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漆的門窗,厚棉紙糊的窗紗,透明的月光照射入內,懶懶地灑下一地餘輝。(.好看的小說)


    婉兒推門入內,掀開一層又一層的曼曼蟬衣紗,隱約見到最裏處的桌旁坐著一個人影。


    “你是誰,這裏是何處?”婉兒啟口問那人,但那人不答。


    瞧著裝潢擺設,應然還在宮內,但卻不似平常所見。


    婉兒雖然心慌,但被意念指引,一路往前。


    待揭開最後一層薄紗的時候,那人開口道:“上官女史還是不要見到我的好,否則驚了上官女史,倒是我的過錯了。”


    婉兒聽著耳熟,“閣下何人,這又是何處,能否告知婉兒?”


    “婉兒,你連我的聲音都認不得了嗎?”對方幽幽道。


    婉兒垂眼往下觀望,但見她裙裾下竟無雙足,登時大駭。


    “何人裝神弄鬼!”


    “你怕我嗎,上官婉兒?”那人聲音又忽而出現在了近前,嚇婉兒一跳,回首望去又無蹤影,婉兒扯下手邊的紗幔,一層一層似瀑布般滑落,在地麵上疊了幾堆,待正中的全部拿盡了才見到那個人的背影。


    婉兒一邊心念《楞嚴咒》,一邊靠近那個影子。


    “沒有用的婉兒,我是你心內的魔障,因你而起,隻要你不死,我也不會滅。”那人緩緩轉過身,笑靨如花道,“看來你記起我了,我是蕭景啊,那個跟你一同從習藝館出來,一同陪伴在太後身後,被你殘忍殺害的蕭景呀。”


    “你不是死了嗎,怎麽會......”婉兒渾身僵直,不敢動彈。


    “我的肉體是死了,不過我的精神還會幹擾你,纏著你,你怕嗎?”蕭景披散著頭發,輕飄飄地繞在婉兒周圍大圈,“婉兒,以太後的手腕怎麽會不知道我是蕭淑妃的旁係支脈呢,她那樣將我放在她的身邊,其實是為了從我身上觀察蕭氏其他人的動靜。”


    “婉兒,你想過為何她要將你放在身邊,給你這麽大的權力嗎?”


    “你想說什麽?”


    “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一旦你失去了利用價值,你也會跟我一樣被太後毫不留情地丟掉,這次的行刺事件也是如此啊,哈哈哈哈哈哈。(.)”


    “不可能,”婉兒捂著耳朵搖頭道,“皇上不可能這樣對我,她對我是賞識的,待我恩重如山,沒有她我無法走到今天。”


    “就是因為你根基不穩,她才放心用你,若是你培養了勢力,她還能眼睜睜看著你壯大嗎?”


    “不可能,皇上不會這樣。”


    婉兒毅然打斷了蕭景,拿起桌上的茶杯向她砸去,大聲地吟誦《楞嚴咒》。


    “瑜伽妙旨傳心印,摩訶衍行總持王。說此秘密悉怛多,解脫法身金剛句。菩提力大虛空量,三昧智印海無邊。不持齋者是持齋,不持戒者名持戒......”


    蕭景的影像漸漸消散,婉兒閉上眼睛,感覺到世界一片清平。


    “姑娘,姑娘......”遠處有聲音在喚。


    婉兒緩緩睜開眼睛,瞧見了一張分外焦急的臉。


    上官風的眉眼幾乎都皺在了一塊兒,好不容易叫醒了婉兒才鬆神道:“姑娘是夢靨了吧,我聽姑娘一直叫著,叫著一個故人的名字,手掐著自己的小臂怎麽拽也是拽不開,姑娘先坐起來,我給姑娘擦汗。”


    “都什麽時候了?”婉兒側首望了一眼窗外,再沒有明亮暢快的感覺。


    “已經是傍晚日落時分,”上官風擰幹巾帕,細細地替婉兒拭去額頭冷汗,“姑娘見過狄大人之後就回了房,我見姑娘累著便讓姑娘睡了,連晚膳也未曾用得,姑娘如今可餓了?”


    婉兒搖頭,剛才的夢境讓她全身出了一身虛汗,到現在還心悸著。


    “可有找到司馬......找到那個人了?”


    “還沒有消息。”上官風沮喪道,“說也奇怪,皇宮雖然大,但是一個大活人也無處可躲,誰能有那麽大的本事敢在皇宮藏人,他藏人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麽,我實在不得其解。”


    婉兒若有所思。


    那個刺客想要殺的人是自己,司馬安是無辜被牽連進去的,如今她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若是她自己平安脫險,定然會找人通知自己,現在她憑空地消失了,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被人帶走了。


    誰會在皇宮內帶走一個官員?


