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都是孤苦伶仃的人,華瑩瑩父母早亡,姐姐染上瘟疫,已經死去,十八歲的她,沒有生計,隻能乞討。


    她的父母,是被有權勢的人打死的,這種仇恨,她時刻不敢忘,姐姐臨死前讓她好好的活著,她也不敢忘記,因為她要活下去,活下去才能夠報仇。


    她是孤獨的,內心極為孤僻,除了仇恨,她的眼中盡是冷漠。


    耶不立提思提太隆剛救下她那會,她可以一天不說一句話,整個人冰冰冷冷。


    耶不立提思提太隆將自己的身世改造了一番,說與她聽,她的眼光才緩緩的恢複了一些神氣。


    在耶不立提思提太隆半年多的開導下,華瑩瑩方才從仇恨之中走了出來。


    他們於桑農三年結為夫婦,也就從那一日,提太隆方才告訴華瑩瑩,自己的真正身份。


    那一日的對話,提太隆時刻的記在心中。


    我們的結合,隻是因為同病相憐,這不是愛情,而是一種惺惺相惜。


    是因為我們都失去了親人,我有仇恨,你有你的帝王之位,但是我們的結合,卻並不是愛的結合,而是因為我們都可憐,相互憐惜對方。


    提太隆沒有說什麽,是因為他知道,從自己繼承王位的那一刻,便高處不勝寒。


    孤獨,已然是帝王的代名詞。


    而華皇後,隻是他精神上宣泄的對象,正如同華皇後所說,他們的結合,是因為同病相憐。


    一個有著深仇大恨的女子,內心之中也是孤獨的,因為她沒有了任何的依靠,這世間的一切看上去都是悲涼,都是讓人無助。


    而耶不立提思提太隆更是如此,身為帝王的他,瓊林玉殿、朝喧弦管、暮列笙琶,任何的享受他都經曆過。


    他有後宮三十位嬪妃,二十位貴人,他有子女數十人,他也有數百萬大軍。


    但是燈籠輝煌,一片喧鬧的街市上,百官跪拜的朝堂上,並沒有一個真正能夠懂他的人。


    嬪妃們不明白,一個帝王為何要娶到這麽多位嬪妃,百姓們不明白,他為何要發動戰爭,一步步的擴張。


    權貴們不明白,他為何將所有分封的好土地交給農民耕種。


    人們更加不明白,一個帝王為何兢兢業業的堅守三十七年,這三十七年來,他打過無數次戰,有失敗,有沮喪。


    但是最終都熬了過來,他成功了。


    但是他一點兒也不高興,因為所有的指責,所有的壓力統統都指向他。


    他不敢有絲毫懈怠,曆史上昏君的教訓告訴他,他不能成為亡國的君主,內憂外患使得他不斷成長,他獨攬大權,不斷的消除內疾外患。


    他不敢懈怠,每日夜深人靜的時候,人們已經休息,他還在批閱奏折。


    一個君王,堅持了整整三十七年的習慣。


    一件事情,堅持下去便已經不容易,若是能夠做好,那便更加不容易。


    這便是帝王的無奈……


    因為他是帝王,所以他背負著更多。


    身為帝王,耶不立提思提太隆有著太多的無奈。


    不僅如此,他還一直防範著刺客刺殺自己,防範著朝中將領兵變,所以他大權緊握,容不得別人將他架空。


    這一切,使得他成為一個多疑又多情的人。


    他的情懷,沾染上多疑的性情,便不再是真正的情懷,他害怕,害怕自己失去一切。


    雖然他是一個勵精圖治的皇帝,但他必須防範一切未知的危險。


    長此下去,他連一個信任的人都沒有,沒有人能夠理解他心中的悲涼。


    一個正常人尚且能夠開開心心的過日子,抱著孩子,摟著嬌妻,過上桃園般的生活。


    但是作為帝王的耶不立提思提太隆,對這種生活隻有向往。


    他沒有辦法改變自己的命運,因為他是帝王注定了這輩子隻能孤孤單單。


    沒有人能夠有這種覺悟,因為沒有人坐上龍椅,自然無法感受到那沉甸甸的分量。


    耶不立提思提太隆此時如同一個孤獨的老者,他窮盡一生,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麽。


    一個人最大的悲哀便是一生都在做事,但回過頭來看看,卻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是為了什麽?


