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墓,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裏


    “對!就是那裏!”一個男人激動地低聲喊著。


    然後神墓裏響起了另一個男音:“哈哈~看本s鑽穿它的菊花!”


    他的話才落下沒多久,神墓裏響起了一陣刺耳的“噠噠”聲,是施工工地裏經常會有的聲音。


    第一個說話的男人倒抽了一口冷氣,這聲音在封閉的空間裏非常明顯。


    “你輕點!輕點!”那個男人——米諾斯氣急敗壞地拍開那隻手,而那隻手的主人——趙青蛉,這時他正拿著一個改良金剛鑽,正對著封閉的石壁,好像要對它做些什麽。


    “有什麽意見嗎?家畜~”趙青蛉笑眯眯地看著他,但是顯然非常不高興被打斷,“還是說,家畜在這裏關久了覺得寂寞,想先嚐嚐被爆菊的滋味?”


    米諾斯冷冷地看著他:“如果你的聲音再大一點,我想□神不會介意先爆了你。”


    明顯,被關了不知多少年的男人們都很上火。


    一邊的白河實在看不下去了,明顯小黑屋關久了也很不爽,這不爽讓麵癱的武者也變得毒舌起來:“你們繼續吵啊,繼續讓她當寡婦,帶著三個孩子過日子。”


    這句話果然戳中了兩個人的心,米諾斯忿忿地在一邊坐下,他忍不住反駁著:“艾薇拉很乖,她會照顧她母親的,而且......”而且,她也不需要人照顧,她那樣的女人......


    “......她不需要我們,我們的存在隻是免費強力□罷了,小黑小白。能擺脫我們,她不知道有多高興呢。”趙青蛉低著頭,搗弄著他的金剛鑽,因為他從來沒有這樣憂鬱的表情,又說中了另外兩個人心中的痛處,一時間,就算是最討厭他的白河,也不禁稍微減輕自己的敵意,正想說點什麽,趙青蛉卻忽然抬起頭,哈哈笑著大聲說:“她想得美!本s偏偏不讓她心滿意足!”


    米諾斯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好了,別鬧了,我們不能造成太大的動靜,想點什麽辦法吧。”


    趙青蛉沒說話,直接從儲物空間裏翻出了各種工具,似乎是打算對金剛鑽進行改造,兼職機械師的米諾斯湊上去幫忙,白河則呆在一邊,他伸出手,對著那個被找出來的‘薄弱點’比了比,似乎在考慮暴力破壞的可能性。


    在鞏固了神墓後,他們以靈魂的姿態在這裏蘇醒,然後無意間會合在一起,不得不說,這真是一種孽緣。


    然後在得到母神的提示下,他們開始尋找這座神墓的薄弱點,然後進行突破。


    母神的意思大概是這樣的:既然這貨被困住了,你們也就沒有利用價值了,回家抱老婆生孩子去吧。


    大地母神為他們重新塑造了軀體,為了能‘回家抱老婆生孩子’放下了pk的念頭,決定暫時跟對方合作,先鑽個孔出去再說。


    ***


    相比起那邊的吵鬧,另一邊他們掛念著的人,卻是一片死寂。


    “媽媽~人家不要去學校~”年僅七歲的艾薇拉嘟起嘴,一臉的不高興,“學校的老師和同學好壞,老是捏人家耳朵。”


    艾薇拉是精靈和人類的混血兒,兒童時期的耳朵雖然尖得不明顯,但是一眼看過去,卻也能看得出很另類,所以總會有好奇的小朋友捏她的耳朵玩,就連她的班主任也把持不住教師的節操了。


    羅莎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輕聲說:“寶貝乖,明年咱們就轉校,到精靈之鄉去,那兒的人耳朵都比你長,你可以捏人家的耳朵哦。”


    之所以讓艾薇拉在21世紀長住,隻是為了方便有一個21世紀的身份,而且她爸媽也有外孫抱。現在她長大了,耳朵越長越長,身份已經快要瞞不住了,羅莎打算明年就帶她回精靈領地,讓已經是攝政王的伊迪擔任她的導師。


    艾薇拉——也就是21世紀的羅薇薇一聽,眼睛立刻亮了起來:“真的呀?那......那人家還能來外婆這邊嗎?”