    婉兒皺眉,神色俱厲道,“小風,叫上小西小殘小照,我們去太平公主府。”


    然而上官婉兒並非是在太平公主府遇見太平公主。


    長安宮外靜悄悄的神武大道上,一頂金頂珠花轎子和一隊人馬相遇。


    相較這隊車馬,婉兒的儀仗顯得寒磣許多,她僅帶了西風殘照四人,以及四個內侍作為轎夫,其餘並無護衛,而麵前的這隊人馬,雖然也隻得前頭四個後麵一個,但這四個人身著銀色鎧甲,腰垮大刀,各個身體壯碩如牛,眼神寒氣冰人。


    “小風,能避就避,我們不爭這點時間。”婉兒挑簾對著外頭的上官風道。


    上官風點頭,抬手示意轎夫讓那隊人先過去。


    鎧甲相擊的聲音傳蕩在夜色裏。


    上官風見到那四個人內心懼怕,隻低著頭站在路邊靜靜等著這隊人離開。


    一匹白色駿馬停在了自己的麵前,上官風抬頭,見到馬背上那人的身影立即跪地磕頭道:“見過太平公主殿下。”


    李令月一手勒住韁繩,一邊側頭凝視了上官風的頭頂許久,挪移視線盯著那轎子道:“轎內的是上官婉兒?”


    這時候轎簾掀開,婉兒從中鑽出,對著李令月微笑行禮道:“婉兒正要去見公主,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公主。”


    李令月皺眉,麵色越發寒冷。


    “你為何找本宮?”


    “為了公主答應給的卻又悄悄奪回去的一樣東西。”婉兒鎮定自若。


    李令月一驚,側身利落下馬,幾步走到了婉兒跟前,壓低聲音道:“司馬安沒有和本宮在一起,她午後入宮,到現在還沒有回府,本宮差人去打聽方才知道出了事,所以現在入宮找你要人。”


    婉兒瞪大眼睛,“難道不是公主派人帶走她?”


    “不是本宮,”李令月瞥她一眼嚴肅道,“她既不在你處,也不在本宮處,那會是何人帶走她?”


    婉兒沉默了一陣。


    此刺客的目標不是司馬安而是自己,但這件事情絕對不是皇上動的手,如果是她,又怎麽會將昏迷的自己安置在她的寢宮之內?也不會是薛懷義等人的舊故,像他那樣的人又怎麽會有人肯死心塌地地跟隨?


    所以最有可能的還是太平公主,在自己動用了內廷所能動用的力量除掉了薛懷義之後,她就對自己的實力有所了解,也同時有所忌憚,並且她並不想如約定那樣將司馬安交給自己,因此才派人來殺自己。


    如此想罷,婉兒還是微笑道:“婉兒不知,不過好在刺客已經招供了。”


    “招供了什麽?”李令月問。


    “婉兒也隻是聽狄大人提起一句,具體招供了什麽,恐怕還需要公主親自去問狄大人了。”上官婉兒觀察李令月的臉色,果然她有些慌張。“公主如今要去哪裏?”


    “你去哪裏?”


    “既然想要找的人不在,婉兒也隻好先回宮了。”婉兒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扭頭對著李令月笑道,“夜涼如水,公主外出也需要披件大氅,免得皇上擔憂公主的身體。”


    “知道了。”李令月在婉兒轉身之後還是一直盯著她瞧,待婉兒上了轎子,李令月也上了馬,略一思索召來一人吩咐道,“你跟她回宮,在暗處呆著不要讓她發現,守著幾天將消息稟報於本宮。”


    “是。”那人回道。


    “餘下的,都隨本宮回府。”李令月勒馬轉行,朝著自己的府邸奔馳而去。


    一進門便瞧見暗香在門口候著,門外還停著一輛馬車。


    “公主殿下您可回來了,有位貴客在府內等了公主許久。”


    李令月點頭,朝著府內走。


    “姑姑,你可來了。”一個身著玄色袍子的少年笑吟吟地起身迎接,劍眉星目,容貌氣度不俗。


    “重俊,宮裏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姑姑......”李重俊有些拿捏不定李令月的心思,但還是開口挺直胸膛道,“那上官婉兒陪在祖母身邊,不盡忠職守,反而□後宮,還與武三思交往甚密,長久以往,定對我李氏皇族不利。”


    “胡鬧!”李令月斥責道,“上官婉兒並無根基,對付她容易,不必著急一時。再者,你派去的人膽小如鼠,如今被狄仁傑抓了去,若是審問出了是你主使,本宮看你這郡王也當的不踏實了!”


    李重俊大駭,立時跪地道:“請姑姑救侄兒一命。”


    李令月心思一轉道:“你是否從宮內帶走一個人?”


    “是,是侄兒帶走她,”李重俊斂神道,“不知道姑姑與此人是何關係,此人從城樓上跌落下來,恰好落到侄兒的馬車之內,昏迷的時候讓侄兒帶她到姑姑麵前。”


    “此人是本宮舊識,將她交給本宮。”


    “可是侄兒見此人衣著,似是朝廷要員,但此人實際上,”李重俊抬眉謹慎道,“實際上是個女子......”


    李令月凝眉道:“你將她交給本宮,本宮就想辦法救你的性命,如若不然,休想本宮出麵。”


    “侄兒明白,”李重俊恭敬道,“那就請姑姑隨侄兒回府,便可見到此人。”


    “嗯,”李令月點頭道,“還有,不可對外傳出任何消息,若是有人問起,就說你救的那個人死了。”


    “是,一切都聽姑姑的。”


    作者有話要說:我會告訴你這是在動車上寫的嗎......為什麽每次動車身邊總是坐著大叔!我要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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