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我的心理,我是犯不著在為了孫雪得罪大飛,所以想幹脆跑了算了,結果這孫雪死活不放過我,在後麵一個勁的喊我名字,我裝作沒聽見,憋著一口氣跑出了校園,回頭一看她居然還跟著,我實在是跑不動了,身上的痛楚因為出汗又增加了許多,我一邊吸著氣一邊往前走。


    孫雪幾步跑過來,攔在我身前:“喂,你跑什麽,我找你有事!”


    因為距離學校不遠,我生怕被人看見,聽到她悅耳的聲音,心中無比的恐慌,我低聲說道:“求你了,你快走吧,我們不認識,別跟我說話了好嗎?”


    她臉上微微有些錯愕,似乎不敢相信我會這樣跟她說話,不過她很快就調整了過來,對著我說道:“我剛才本來都走了,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謝鵬飛那個臭流氓一直在糾纏著我,他如果知道你跟我表白的事情,很有可能對你不利,請你小心點。”


    我沒有想到孫雪來找我是這個原因,但不可否認,一股暖流湧入了我的心田,尤其是在這個心情無比低落的時候,我強忍著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抬起頭看著她:“你來晚了。”


    她看到了我的臉,當時就張大了嘴巴,因為鼻青臉腫是遮蓋不了的,很快她的眼裏就湧出了憤怒:“謝鵬飛這個混蛋!她怎麽可以這樣?”


    說實話,本來我還是有點埋怨孫雪的,雖然她跟我的事情沒什麽直接關係,但此刻心情低落的我本能的對一切憎惡,其中包括對我自己,但是孫雪能親自來提醒我,這說明她是善良的,我恨不起來,拉起校服的衣領,遮住脖子上的傷痕,我低著頭繞過去想著遠處走去。


    依稀間聽到她在後邊說了一句對不起。


    我的腳步微頓,繼而走的更快了。


    晚上我回家之後自己塗著紅花油,全程疼得直抽氣,但還好這隻是普通的硬傷,塗完紅花油之後也恢複了不少。第二天我到了學校之後,頻頻引來別人注視的目光,沒辦法,走路一瘸一拐的,臉上也有明顯的傷痕,很多人對我指指點點,問這個人是誰,很快就會有人告訴他,我就是那個給孫雪表白的傻帽,然後提問的人都會拖著長音說一聲哦,各種各樣的目光打量著我,剛開始讓我很不自在,但後來,我也就習慣了。


    等我到班裏的時候,發現鼻青臉腫的人不止我一個,還有胡凱旋,他嘴都被打歪了,一見我進來,立即就把我拽到了後邊,幾個混子把我堵在教室的角落裏,我抬頭看向他們,發現無一例外,全部都破相了。


    胡凱旋眼裏泛著凶狠的光芒:“葉緣,你好大的膽子!”


    我心裏咯噔一下:“你們怎麽了?”


    他指了指自己歪著的嘴巴,有些費力的說道:“你自己挨打也就算了,居然還要把我也拖下水,大飛昨天下午把我們所有人都揍了一頓,說是因為我們利用他來試探你,如果不是你告訴他,他怎麽會知道?老子的嘴都被打歪了!”


    聞言,我簡直冤枉到了極點,誠懇的說道:“我沒有說,是他自己知道的,這跟我沒有一點關係!”


    胡凱旋猙獰的笑了兩聲:“老子會信!?”


    他一揮手,一群人就將推倒在地上,不知道是誰,一腳狠狠的踹在我的肚皮,我的胃裏直翻酸水,有一種強烈的嘔吐感,但很快又被更加強烈的痛楚壓了回去,很多同學陸續走進教室,看到我挨打,也都隻是當做沒有看見,像是這種跟自己無關的事情,誰也可能理會呢?


