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羅被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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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年代的火車的確很破,埃及的火車更是破上加破,五十公裏路程,它竟然足足跑了兩個鍾頭,silber途中好幾次想跳窗戶自己飛,可一想到自己不甚高明的尋路本事,又閉目忍了。


    從開羅城北火車站出來,烈陽透過白紗照在臉上,刺目得令人眩暈,雙腳踏上這座屹立了五千餘年的古城,曆史沉積的厚重感撲麵而來,放眼望去,鬱鬱蔥蔥的椰棗樹點綴在黃紅相間的砂岩建築群中,或白或黃的清真寺裏傳揚出阿訇呼喚祈禱的聲音,與自由的白鴿一同翱翔在古城上空。silber遠遠望見兩座尖尖的建築,認出那是古埃及最重要的標誌:方尖塔,彼時還是淩銀的時候,她曾在梵蒂岡的聖彼得大教堂廣場見過類似的尖碑,那其實就是從埃及擄過去的。


    埃及是一座巨大的露天博物館,開羅則是它最精粹的濃縮,這裏的文物實在太多,多到國家元首眼都不眨就拿出四座神廟送給他國,多到隨便往路邊一靠,靠上的興許就是幾千年前的古跡。


    而同文物一樣多得數不清的,便是人了,據說四分之一的埃及人都居住在開羅,真是一點也不假,silber感覺這裏簡直比中國還中國,驢車和牛車在路口僵持著互不相讓,旁邊還咩咩叫著一大群羊,擁擠不堪的人潮中夾著高大的駱駝,阿拉伯人抖著嗓門大聲吆喝,整座城市都是極度混亂的景象,毫無秩序可言,


    silber艱難地擠過兩條街,渾身都濕透了,原想抓一個麻瓜來帶路,可這裏滿大街密密麻麻全是人,基本找不到下手的機會,用魔法全放翻了倒是能省心,可事情一旦鬧大,招來奧羅還沒甚麽,招來那個正在氣頭上的男人就不好了。


    沒辦法,硬的不行,隻好來軟的,前麵剛好有間hotel,silber又出了一身汗擠到門邊。推門邁進去,這間旅店頗有埃及旅店的風格,不算小的大堂是又破又舊,倫敦的破釜酒吧估計都要比它亮堂,地上到處都是垃圾,窗戶上玻璃不見一塊完整的,牆上的白漆也脫落得稀稀拉拉,露出了土紅色的砂岩,整一副靜待拆遷的繁華模樣。


    靠門的位置有十來個客人,蹲在凳子上圍成幾桌,一邊下棋,一邊抽著旱煙嘮嗑,說的都是阿拉伯語,silber也聽不懂,她給自己使了兩個清理一新,旋即往接待處走,一個精壯的東方小夥子正在櫃台後麵忙活,他身後的牆壁上掛著一副濃墨寫的草書:財源廣進。


    那小夥見有客人過來,連忙熟練地報出一串房價,“單間一百鎊,六人間一個床位三十五鎊,八人間一個床位二十鎊。”英語說得還挺溜,


    等他那廂報完,silber擺了擺手,道,“我不住店,我是來雇向導的。”


    聽她說的是中文,十七八歲的少年呆了一呆,“你是中國人?”


    “是啊,出來玩兒呢。”她因為吸煙的緣故,嗓音本就有些沙啞,別人一時也聽不出她的年齡,小夥子隔著麵紗瞧了幾眼,熱情地說道,“一個人出來玩啊?聽說現在國內形勢不太好呐,打來打去亂得很,還是出來好,嗬嗬,出來好。”


    silber敷衍地嗯一聲,張口欲說正事,對方卻不給她這個機會,老實巴交地樂嗬嗬道,“這邊也有很多中國人呢,我老家在福建,打小在德國長大,後來又跟著我媽遷到這兒,哈哈,亞歐非三個大陸都跑了一遍。哎,你是中國哪兒的啊?聽你口音像是北方人哦。”


    silber一愣,過了片刻,頷首微微一笑,輕聲道,“沒錯,我的家在b市。”