    糊塗一生也好,勤勉一生也好,耶不立提思提太隆的一生就是孤獨與可悲的……


    這是帝王的無奈,也是所有孤獨者的無奈。


    蘇洵的眼眸緩緩的睜開,他如同穿越百年前來到當下,他的臉上盡是悲愴和無奈,耶不立提思提太隆的一生充滿著太多的無奈和孤獨。


    蘇洵想到自己,自己的一生究竟要怎麽樣才不會哀歎,才不會感到孤獨。


    我的一生,會不會像耶不立提思提太隆那般,到頭來,才發現一切都是空。


    蘇洵帶著迷茫之色。


    旋即,蘇洵搖了搖頭,眼眸中露出清澈。


    我有我的道,將來我也有我需要守護的人。


    我道不孤獨,蘇洵淡淡的開口。


    此時他的體內酒道雛形不斷的釋放著華光。


    他的實力雖然沒有半分的增長,但神識卻愈加清晰。


    數十裏的花草樹木,都沒能逃過蘇洵的神識,他無須刻意用眼睛去看方圓數十裏的東西,隻需要意念一動,便能發現其中微妙。


    屍王看著蘇洵身上的變化,他的眼中閃著奇芒。


    你感悟了酒道雛形,屍王淡淡開口。


    恩,蘇洵點了點頭。


    福澤所至,造化使然。


    你體內的刀煞之氣已經全部清除,屍王目光灼灼的看著蘇洵。


    蘇洵內視丹田,發現體內刀煞之氣,已經被酒道雛形盡皆吸收。


    你這次前去中天,務必竭盡全力拿下那顆種子,屍王囑咐道。


    屍王難不成也對那顆種子感興趣。


    我是感興趣,不過那東西並不屬於我,而且……屍王的眼中閃爍著光芒。


    罷了,日後你便會明白。


    但有一言,我也要告訴你,你的實力,不足以讓我將璃兒交給你,你保護不了她。


    若是你想要璃兒和你在一起,那就拿出你的實力。


    我會的,蘇洵鄭重的開口。


    我們還會再見麵的,我很期待,下次見麵的時候,你會成長到什麽境界,屍王極為平淡的開口。


    去吧!


    吳道子已經等待多時。


    蘇洵點了點頭,不再遲疑,向著山下走去。


    自蘇洵離去後,那山上的草屋內走出一名女子。


    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洛璃,她有些好奇的看了已經消失在遠方的蘇洵,而後緩緩的站在屍王的身邊,爹爹。


    璃兒,我知道你想要和他在一起,我並不反對。


    但若是他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又如何保護你。


    可女兒,真的很愛他。


    夠了,我的女兒,隻能嫁給強者,而不是籍籍無名之輩,屍王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淩厲之色。


    璃兒,這段時間,你就在這裏安心靜養。


    大殿內~


    魔波旬,此子,我能否帶走。


    你請便,不過你答應我的事情,還是不要忘記。


    吳道子心念一動,一張畫紙出現,毛筆緩緩在白紙上揮出一筆,一道玉令緩緩的飄到屍王的手中。


    這塊地,現在已經屬於不遮天的勢力,這裏麵有四十萬生靈,吳道子淡淡開口。


    屍王點了點頭,接過那道玉令。


    他能夠感受到這塊玉令內蘊含著一股信仰。


    這股信仰不斷的召喚著他。


    中天十分之一的土地換取這小子,倒也劃算。


    收拾收拾,跟我走吧!吳道子看了一眼蘇洵。


    蘇洵一聽微微一頓,正準備張口……


    卻聽得腦海中傳出一道洪亮的聲音,你的那位朋友,我縱然是帶走了,也解不了他身上的魔種,我能夠帶走你已是不易。


    你不在,屍王自然不會殺了他。


    若是你在此地,他也就沒有了價值,反而活不下去。


    那道聲音緩緩的傳入蘇洵的腦海中。


    蘇洵張口的嘴巴緩緩的閉上,吳道子的話,他聽得明白,事情也如同他所說的一樣。


    一旦他留在此地,也就意味著廖永安離死不遠。


    同樣的,若是他離開此地,屍王為了讓他投鼠忌器,反而不會殺廖永安。


    蘇洵點了點頭,道:“我跟你走。”


    恩,吳道子點了點頭,對著屍王開口道:“方今天下大亂,若是中天、蠻地、不遮天不能團結一致,早晚被其他勢力並入。”


    魔波旬,多從大局考慮,方能看透事物的本質,若是被眼前的蠅頭小利所迷惑,中天亡了,那麽一切的承諾也就沒有任何意義。


    唇亡齒寒的道理,想必你們也都懂,吳道子的話像是和屍王魔波旬說,更像是對自己說。


    屍王麵色微微一變,他自然知道吳道子話裏有話。


    容我向故人辭行,蘇洵對著吳道子緩緩開口。


    我隻給你片刻工夫


    蘇洵點了點頭。


    他當即向著廳房外走去。


    很快,他便來到廂房裏。


    此時,廖永安和小蠻蠻也已經在廂房內。


    你能夠出來,看來他們已經談妥了,廖永安看了一眼蘇洵。


    蘇洵不可否置的點了點頭,沉聲道:“他們已經談妥了。”


    那麽是不死江由蠻帝還是中天之主。


    是……是中天之主,蘇洵遲疑。


    廖永安笑著看著蘇洵,道:“我也已經猜到。”


    既然你已經選擇了,那便義無反顧的去做,我也會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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