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時間已是深夜,德文郡的麻瓜們都入睡了,家家戶戶的燈火都已經熄滅,唯有坎貝爾路十三號的燈依舊還亮著。


    silber傍著西瑞斯立在蘋果樹下,看著湯姆走向對街,卻見他在路燈下站了一站,忽然又調頭折了回來,徑直向她走來。


    墨發被夜風吹起,黑色的袍擺安靜地拂過青石板地麵,行走在黑暗中的少年,好似一幅恣意潑墨的水彩,那一身妖氣,被渲染得愈發濃烈。


    恍神片刻,他已來到近前,執起她一隻手來,一旁響起西瑞斯的輕咳,他卻好似沒有聽見,就那樣握著不放。silber原本下意識要將手抽|出來的,然而仰頭去看他,卻見月光下,少年的眼底閃動著叫人心悸的執著,想起他說的“我們曾經是朋友,我認為現在也是。”便由他握著了。


    他說:“你答應我,如果你真的要走,一定要親口告訴我。”


    一隻遲歸的鳥兒撲朔著翅膀從頭頂飛過,落在蘋果樹的枝椏上,silber點頭說“好”,便見他刹那就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她拍拍他握著自己的手,輕聲道:“回去吧,路上小心。”


    “恩。”他微笑著點頭,又用力將她握了一握:“我明天來看你。”


    湯姆走時,幻影移形的聲響並沒有驚醒麻瓜,街道還是那麽冷清。當坎貝爾路十三號的最後一盞燈也熄滅,整個德文郡終於沉入了寂靜。


    月亮沒有等到黎明的來臨便落下了,黑暗的風從大開的窗外吹進來,帶進了海藻的腥味在鼻尖打轉,silber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岩洞裏——全世界的海,或許都是這樣的味道吧。


    在床上睜眼躺了半夜。開門出去的時候動作很輕,然後往左走。西瑞斯的臥室在走廊盡頭,那裏的牆被他打掉了,換成了兩扇明亮的落地窗,在那外麵還搭了一個露台,種滿會開出黃色小花的龍野藤。他喜歡溫暖和光明的地方。


    身體蹭著牆,在黑暗裏摸索著一點一點往前挪,別在外麵的左腳掌沒有知覺,所以不能用來行走。搶來的魔藥很有效的,別的外傷、內傷都在痊愈中,隻是左腳……恐怕要廢了。


    門下的縫隙隱隱有微光透出來,她抬手輕輕敲門——“叩、叩、叩”


    屋內很安靜,許久才響起西瑞斯的聲音,說“請”進。


    桌上隻點了一根蠟燭,即將燃盡,那一零星的燭火被門口湧進的夜風吹得直顫,幾乎滅掉。西瑞斯坐在地毯上抬頭看她,跟前擺著那個箱子,麗莎的東西都被揀出來了,他手裏正拿著一件,是隻紅色的小木馬。


    “這麽晚了還沒睡?”


    “你也沒睡啊。”


    silber小心繞開地上的東西,在他身旁坐下了。兩手交握轉著拇指,低著頭不講話,見他開始把東西收拾回箱子,才“哎——”一聲,說:“別啊!你看你的……”


    西瑞斯手上頓了頓,“找我有事?”


    “沒……沒有,就是睡不著,想看看你。我打擾到你了?”她忽然有些慌張地問道。


    “怎麽會。你的傷好些了嗎?”


    “好了,都好了。”她動了動身子,左腳挪到了後麵,“那些藥很有效的,你看湯姆傷得那麽重,現在也快沒事了。”


    西瑞斯手指撥拉著一串珠花,說話的聲音很輕:“你相信他?”


    silber想了一會兒,搖頭:“不。我現在誰也不信,除了你。”


    她抬頭去望他,見他抿了抿唇,然後便說道:“謝謝。”


    ……


    屋子裏陷入了安靜,silber定定地望著他的側臉,張了張嘴,緩緩低下頭。


    許久,她拿起被他放下的那隻小木馬,擺在攤開的手上,舉到麵前,拿手指撥了撥,“是你做的嗎?”她輕聲問。


    西瑞斯看了眼,低低地“嗯”一聲。


    “做得真好。”她又撥了撥,那隻紅色的小木馬就在掌心搖啊搖啊,她目不轉睛地看著,兩眼發亮。


    “麗莎喜歡這些小玩意,她長大以後,我又給她做了個大的,可以騎上去那種,她反倒不喜歡了。”


    說到麗莎,他的話忽然間就多了,silber輕輕把小木馬放回箱子裏,目光依舊在那上麵流連。“真好。”她輕聲說著。


    西瑞斯轉頭過來:“甚麽?”


    “沒……”她又拿起一串水晶珠花來看,叫著:“哇!好漂亮啊!我還從來沒有戴過這種東西呢!”