    “b市啊,確實是北邊兒……嗨,咱也別管甚麽b市a市的,有句老話說得好,在家靠親人,出門靠朋友,大家都是老鄉,有甚麽事兒你盡管開口。”小夥子忒熱情,silber笑著道了一聲謝,便說自己想去薩卡拉,需要一位導遊,價錢不是問題。對方迭聲客氣了幾句,想了想,商量道,“薩卡拉距離這裏還有三十公裏,現在都已經下午三點了,你這一去一回的,也看不到甚麽,不如你先逛逛開羅,今晚就住這兒,房價我給你打個半折,明天一早再去薩卡拉,你看成不?”


    silber連連搖頭,道明今天非去不可,小夥子略略遲疑一陣,隔著櫃台湊近了小聲道,“不瞞你說,這裏的導遊斬人斬得厲害,收得貴還帶著繞遠路,要不你先等等,我忙完這頭就找人替我,一會兒帶你去?”


    silber沉吟片刻,又聽他說事情少,很快就忙完,遂勉強點頭應了,小夥子給她倒了一杯茶讓她坐在櫃台旁等,自己則繞到後麵的樓梯上去了。


    茶是紅茶,很濃,當中加了不少蔗糖,silber隻喝了一口便放了杯子,兩手揣進褲兜,背靠著方桌,默默看著旅館的大門,大門每開一次,她的右手便是一緊,待看清了進來的人之後才略略鬆開,紅杖上濕漉漉的全是汗水。


    約莫過了十來分鍾,小夥子抱著一堆床單從樓上蹬蹬蹬跑下來,朝silber喊道,“等急了吧?我這就好,隻消把這些送到後麵洗衣房就行了。”


    silber仍舊盯著大門,抬手衝身後揚了一揚,示意知道了,不想後麵的人剛走開幾步又退了回來,衝她“哎”了一聲。silber心下有些不耐,蹙眉轉過身看他,小夥子在床單裏直著脖子笑嘻嘻地說,“還忘了自我介紹呢,我叫成龍,我媽取的望子成龍那層意思,”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兩聲,又問,“你呢?”


    silber被他名號震得抖了一下,訕訕報了自己前世的姓名,對方又問是哪兩個字,silber耐著性子一一答了,卻見小夥子臉突然變得煞白,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silber不由得一愣,心道淩銀這個名字很和諧啊,怎麽把好好一個年輕人嚇成這等模樣?


    正打算問個究竟,卻見對方瞪著她身後,結結巴巴地喊,“你,你們是甚麽人?想,想幹什麽???我警告你們別亂來啊,對對對對麵就是警察局!”


    一陣寒意自背後襲來,silber垂下眼,低低歎了一聲,緩緩轉身,


    先前下棋聊天的阿拉伯人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二十幾個戴著銀色麵具的黑衣人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大堂,黑壓壓站了一室,擋得窗外日光也照不進來。旅館內溫度陡降許多,也不知他們用了甚麽手段,眨眼便清了場子,竟沒有弄出一點聲響。


    成龍這個小夥,是個頂不錯的小夥,他壯著膽一口氣喊完,見silber還孤零零一個人杵在前頭,連忙扔了床單過來拉她,一麵低聲急急地催道,“快到後麵去,開羅黑社會多得很,這些人都惹不起,你可千萬別看他們!”


    silber任他拉著退了幾步,拍掉他的手,淡淡道,“想活命,就別出聲。”


    成龍急得直跺腳,伸手還想拉她,被silber重重推了一把差點摔倒,這時,黑衣人中走出一個瘦高的男子,柔聲喚道,“l小姐,回去吧。”


    紅杖在手裏轉了一圈,silber搖頭,沉聲道,“該回去的是你們,阿爾斯,你應當知道,這些人是攔不住我的。”


