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死人說‘喝死你’真的好嗎?看來這白河的師傅不但實力境界高,連個性也是高人一等,死那麽久了居然還能讓自己的麵癱徒兒這麽吐槽。


    她心裏想,然後白河在墓碑前蹲了一會,莎羅琳娜見他臉色平靜,琢磨著自己是不是也要坐下來等他緬懷完。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如同一個垂暮老人臨終前的沙啞低沉。


    “小白,你回來了?”


    小白?還沒見到對方,莎羅琳娜已經被戳中了莫名其妙的笑點,她轉頭一看,隻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兒背著手站在那裏,稀疏的毛發紮成了一個可笑的小辮子,就像葫蘆上連著的藤。


    他見莎羅琳娜在看他,也把目光放在了她身上:“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用的是艾澤大陸通用語。


    “你好,我叫莎羅琳娜?星辰。”


    這個獨特的姓氏立刻令這位老者想起了一件久遠的醜聞。


    “永恒帝都,星辰家族的孩子?”


    “是的,您是......?”


    “我是這小子的師叔。”老者始終都溫和地微笑,看上去充滿了善意。


    莎羅琳娜順著話題去看白河,隻見他還是麵無表情,就看了他師叔一眼,什麽都沒說,也沒叫人。


    “喂,你倒是說句話啊。”這家夥怎麽這副德行,見了長輩還要裝酷,一點也不體諒兩個陌生人找話題的尷尬。


    “沒什麽好說的。”他淡淡地說。


    白河的師叔並不在意,還是笑眯眯的表情,用沙啞並且蒼老的聲音笑說:“這孩子從小就這樣,十歲前還會追著師叔要好吃好玩的,後來就變了,唉,那些童年的歲月真令人懷念啊。”


    莎羅琳娜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再看白河,雖然一副強自鎮定的樣子,但耳根都紅了,顯然黑曆史的公開令他感到非常不自在。


    “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他‘唰’地一下站了起來,快步朝墓園門口走去。


    莎羅琳娜琢磨著要不要跟上去的時候,白河的師叔――夜吟雲卻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對她說:“過來,小姑娘,陪我這老頭子坐一會吧。”


    雖然不知道要聊什麽好,但到底要尊重老人不是?她隻好坐了下來。


    “我從來沒見他帶過誰在身邊,他一定很喜歡你,”老人一開口就問了他們的關係,“你們是關係不錯的好朋友吧?”


    莎羅琳娜想了想,然後誠實地說:“互相幫助的關係吧,雖然我挺喜歡他這個朋友,但他一直覺得我很煩人。”她是那種不話癆毋寧死的人,白河卻是少說多做的務實派,他會覺得她煩人也是很正常的。


    “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在老人的要求下,莎羅琳娜簡單地將和白河結識的過程說了一遍,從那次出任務被發現,牽扯到遙遠的從前,然後被白河抓去帶路,加上之後她去找打、與白河一起到精靈神隕落的地方放回骨灰,一路上遭遇到許多驚險刺激的事;慢慢的敘述中,莎羅琳娜忽然覺得自己跟白河也算是的交情也算蠻深了。


    夜吟風低頭看了看那壺酒,然後拿起來喝了一口,刺激的口感令他感到更加清醒了。


    “小白這個人嘛......是有點悶,不過是個好孩子,”他說,然後摸了摸身邊的墓碑,帶著懷念的語氣說,“他師父是個話癆,在的時候也經常逗他玩,總是把小白氣得離家出走,然後她還拿石板記下小白離家出走的次數,留著下次繼續逗他。”


    ......聽起來真是個活潑的師父。莎羅琳娜心目中‘嚴謹師父和麵癱徒弟’的印象徹底被顛覆了。


    “......真是難以想象他跳腳的樣子。”她勉強給出了這個評價,然後好奇心徹底被勾了起來,“這家夥的父母呢?”


    “戰亡啦,”夜吟風神情平靜地說,“小白十歲的時候封印爆發過一次,他的父母在與惡魔戰鬥的過程中去世了。”


    “......”一時間,莎羅琳娜不知道該要回些什麽好;真看不出白河這種強者也有這樣悲傷的往事,她一直覺得白河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然後碰巧他師父路過,覺得驚奇就收他為徒,然後這貨為了回到原來的石頭形態而奮發圖強,一直到現在。


    “這是封印守護者的宿命啊,”老頭兒突然歎了一聲,說,“小白這孩子卻一直放不下,就像他師父那次一樣......”


