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入世,佛法便在世間,不離世間覺,以出世做入世的事業。


    當世間的情義與佛法大義相互衝突時,小僧情願選擇恩義,而去割開佛法。


    正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蘇洵一聽,搖了搖頭,你是舍大義取小義。


    他自然明白,瞎僧以恩義強加於佛法之上,不過是他的一套狹隘的說辭,放在任何的情況下,這套說辭都是說不過去。


    一個僧人,若是連本分都丟了,基本的道德倫理盡失,那還能稱為僧人嗎?


    萬惡淫為首,為惡嗔為念。


    人一生,任何的東西都可以丟失,唯有精神和信念不可丟棄。


    他朗聲道:“大師所說,太過狹隘,甚至有諸多的局限。”


    我卻認為,無論是僧人,還是世人,皆是以德為立身之本,有德才有身。


    待人真誠,德才兼備,是一個人立世的根本。


    “人言,居下位而不獲於上,民不可治也。”


    可見待人真誠與有德是密不可分。


    就拿當世中的許真君來說,他救民於水火之中,受到上天的福澤,修成至善至德大道。


    他的良善,他的德行,便成就了他的道法,由此可見,世人皆不遵守良善道德,反而才是應該推崇的。


    他每說出一句話,他的手總會朝著那虛空中金色能量撈去。


    再如佛門,佛祖割肉喂鷹,以身犧牲,難道佛祖的心中不是以一種慈悲濟世的心情去行善。


    良善在心中,德行也在心中。


    在乎於言行,在乎於所做的事情。


    倘若一件事情做出來便是助紂為虐,那麽一件事情便是不得人心,失了真善美。


    蘇洵字字珠璣,他的每一句話,如同醍醐灌頂,澆在瞎僧的腦海中。


    瞎僧心頭明悟,原本他那狹隘的眼界和思想也是漸漸開闊起來。


    他未曾瞎時,也曾有良善之心,否則今日便不會廢己助蘇洵。


    隻是他的良善被真正的惡念所蒙蔽,他也成了紅塵中的一縷濁氣,而非清泉。


    但受到了蘇洵的點化後,他反而心頭有種明悟,修行在身。


    他的身心不再像從前那般沉重,反而空空明明,少的羈絆,多了幾分真性情。


    蘇洵看到那虛空中最後一縷金色能量,當即大手一揮,一指指向瞎僧的雙目。


    他的麵色慘白,但手中的動作卻沒有任何停留。


    他將虛空中的金色道蘊,以論道的方式,通過文字注入到瞎僧的體內。


    一指之下,那瞎佛的臉上露出一絲痛苦之色。


    他的身上,一縷縷的黑氣盡皆從身體的七竅中排出。


    這些黑氣,乃是蒙蔽他的垢氣。


    本是無一物,何處染塵埃。


    那瞎僧一聽,身軀一震。


    他原本已經瞎了的兩隻眼睛,竟然在一刻緩緩的睜開。


    他的眉心眉輪處,那血紅色的眼珠也已經消失不見,繼而變成了一顆紅點。


    他已經真正的變成佛陀。


    修行在心中,佛陀朝著蘇洵淡淡一笑。


    蘇洵與他相視一眼,點了點頭。


    多謝施主點撥,瞎僧朝著蘇洵緩緩開口。


    該是我謝大師,大師點撥了我,解了我的疑惑,蘇洵雙手合十。


    此時的瞎僧,氣質與之前大不相同。


    如今經過蘇洵的點撥之後,如同撥雲見日。


    瞎僧的臉上,少了一份羈絆與陰沉,目光之中多了一絲祥和。


    佛陀,我欲中興中天,不知佛陀能否放棄過往,替我教化眾人。


    瞎僧點了點頭,既受你恩情,又得重生,小僧自當盡綿薄之力。


    蠻夷之人,不可教化,佛陀可有信心,蘇洵反問。


    當勇往直前,以度化世人,曉以美德,佛陀的眼中帶著一絲清澈之色。


    撲通一聲,蘇洵跪倒在地。


    施主……你是何意,佛陀看著蘇洵這般舉動,疑惑。


    佛陀勿要驚擾。


    我蘇洵跪天跪地,跪父母跪恩師,除此之外,我從未跪過他人。


    如今我跪佛陀,是替中天百姓一跪。


    倘若佛陀能夠傳法教化眾人,便是中天的福澤,我左思右想,仍然覺得以自己的力量難以成就此偉業。


    這份責任與擔當,太過深沉,非我一人之力可以左右。


    倘若佛陀能成此事,當是造福黎明百姓。


    我雖庸人,但卻也懂得以不失真我,為民立命,為己正身的道理。


    瞎僧歎了口氣,施主請起來,施主能夠有如此想法,我輩之幸事。


    方今天下大亂,像施主般的人已經不多。


    小僧定當竭盡全力,助施主一臂之力,以教化世人為己任。


    蘇洵緩緩的站了起來,如此便拜托道友。


    理當如此。


    佛陀,且在我紫府空間裏委屈片刻,日後我回中天,便與你攜手共進。


    佛陀點了點頭,當即盤膝在地麵上,他的口中不斷的誦念著經文。


    蘇洵沒有叨擾佛陀,是因為他明白,瞎僧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僧人,而是真正的佛陀。


