理的第二個身份證所辦理的護照以及一些現金等物品,全都放在那個公文包裏麵了,包括銀行卡在內。


    吳正富反應還算不慢,發現公文包被搶之後,立刻大聲的呼喊著,拚命的向前追去,對方向前開了一會兒之後,突然停了下來,等吳正富氣喘籲籲的追上之後,身後的那個黑人突然從懷中掏出了一把閃亮的匕首,衝著吳正富比劃了幾下。


    吳正富嚇得連忙後退。


    黑人充滿不屑的看了吳正富一眼,將匕首收回腰間,白雲腳下油門一踩,摩托車轟鳴的向前駛去。


    吳正富累的癱軟在了路邊,望的已經消失的摩托車和車上的兩個老外,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絕望的神色。


    沒有了護照,沒有了身份證,又沒有了現金,此刻的他已經成了一個黑戶,三無人員。


    如果是普通的老百姓在國外丟了護照和身份證,可以去華夏的大使館去補辦證件,但是他吳正富是一個外逃的貪官,他根本就不敢去。


    怎麽辦?


    一時之間,吳正富躺在華盛頓冰涼的街道上,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迷茫和不安。


    就在此時此刻,他想起了自己的手機,伸手一摸,手機還在,連忙拿出手機想要給妻子撥打一個電話,讓妻子過來接自己。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手中拿著酒瓶的醉漢從他的身邊走過,看到他拿著手機,二話不說,伸手便搶了過來,搖搖晃晃的往前走去。


    吳正富看到此處,氣得臉色鐵青,一聲怒吼,衝到醉漢的身邊,意圖搶下自己的手機。


    但是,吳正富比對方矮了整整一個頭的高度,而且醉漢身強體壯,似乎還練過拳擊,雖然喝得酩酊大醉,但是看到吳正富向自己撲來,他下意識的就是一個勾拳,正好打在了吳正富的下巴上,那一瞬間,吳正富感覺一陣鑽心的疼痛傳來,眼前一黑,身體便軟綿綿的撲倒在了地上。


    等他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天上已經下起了細密的雨絲。他是被冰涼的雨水給澆醒了。


    此時此刻的吳正富衣衫單薄,身無分文,就連所剩的唯一的通訊工具手機也已經被那名醉漢給搶走了。


    華盛頓的夜晚是淒涼的。


    吳正富什麽都沒有了,為了避雨,他隻能找了一家店鋪門口想要坐一會兒。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頭頂上遮著一大塊兒硬紙板的白人流浪漢急匆匆的衝了過來,他的手中還拎著一個大袋子,看到髒兮兮的吳正富打算坐在這家店鋪的門前避雨,立刻怒聲用英語吼道:“get out omy plot. ”


    雖然吳正富聽不明白對方說的是什麽,但是看到對方那憤怒的表情,以及讓他滾蛋的手勢的時候,吳正富隱隱明白了什麽。


    他用手勢指了一下外麵下著的綿綿細雨,又指了指這塊兒地方,做出一個蹲坐的姿勢,她想告訴這個老外,我就是想要在這裏坐一會兒避避雨。


    白人流浪漢似乎也看明白了吳正富的意思,但是他卻堅決的搖搖頭,同時從自己拎著的袋子中掏出了一大塊兒硬紙板和用塑料袋兒包裹著的毛毯。將硬紙板放在地上之後,他又從袋子中拿出了一個髒兮兮的枕頭放在下邊,把毛毯蓋在了自己的身上,輕輕地躺下。


    然後用手一指外麵再次喊了一聲:”get the hell outhere righ''m the only owner here. .”


    聽著白人流浪漢說著他根本聽不懂的英語,吳正富慘笑了一下,邁步離開了這個占地麵積比較廣大的可以遮風避雨的地方,在綿綿細雨中邁步向前走去。


    夜風淒涼,吹拂著綿綿細雨,吹拂著吳正富那顆滿是滄桑的心。


    望著華盛頓那璀璨的霓虹燈,望著那鱗次櫛比的高樓,吳正富這一刻突然有了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這裏貌似人間仙境,但在這人間仙境之中,自己卻混的連這人間仙境中的乞丐都不如。