    自從知道米諾斯‘交通意外死了,隻留下一個女嬰’之後,羅媽媽對他的喜愛和愧疚轉移到了他的女兒身上,對他的遺腹子可以說是疼進了骨子裏,所以羅薇薇特別喜歡到外婆家玩。


    “外婆!外婆開門!薇薇來了哦!”羅薇薇的小手用力敲著大門,沒多久,門打開了,歡喜的羅媽媽很快把外孫女帶了進去。


    同時,屋子裏傳來另外兩個孩子的抱怨聲——


    “真是的,外婆就是偏心。”


    “就是啊,每次小薇一來,點心都沒有我們的份了!”曾經的光明女神——現在的羅曉雪附和著弟弟,抱怨著。


    在末日之戰過後,她和塔納都斯變回了童年形態,也是羅媽媽幫著帶大的,不然羅莎光是帶孩子都要忙不過來了。


    有趣的是,當羅莎把這兩個孩子一起領回家的時候,羅媽媽差點氣得要跟她斷絕關係。但是後來看到女兒不哭不笑,一臉呆滯的淒涼模樣時,她到底還是心軟了。


    在去找羅小弟的路上,他們出了車禍,為了保護孩子和她,三個男人都死在了交通事故裏。這是羅媽媽知道的版本。


    ‘做人不能太貪心,人這一生擁有的,就隻能那麽多,’那時候羅媽媽長歎了一口氣,對滿臉淚水的女兒說,‘有時候人和人一輩子的緣分,就是這麽淺薄,看開一點吧。’


    ‘橫豎小趙和小白他們也這麽愛護你,小米也這麽容忍你的好和不好,你能為他們做的,就是把孩子拉扯大了,代替他們教導孩子做人的道理,別自己先把自己弄壞了。’


    這一番話,讓傷心欲絕的羅莎終於振作起來。


    “你們兩個不是住校嗎?怎麽會跑外婆這裏來了?”羅莎斜視羅曉雪和羅曉夜,兩個孩子的眼神立刻心虛地亂飄。


    “媽~你不知道啦,學校那個夥食啊......”羅曉雪開始轉移話題。


    “就是啊,花癡又多......”羅曉夜附和著姐姐,抱怨著。


    羅莎又好氣又好笑:“好了,你們兩個。吃完午飯就回學校去,過幾天我會去學校接你們。”


    “咦?為什麽?是什麽節日嗎?”正在扒飯的羅曉雪驚訝地轉頭看她。


    “該讓你們回去看看了。”羅莎淡淡地說,“回你們父親的故鄉去。”


    這也是為什麽要把羅薇薇帶過來的原因,小家夥太活潑了,羅莎要收拾東西搬家,哪裏顧得上她,隻能讓她外婆帶著她了。


    “咦?可是......可是那邊的人,不一定會歡迎咱們吧?”羅曉雪當然沒有妹妹那麽單純,她皺著眉,說,“雖然父親在古國很有威信,可是現在父親不在了,您的身份又那麽敏感,就這麽帶著我回去,人家要怎麽看?就算您換了身份,但是窺視著‘守護者’位置的笨蛋那麽多,說不定會當您是金光黨來騙錢的呢!”


    她可不想淪落街頭睡馬路啊!她老爸也真是的,一點也不會藏私留遺產,給古國賣命那麽多年,妻女回去反倒有睡馬路的危險。


    羅曉夜也想到了同一個地方:“是啊,我一點也不想去接手北方那個黑煤窯,被老爸拋棄了那麽多年,信徒的心也不好聚攏了,我覺得我現在的實力,還不足夠收複黑暗議會啊。不過這些都不算什麽,最頭疼的是薇薇的處境,媽你有想過嗎?”


    是啊。末日之後,當年的小米莎複活了,現在在攝政王伊迪的輔導下,成為了精靈族的新女王,王位坐得可以說是順風順水。而現在,如果她帶著米諾斯的親生女兒艾薇拉回去,人家要怎麽想?又要怎麽做才算對?


    羅莎沉默好了一會,這些也正是這些天來,讓她始終想不出答案的問題,可是這不能成為阻止她的理由,不管有多艱難,她都會讓他們得到最好的。


    孩子們都已經長大了,艾澤大6才是他們的故鄉和將來施展抱負的地方,21世紀並不適合他們。


    “這些不需要你們操心,乖乖念書就可以了。”最後,羅莎隻說了這麽一句。


    又聊了幾個輕鬆的話題後,她獨自一個人離開了羅家。屋子裏傳來孩子們吵吵鬧鬧的聲音,還有羅媽媽又好氣又好笑的笑罵,非常非常幸福熱鬧的氣氛。


    從這熱烈的氣氛脫離出來,羅莎慢慢地走在午後的大街上,太陽的光很強烈,把她的身影映在地麵上,從高空上看,隻看到一個憔悴而疲憊的影子。


    沒有人能想到:末日之戰的女英雄、幸存者,在末日之後過著這樣平淡的生活,每天上班下班,做家務帶孩子,波瀾不驚得就像一潭死水。


    ‘好像和我想要的自由生活,一點也不搭邊呢’她心裏默默地想著,可是再也掀不起心中的波瀾,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也跟著那三個人一起,被葬在了那座高聳威嚴的神墓下,就連曾經最渴望的東西,也不再重要了。


    ‘我算是辜負了他們的愛護嗎?’她這樣問自己,沒有人告訴她答案,她心中卻已經有了答案。


    她被困在對他們的愧疚和思念裏,無法掙脫。


    曾經他們的強勢讓她感到煩躁,他們的占有欲讓她感到不安,可是,她卻從來沒有想過:要有多愛一個人,才能放棄自己的尊嚴,去和別人爭奪那為數不多的薄涼愛意?