    他的身邊需要一幫賢才,需要這樣的人才。


    也隻有這樣的人物,才能助他扛起中天。


    這次下山,他並非簡簡單單的曆練,而是為了尋求賢才而來。


    當大批的賢才進入中天後,那麽迎接中天的將是一場盛世。


    也隻有這樣,一場真正的盛世才會來臨。


    這條路,雖然艱難,但蘇洵畢竟邁出了第一步。


    走出一步,便沒有回頭路。


    是他的責任與使命,他無法逃避的責任,當他從瘋子的手中接過種子的時候,一切便已經注定。


    他一生,注定要為中天在亂世之中爭一爭氣運,為中天謀劃出一條活路。


    歎了口氣,蘇洵將心思緩緩的收回,他的意念也從眉心紫府退了出來。


    原本盤膝在地麵上的身子,突兀的站了起來。


    主人,你感覺怎麽樣。


    沒什麽,蘇洵看向小蠻蠻,而後又看了一眼青蛟。


    此時的青蛟已經幻化成一名麻子臉的醜陋童子。


    看到蘇洵的神情,小蠻蠻齜牙咧嘴道:“主人,是我新收的小弟,他現在是一名善財童子。”


    蘇洵一聽,啞然一笑。


    可喜可賀。


    青蛟,你跟著小蠻蠻,日後自然有一番福緣造化,蘇洵看向青蛟。


    那青蛟一聽,搖了搖有些醜陋的大腦袋,他心道:“主仆兩人怎麽都是一個德行,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不過他不敢發作,小蠻蠻喜怒無常,而今他的本命精血被小蠻蠻捏在手中,他一個不高興,便會捏爆本命精血。


    小蠻蠻捏捏自然沒什麽,但那可是他的小命。


    想到此處,他心道:“好漢不吃眼前虧,對於蘇洵的問答,他都是恩恩哦哦的回答,小心應付,不敢怠慢。”


    小兄弟,如此我等也放心了,舒曉鬆看了一眼青蛟如此守規矩,當即點了點頭。


    不知小兄弟此行前往何處,舒曉鬆眼眸微動,看向蘇洵。


    此行前往蠻地帝都。


    若是前去帝都,我等倒是與蘇兄弟同路。


    那再好不過,蘇洵淡然一笑。


    有了舒曉鬆等人同行,他自然少走了不少的彎路。


    事不宜遲,我們快些趕路。


    蘇洵等人跟著舒曉鬆,前往蠻地帝都。


    蠻地帝都,乃是臥虎藏龍之地,倘若能夠多尋一些賢才,倒是不枉此行。


    幾日後~


    遠遠望去,帝都雲霧繚繞,給人虛幻的感覺。


    繼續向前,那朦朧的霧氣退去,幾根巍峨的大柱聳立。


    是什麽柱子,看到麵前粗大無比的柱子,蘇洵驚訝萬分。


    不僅是他,一行人也都是驚駭萬分。


    柱子實在是太大了,大的超出眾人想象。


    蘇洵出道至今,還從未見過如此巨大的柱子,這些柱子比他在瘟神山脈見到的參天大樹還要粗大。


    幾根柱子乃是為了支撐帝都帝都運行的支撐殿柱,舒曉鬆緩緩的介紹。


    撐殿柱,蘇洵疑惑不解。


    帝都便是坐落在雲霧之間,也是蠻帝帝威所在。


    原來如此。


    眾人的目光再次落在那粗大的柱子上,柱子的底部刻以呼嘯山林的野怪,野怪有的張開血盆大口,有的則是匍匐在地,更有的眼中露出凶芒,不寒而栗。


    在柱子的中央部分,是一具具蟠龍盤繞,蟠龍龍須目張,龍身抖動,曲頸昂首騰空,他們的龍軀攪動在雲層之間,勢不可當。


    蟠龍雖然刻在柱子上,但猶如真龍再現,他們的尾巴托在雲層中,不斷擺動。


    氣勢磅礴,是真正接近真龍的雕刻,蘇洵讚不絕口。


    帝都的威嚴遠不止於此,蘇兄弟日後呆久便會知道。


    不過,眼下帝都內城封鎖,想要進去確實不易。


    蘇兄弟若是不嫌棄,何不隨我前去摘星樓小住一些時日,待日子到了,在去帝都不成。


    如此,便要叨擾你了。


    蘇兄弟客氣了,談不上叨擾,畢竟蘇兄弟救我師兄弟,既然到了我們的地盤,豈有不待見的道理,自當盡地主之誼。


    幾人在舒曉鬆的帶領下,朝著摘星樓所在的方向走去。


    摘星樓所處的位置,不算偏僻。


    坐落在整個的帝都集市的中心區,四通八達,交通便利。


    來往的人群絡繹不絕。


    來到摘星樓後,舒曉鬆自腰間掏出了一塊腰牌,扔給了門前的小廝。


    那兩小廝一看是金色令牌,麵麵相覷。


    摘星樓,最高級的便是金色令牌,金色令牌上若是鑲嵌著玉,便是摘星樓的貴客,這種貴客,他們是萬萬不敢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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