    “你以前也是長頭發吧,女孩兒不都喜歡戴這些的嗎?”西瑞斯疑惑道。


    “我沒戴過啊。”她轉弄著珠花,若無其事地說:“小時候家裏很窮的,而且爸爸一直讓我剪短發——我替他刮胡子,他給我剪頭發。後來長大了,頭發可以留長了,我也不習慣弄那些東西了。”


    西瑞斯愣了一會兒,脫口便道:“你也有父親?”


    silber撲哧笑了,彎著眉眼偏頭來看他:“當然有啊,我又不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石頭裏蹦出來的那是孫猴子,我是屬豬的!”


    甚麽猴啊豬的,多半是累糊塗了,西瑞斯搖搖頭道:“你的父親,你為甚麽不回去找他?”


    剛說罷就知道講錯話了,“對不起,我忘了你說過自己沒有親人……”


    “其實是有的,隻是我已經找不到他們了。”silber將珠花比在頭上仰起臉來,拉了拉他的袖子:“好看嗎?”


    “好看。”他笑了,“這本來就是麗莎的。”


    拿著珠花的手一僵。垂下去,把珠花放回去了。


    “你的親人,為甚麽你找不到他們了?他們在很遠的地方?”他問她。


    “對。”silber很用力地點頭,“很遠很遠。好遠……”


    他正想著那地方得有多遠,連會幻影移形的巫師都到不了,就見她視線老是往箱子裏飄,這時候又把那隻小木馬拿了出來,一邊把玩一邊喃喃地說:“這個我以前也有一隻的,不過是黑色的,比這隻大一點點。”她拿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下。


    “你父親給你做的?”


    “怎麽可能——!他才不會給我做這些呢!他隻喜歡——”


    她突然住口,僵著臉。過了一會兒,西瑞斯聽見她嘴裏吐出來一個很小的聲音:“那個……是我哥哥給我做的啦。”


    小木馬在地毯上搖,她的兩根手指架在那上麵,像一個小人兒騎著小馬駒在歡快地奔跑。


    “是親哥哥?像我和麗莎這樣?”


    她搖搖頭,馬上又說:“不過他對我很好的,很好很好的!”


    她這樣大聲強調著,把手收回去了。西瑞斯見她十指在膝頭絞來絞去,手背的皮膚都被勒紅了,不自覺就提高了聲量:“別絞了,再絞就斷了!”


    silber抖了一下。她鬆開十指,掌心在膝頭來回蹭。


    西瑞斯歎氣問道:“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講?”她嘴裏就支吾起來,半晌卻也隻發出幾個單音節。


    從她進屋到現在,舉止都反常得很,他剛要再問,卻愣住了,silber雙手合十抵上自己的鼻尖,眨巴著眼就抬起頭來望他。


    從沒見過她這種眼神,這種……軟弱的,乞求的眼神,他心裏突了一突,“你怎麽了?”


    “西瑞斯。”她忽然叫他的名字,又眨了下眼。


    屋子裏光線黯淡,可是她眼底的東西分外明亮,就像夜空的星鬥,他在裏麵清楚地看見了自己的倒影,然後便聽見她輕聲地說:“做我哥哥好不好?”


    說完,她似乎就把呼吸屏住了,就那樣一動不動地睜大眼睛將他望著。


    他笑了起來:“我本來就是你哥哥啊。”


    她搖了幾下頭,雙手依舊是那個姿勢,說話的聲音更輕了:“做我哥哥好不好?”


    噙在嘴邊的那縷笑漸漸地變僵了……淡下去,那雙琥珀的眼與她對望著,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室內的光線越來越暗,兩人的目光之間燃燒著那支即將熄滅的蠟燭,寸光弱小的搖曳著,把他們凝固的身體鋪散成地毯上的兩團黑影。


    這畫麵定格了許久,其中一個黑影終於動了——伸出一隻手去,撫上另一個黑影的臉。他說:“好。”


    “真的?”那個黑影還是不動,她的聲音透著小心翼翼。


    “真的,別哭了。”


    他將她攬過去,環起雙臂緊緊地抱起來。


    “噗”一聲輕響,桌上的蠟燭閃了一閃,滅了;便在同時,幾聲清脆的鳥叫從庭院裏的蘋果樹上傳了進來——夏季的鳥兒醒得總是格外早。而此刻外麵的天空依舊是漆黑的一片,不過它很快就要亮了。


    “西瑞斯。”


    “恩?”


    “你到底多大了?”


    “二十多。”


    “二十多多少啊?”


    “不告訴你。”


    “說吧……”


    “甚麽都可以告訴你,隻有這個不行。”


    “那好吧。你是哪年生的?”


    “……乖,別鬧,你該回去睡覺了。”


    “我想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好。”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晚上好,騷瑞我睡過了囧


    感謝給我留言的朋友,說實在的,一個人講故事真的很寂寞啊,因為不知道這個故事還有沒有人聽,聽的人喜歡不,或者不喜歡的地方罵我兩句,我也會很happy啊,好吧,其實我本質就是個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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