    而他們這樣做了。


    她曾經以為大地母神是唯一懂得她渴望的人,可是最終她才發現......其實他們都懂。


    而這樣的三個男人都已經不在了,曾經那些溫柔的,沉默的,張揚的愛意,都已經泛黃在她的記憶裏。


    就在這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時光流逝裏,她的心漸漸變得平靜而蒼老。可是神不會死去,在漫長的生命裏,她隻能像死水一樣,麻木地活著。


    ‘其實也不是所有的永生都被人渴望。’羅莎笑了笑,想著,順手打開了家門。


    搬家的工作意外順利,這時候就體現了儲物空間的價值,隻要把東西打包分類、扔進去就行了,連包包都不用背。


    隻是衣服倒是意外的多。她的、孩子們的,還有......一些舊衣物。


    一些塵封多年的舊衣服,靜靜地暴露在午後的陽光中,羅莎的動作停了停,然後輕輕地撫摸著那幾件收得很好的舊衣服。


    這是除了孩子外,他們唯一留給她的,移動城堡保留了這些遺物。


    那時候的移動城堡,可是個火爆的戰場呢。想起那時吵鬧的日子,那些火藥味濃厚的過往,好像都在此時沉澱了下去。羅莎無意識地扯了扯唇角,微微地笑了,可是淚水比笑容更快,‘啪嗒’一聲滴落在白河的舊衫上。


    ‘你是我的責任。’


    這個驕傲得要命的男人......這個悶騷的家夥......


    羅莎抑製著哽咽,顫抖著抖開了米諾斯的華麗外套。


    ‘你就不能拿個皮膠封好再讓它咬過來嗎?’


    這個傲嬌又溫柔的家夥,其實還挺臭美的,又死愛幹淨,真不知道那時候是怎麽跟他勾搭上的。


    她喉嚨裏好像塞了東西,讓她發出了細碎的抽泣聲。羅莎拿過了趙青蛉的麵具,好像在這一瞬間,她隱忍了多年的情緒才終於爆發了。


    ‘......有時候,我真恨不得生吃了你。’


    ‘哈哈~家畜,咱們來生孩子吧!’


    她再也忍不住,抱著這些老舊的遺物哭得像個孩子。


    可是這回,再也沒有心疼她的人來哄她了,最愛她的那三個人都離開了她,就像她曾經希望的那樣,他們再也不會來煩她了,可是為什麽她一點也感覺不到自由,心反而像被束縛在無盡的黑暗深淵裏了呢?


    心髒一陣劇烈的抽痛,幾乎讓她哭得喘不過氣來。


    ‘真是太丟臉了對嗎?明明已經是三個孩子的媽媽,卻還這樣撒嬌著想要人疼’


    ‘......丟臉也好,就讓我最後一次這樣軟弱’


    ‘老白......大米......青蛉......你們不需要擔心我,我會堅強起來,我會給孩子們最好的一切,讓他們成為你們的驕傲......’


    寂靜的午後,安靜的舊房間裏隻有她一個人,誰也沒有看到她的脆弱。


    時間靜靜地流淌著,溫和地試圖治愈著她空洞的心,最後卻被無盡的虛無和空洞打敗。不知道過了多久,舊房間裏壓抑的哭聲終於漸漸停止。


    羅莎顫抖著手,慢慢地把這些舊物小心地收了起來。


    當她收拾完舊物的時候,外邊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急得就像敲打在羅莎的心上,這令她的心突然狂跳了起來。


    “來了。”她很快擦掉了臉上的淚痕,跑出去開門。


    她沒有感覺到惡意,應該不是奇怪的人,那麽......是孩子們出了什麽問題嗎?這個認知令她的心髒提了起來,她壓抑著心中的不安,拉開了門——


    “嗨~家畜,我回來了哦!”


    羅莎呆住了。門外站著三個男人,他們就像是從記憶裏走出來一樣,活生生地站在她的眼前,微笑著看著她。


    “家裏還好嗎?”


    “我很想你。”


    ......


    趙青蛉,白河,米諾斯,一個也沒有少。


    羅莎呆呆地看著他們,原以為眼睛早已幹涸,而淚水卻再一次洶湧地湧了出來......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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