    他們的冷漠,讓我很後悔,早知如此,我就不應該沉溺於網絡,而應該多認識些朋友,不然也不至於落到這步田地。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老師來了,胡凱旋這夥人立即收手,跟沒事人一樣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而我倒在地上,就像是死狗一般。


    進來的是化學老師,一個以嚴厲著稱的中年婦女,她甚至都沒有發現我,我就這樣在角落裏躺了半節課,後來才恢複了一點力氣,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偶然間的一個開頭,我發現了化學老師也在看我,隻是她的目光中帶著幾分不屑,很快又飄到了別處。我的拳頭握緊又鬆開,一股悲涼在心中縈繞,原來她並不是沒看見,隻是不想理會,可能在她心裏,我這種成績不好的差生跟人打架鬥毆,也是一種很正常的事情吧。我眼中蓄滿了淚水,擦幹,很快又蓄滿,無關於挨打,我隻是忽然覺得真的很失敗,沒有朋友幫我也就算了,就連老師,也懶得搭理我,這是何等的嘲諷?


    那麽我擁有什麽呢?


    我想到了表麵嚴厲但卻始終保護我的南哥,還有溫柔賢惠叮囑我要好好學習的嫂子,隻有在受傷的時候,才會猛然發現,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還是家人。我趴在胳膊上,無聲的哭著,下課鈴剛響,我又被拽起來了,還是胡凱旋他們。


    他高高在上的盯著我:“緩好了沒?緩好了繼續挨打!”


    我動了動嘴唇,沒有說出話來,因為我知道說什麽都隻是徒勞,我已經做好了挨打的準備,胡凱旋冷笑著就要拽著我往後走,但就在這個時候,從外麵卻是傳來一聲低喝:“住手!”


    胡凱旋回頭看過去,露出詫異之色:“徐陽,怎麽,你要罩這個小子?”


    他搖了搖頭,走進了我們班:“我找他有事。”


    胡凱旋覺得在這麽多人麵前讓他把我領走會有些丟臉,但徐陽緊接著說是疤臉哥吩咐的,他當時就不說話了,擺了擺手回到了座位,徐陽看了我一眼,走在前邊,我沉默的跟著他走了出去。


    本來我還期待著奇跡,但是知道來人是徐陽,我就已經不再多想,他是疤臉哥的忠實鬣狗,不可能幫助我的,所以我近乎於絕望的問道:“疤臉哥要還要怎樣折磨我?”


    徐陽點了一根煙,靠著牆緩緩的抽著:“跟疤臉哥沒什麽關係,我剛才是騙他們的,找你,是因為我個人的關係。”


    我立即不明白了,問道:“什麽事?”


    徐陽笑了笑,比劃了個搓手指的動作:“最近手頭有點緊。”


    原來是想問我要錢……我閉上了眼睛,嘴角露出了一絲嘲笑:“我沒有。”


    反正都到了這步田地,我也不怕什麽了,可是徐陽卻緊接著說道:“別急啊,我可不是敲詐你,而是和你談一筆買賣。”


    我愣了下:“什麽買賣?”


    他眼神中透出幾分奸詐:“如果我幫你化解了跟疤臉哥的恩怨,你給我兩千塊錢怎麽樣?”


    我的眼睛陡然睜大了,不是因為這筆數目,而是因為他所說的話,幫我化解疤臉哥的恩怨?他有這麽大的能耐嗎?我看著徐陽,眼裏滿滿的質疑,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不管你信不信,我的確是有個辦法,雖然冒險了點,但如果你肯幹,疤臉哥很有可能會放過你,當然,最後你可能還要花點錢來給他消消火氣。老實說,花錢我不怕,因為南哥給了我兩筆錢,一筆是我大學四年的學費,另一筆是給嫂子的安家費,安家費我不能動,但這筆學費,卻在可動範圍內,大學,本來就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以我的成績,想要考上簡直是說笑,而且在現在這個節骨眼,我更想要的,則是像以前一樣平靜的生活。


    徐陽的聲音中透著濃濃的蠱惑:“難道你還想再挨打嗎?被人當皮球似得踹來踹去?你沒有選擇,隻能相信我,而我,至少要比胡凱旋這種人有義氣多了。”


    他的話打動了我,沒有多少猶豫,我便說道:“好,我幹了!”


    徐陽笑得燦爛無比,親熱的摟著我的肩膀:“兄弟,放心吧,這件事肯定妥了,我待會兒去跟胡凱旋打一聲招呼,讓他今天不要動你,下午放學之後,我們在校門口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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