    話音方落,門外響起一個冰冷的聲音,“他們攔不住你,我來!”


    silber麵色一白,心髒猛地顫了兩顫。


    聖徒們齊齊朝兩側退開,現出了那個神情陰鬱的金發男人,他從門外跨進來,越過眾人盯向她的目光就像寒刃般銳利,眼裏翻滾著洶湧的暗潮,竟不見一分往昔的溫柔,烈陽照在他身周,卻像被黑洞吞噬了一般消逝散盡,陰翳的人影阻絕了身後的白日,將屋內與屋外隔成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兩人之間再無其它,男人負手朝她緩緩走過來,明明是優雅之至的步伐,卻邁出了攝人心魄的極強氣勢,仿佛一頭行走草原慢慢靠近獵物的豹子,每一步,都踏得人心髒驟然一緊。


    silber嘴裏發苦,悄然往後退了一步,彗星已經召出來握在了手中,卻聽他冷聲道,“你敢再跑,我現在就去炸了薩卡拉。”


    “炸……炸掉薩卡拉?!!!”成龍驚呆了,這,這不是黑社會吧?!黑社會要炸也是炸酒吧,炸賭場,撐死了再炸炸銀行,哪個黑社會沒事去炸世界上最古老的階梯金字塔???


    silber衝他低喝了一聲“閉嘴!”蓋勒特的目光太迫人,令她氣都喘不過,事到如今已是沒有退路,她此刻牛脾氣上頭,心下便是一橫,昂著脖子就不管不顧道,“你去吧,那法陣要真那麽廢材,我也不用跑這一趟了!”


    沒料到她在這時候還耍混,蓋勒特氣極,一聲怒吼脫口而出,“那就斷了你的腿,看你再往哪裏跑!”


    此話吼得殺氣十足,大堂乍起一聲驚呼和突兀的抽氣聲,silber眉頭一皺,反手朝成龍扔過去一道靜音咒,旋即撇著嘴小聲說道,“哼,你就是斷了這裏所有人的腿,也不會斷我的。”


    蓋勒特氣得眼前一黑,額角漲痛,這女人仗著他平素慣著,根本就不怕他,如今更是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一時間血氣上湧,恨不得馬上把她抓過來狠狠打一頓,


    事隔三年,鷹頭手杖再次指向她,蓋勒特怒聲喝道,“我看你就是欠收拾!”挑杖便是一道魔咒,


    silber早就提起了十二萬分精神,一見他手杖有動作便迅速矮身就地一滾,險險避過了迎麵打過來的那道白光。石板地麵濺起一團輕塵,silber右手扶著頭頂的紗帽,左手支著掃帚,頗狼狽地爬起身,邊爬邊喊,“喂!你還真動手啊?!我那些疤昨晚才消呢!”


    她此話喊得無心,聽的人卻有意,蓋勒特腳下猛地一頓,呼吸也滯了,每回想到自己曾經對她做過的那些事都心痛如刀絞,方才不過是道石化咒罷了,他如今即便是怒到了極點,又哪裏舍得再傷她分毫?!


    他這份深沉的心思,旁人又怎麽參得透徹,一名聖徒顯然被他今天的火氣嚇得神智有些紊亂,看不太清眼前的形勢,此刻隻道自家主人已經動了真格,他急欲掙一掙表現,當下便自告奮勇地揮了杖子,隨著一句字正腔圓的“crucio”,一道鑽心刮骨嗖一聲打向將將站起來的silber,


    那咒射了不到一半,即被一綠一紫兩道光打散,與此同時,那聖徒像隻斷了線的風箏在空中倒飛一段砰然摔出門外,再沒有動靜,


    這廂兩人同時出聲,


    一人暴喝,“找死!”


    另一人“哎呀”一聲,陰測測罵道,“他娘的誰借你膽子,敢插手我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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