    莎羅琳娜終於知道白河為什麽這麽厭惡精靈族了,甚至那次正麵衝突,也是用毫不客氣的態度麵對;原來二十年多前,封印發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機,而精靈族和古國遺民早就在久遠的上古時代就已經簽訂了條約,精靈族有責任和義務在危急時刻協理看守封印,當時精靈女王就派出了她的小兒子,精靈二王子伊恩,這貨也是個沒見過世麵的慫貨,見了恐怖當然惡魔真身後,居然害怕得臨陣脫逃,打頭陣的夜吟風就這樣枉死了。


    正是因為這樣才造成了他的偏見,認為精靈族是懦弱的種族。莎羅琳娜不禁又想到了米諾斯,其實應該代表精靈族去協理看守封印的,應該是這家夥才對,可惜他不受寵啊,不然夜吟風也不會白死,而白河對精靈族的印象也該是‘嘴賤+膽大包天’了。


    “......雖然平時嘴裏說討厭師父,但吟風她走了以後,小白有好幾次想要去刺殺那個精靈二王子,”夜吟雲笑了笑,吃起了不知道哪來的花生米,一邊喝著小酒,“男孩子嘛,總是不愛心思外露的,總覺得說喜歡誰是丟臉的事,非要嫌棄你一些什麽才顯得自己有麵子。”


    ......是哦,你嘴裏的‘男孩子’可是一個三四十歲的大男人了;莎羅琳娜感慨完,聽夜吟雲這麽說,心裏又忍不住這樣想,不過說起來白河年紀也不小了,就沒個紅顏知己什麽的?


    但眼看這老頭看他們的眼神這麽曖昧,再問這種問題,搞不好就要被問什麽時候‘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了’,古國遺民相對來說還算很保守的。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又聊了一會,看天色也晚了,莎羅琳娜就告別了夜吟雲,打算到墓園門口等白河回來找她。


    “放心好了,”老頭兒還是笑眯眯的樣子,在夕陽的照耀下,帶著一種老年人的慈祥,“他現在一定是在門口等你。”


    她半信半疑地走了出去,果然遠遠就看到了白河站在墓園門口,背靠著牆壁,不知道低頭在看什麽,溫柔的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修長。


    帶著好奇心,她輕手輕腳地走近他,白河也確實是看得出神,沒注意到莎羅琳娜的接近,讓她一眼就看清了他手裏的東西。


    是一個圓滑的小石板,巴掌大小,上麵有一道道整齊的刻痕;這是什麽?莎羅琳娜心裏疑惑時,白河已經感覺到了身後有人,很快將那塊石板收了起來。


    白河沒有說話,直接轉頭往另一個方向走了,莎羅琳娜默契地跟在他身後走,一邊猜想著,難道那塊石板,是夜吟風師父留下來的‘離家出走的證明’嗎?


    “我們會在這裏呆多久?”莎羅琳娜當然沒有問出口,而是轉了話題,“現在外麵應該已經亂成一團了,你們應該也無法置身事外。”


    “等王室做決定吧。”白河說,不冷不熱的語氣,就好像不管王室做了什麽決定都無法影響到他。


    “要是他們打算跟外界隔絕起來怎麽辦?”她皺起了眉,倒不是怕白河沒地方給她住,但是......總覺得有哪裏怪怪的。


    白河低頭看了她一眼,說:“在堡壘裏修行未必不是好事。”戰神堡壘裏的資源可是別人求都求不到的,以莎羅琳娜跟莫愁的關係,自然不會有人虧待了她。


    莎羅琳娜卻搖頭,罕見地什麽也沒說。


    一路跟著白河回到了他的住處,莎羅琳娜一進院子就忍不住打量四周,這裏的環境非常良好,院子裏麵挖了條活水小湖,湖麵上飄著粉嫩的荷花,碧綠的荷葉,湖水非常清澈,木屋子就在湖中心,有一條橋通往那裏。


    她深吸了一口氣,新鮮幹淨的空氣立刻令她精神一震。


    單論居住的話,這裏的條件確實非常不錯,養老挺好的;白河把她帶到裏麵的一間屋子後就不知道去了哪裏,直到晚上莫愁過來才出現。


    莫愁換了一身衣服,一改之前的炮灰相,變成了一個清秀漂亮的男人,臉頰上、眼下的那個星辰族徽烙印似乎淡了許多,連身上都還隱約帶有一種傳說中的王霸之氣。


    “夠能裝了啊你!”莎羅琳娜皮笑肉不笑,盯著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家夥。


    莫愁苦笑著,在一邊坐下:“開始我也是不得已,但後來.......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麽開口才好!”


    永恒王朝的姑娘比古國的女孩開放多了,他知道莎羅琳娜不會因此揪著他要他負責,但他自己骨子裏的觀念卻過不去,也是糾結了好久,才能拖就拖。


    “好啦,看在你態度誠懇的份上就算了吧,”莎羅琳娜早就回過了神來,不在意地說,“正事處理得怎麽樣了?確定要與世隔絕了嗎?”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她真的要好好考慮,到底是要留下還是自己找地方,不過現在外麵那麽亂,也不知道喪屍蔓延到哪裏了,要找一個徹底清靜的地方恐怕並不容易。


    莫愁點了點頭,說:“已經商議過了,等族民們回來就施行閉關政策,但是有件事,恐怕要拜托白先生走一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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