    如果要是在華夏,如果要是在桃州市,此時此刻的自己絕對是呼風喚雨,桃州市最豪華的娛樂會所內,自己可以躺在那價值數十萬的真皮沙發上,摟著十七八歲的小姑娘,聽著呢價值數十萬元的音響裏播放出來的世界各地的音樂,吃著山珍海味,喝著82年的拉菲。


    隻要自己隨隨便便的說上幾句話,就能聽到一片隨聲附和的聲音。


    在桃州市,吳正富過的是皇帝一般的日子,而此時此刻,在綿綿的細雨中,在異國他鄉,吳正富感受到了什麽叫做孤獨和寂寞,什麽叫做四麵楚歌。


    吳正富漫步在華盛頓的街頭,沒有浪漫,沒有情調,有的隻是一顆支離破碎無家可歸的心。


    到了淩晨三點多,在一次又一次的被流浪漢驅逐之後,他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遮風避雨的地方,就那樣倚靠在這家店鋪的門前那冰涼的地上,迷迷糊糊的睡去。


    早晨六點鍾,吳正富便被人搖晃醒了,對方指著外麵的街道,表情冰冷的說道:“please get outhere. ,we''re opening up. .”


    吳正富看到這家商店前麵掛著一係列的漢字,再看看搖晃自己的人是一個亞洲人麵孔的人,他問道:“你是華夏人嗎?”


    對方聽到他這樣問,輕輕點了點頭說道:“沒錯,我是華夏江南人。”


    此時此刻,在經過接連的折騰之後,吳正富感覺自己渾身綿軟無力,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很燙,應該是發燒了。


    他看向店主說道:“能給我一口吃的嗎,我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了,還有些發燒。”


    就在這個時候,店主的妻子從店鋪裏走了出來,看了一眼吳正富,突然有些震驚的說道:“你的名字是叫吳正富嗎?你長得和那個現在在華盛頓華人圈裏特別流行的視頻裏的吳正富真的很像啊?”


    聽到店主妻子認出了自己,吳正富心裏的那種饑餓感一下子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強烈的惶恐不安,他連忙站起身來,搖搖晃晃的向外麵跑了出去。


    這一刻,吳正富真的體驗到了作為一名外逃貪官心中的那種強烈的不安和痛苦。


    因為紅色通緝令的存在,他時時刻刻都擔心自己被認出來,時時刻刻都擔心被抓捕歸案。


    現在,哪怕自己已經發燒了,哪怕他饑腸轆轆,哪怕她遇到了一個華夏國的老鄉,但是,當這位老鄉的妻子認出他的身份的時候,他隻能落荒而逃。


    但是他剛剛跑出去十幾步,就感覺到眼前一昏,跌倒在地上。


    店主的妻子說道:“這個人真的是吳正富啊,真沒想到,他真的跑到美國來了。”


    店主說道:“如果他真的是吳正富的話,那也算是咱們老鄉了,看他的樣子應該是病了,還很餓,我們就幫他一下吧,至於他如何選擇,那是他的事情,我們到時候給大使館打個電話通知一下他們就可以了。”


    店主妻子點了點頭:“是啊,咱們江南省紀委書記李天逸拍攝的那段視頻實在是太感人了,他的每一句話都充滿了真誠,尤其是最後那段視頻,我都看哭了,老公,過段時間咱們回一趟老家吧,咱們父母年紀也不小了,雖然在華盛頓咱們可以賺錢,但是家裏的父母不能沒有人贍養。”


    店主點了點頭:“好的,我同意。”


    吳正富被店主夫妻抬進了店鋪內,關上了房門,一邊給他找了點退燒藥,一邊打通了大使館的電話。


    大使館的人很快便趕了過來,此時此刻,吳正富正躺在床上,喝著店主夫妻給他熬的粥。


    當吳正富看到大使館人員亮出他們的身份證件的時候,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澀,看向大使館的工作人員說道:“對不起,我錯了,我願意回國接受法律的審判。國外的花花世界雖好,卻不如我家鄉的一草一木。經過今天晚上的這番折騰,我終於明白,月是故鄉明啊。”


    兩天之後,吳正富在大使館工作人員的護送下,坐上了返回江南省的飛機。


    桃州市,市委書記姚建國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當他聽對方說完之後,嚇得臉色蒼白,顫抖著聲音說道:“什麽,吳正富從美國回來了?他不是已經逃出去了嗎?幹嘛還要回來呢?他這不是作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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