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以後,我悶悶不樂地上班,悶悶不樂地下班,悶悶不樂地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小驢子還在休婚假,豺狗和豬兒子也在加緊追逐令他們心儀的女孩。上班的時候,我就跟老神經小神經聊聊天解解悶,下了班就跟小神經東遊西逛,她的朋友有很多,跟著她,我又認識了不少的朋友。每天,我都把時間安排得滿滿的,以排遣對浪人的相思之苦。可是,浪人的影子時時刻刻都在我腦子裏遊蕩,怎麽趕也趕不走,跟他們在一起,我人在曹營心在漢,心裏還是想著浪人,他在幹什麽呢?


    於是,在浪人解決了最棘手的問題後的一個星期天,我下了班一早就去找他。浪人還沒起來,房間裏亂七八糟,髒衣服,髒鞋的。浪人忙了很久,是該好好的休息一下了。我沒叫醒他,收拾髒衣服洗。


    我拉他起來,說早上空氣好,有助於健身。


    他起來,說:“好,做健身操。”他雙手並攏手掌外翻,下地做彎腰動作,又怪模怪樣地扭扭**,說:“搖頭擺尾去心火,雙手搬足固腎腰。”幾個回合下來,又變了花樣,他微閉著眼睛,雙手懶洋洋地在空中推拿空氣,比劃著太極拳的簡單動作,口中念念有詞:“一個大西瓜,從中切二半,一半分給你,一半分給他。”


    我癡迷迷地看著他,除了對他無可奈何的愛以外,簡直拿他沒有辦法,他腦子裏的怪注意花樣翻新,層出不窮。


    “行了行了!”我把他推出臥室,讓他去洗漱,吃飯,我幫他收拾房間。


    收拾完,我坐下來看著他吃我給他準備好的早點。他問:“你怎麽不吃?”


    我說:“我想琢磨琢磨你。”


    我唉聲歎氣:“我真變了,命運怎麽會讓我遇上你?以前我不能設想會給誰洗衣做飯,疊被鋪床,而且心甘情願地伺候。”


    “人總有愛和被愛兩種要求,你能愛上一個人,幸福啊!”


    “我更需要後一種,你不愛我嗎?”


    “瞧瞧,又來了!非得讓我天天背語錄似的,你才滿足啊?女人呐!――”


    我站起身,走到浪人身後,攬著他,頭枕在他肩頭,說:“咱們結婚吧。”


    “咱倆這樣不是挺好嗎?領不領結婚證對咱倆有什麽影響?”


    我滿心委屈,我愛他,我也要求他以同等的愛來回報,可他卻做不到,家即枷,這是浪人一貫的看法。他曾經暗示過,人生角逐中,身輕腿才快。結婚證是什麽?一條禁箍,一隻兜著油鹽醬醋的網袋嘛!愛情何必在二十來歲就終止呢?現代的人們不愁吃穿,生活的動力恐怕大部分來自愛情,尤其幹藝術這行,更少不得追求啦,失戀啦。


    我重新坐回原來的位置,努力抑製住哭泣,說:“家庭對你是約束,對我可是保護,你就想讓我召之即來,來之能戰,揮之即去,按你的話說,不停地去追求。”


    “即使我真這樣的話,那也屬於藝術家所必須的缺點。”他嚴肅地說。


    我啞口無言,呆呆地坐著,眼淚終於像斷線的珠子流下來。沉默了一會兒,浪人拿條毛巾過來給我擦臉,說:“哎喲!你怎麽變成林黛玉了?好了好了!我的竹欣最堅強了,是不是?別哭啦,啊?你說家庭對咱們有什麽意思?你沒聽說過嗎?婚前多愛,婚後多唉,離婚率為社麽居高不下,因為衝動,很多人因不了解而結婚,因了解而離婚,這說明什麽?衝動是魔鬼啊!《圍城》你看過的吧?衝進去,逃出來的,多麻煩!咱不結婚,咱們去大草原好不好?放馬還是放羊?你說!你想想啊,那兒空氣帶著草腥味,咱們躺在綠綠的草地上,一睜眼便是一片藍得恐怖的天空,多爽心悅目啊!那兒沒有浮躁,四周靜得聽得見蟲叫,我畫畫,你寫詩,累了,再騎上馬狂奔一氣,對了!咱們去放馬,好不好?”


    我隻當浪人癡人說夢,哄我高興。以前,浪人說這些的時候,我也高興地做出陪襯,和他一塊暢想一番。可是這次,我卻從中感到輕視和愚弄。於是,我推開他,背上包走了出去。浪人在身後叫我,我沒回頭。


    街上的各種機動車輛喧囂著,商店裏飄出的綿綿的歌,電視裏目不暇接的勁歌勁舞,與我此刻的心情是多麽的不協調。人們都行色匆匆,沒有人在意我的孤單和無奈。是啊,連愛你的人都不在意你心裏的感受,更何況與你不相幹的人呢?你好不好,別人才不勞這份神呢!這個時代通行英語語法的規則:“我”字大寫。誰能否認善良的麵孔掩蓋的不是一顆陰暗心理呢?表白愛情的甜言蜜語誰又能證明是出自真情呢?人呀,絕不是簡單的一瞥一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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