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如歌清亮的眼眸,看似波瀾不驚地掠過夜色裏的燈火霓虹,腦海中,赫然出現了一個似曾相識的影子。三年了,誰說過,愛情不過是件刹那芳華的事情,卻不想,她的心,卻為此付出了更遠更久的相思。


    出租車司機將車停穩,善意地提醒:“小姐,華鋒大廈到了。”


    “好的。”她掏出錢包付錢,然後下車。


    涼薄的夜風,一個勁纏著她**在外的脖子。她不自覺地抱緊了雙臂,踩著一雙銀色高跟鞋,步履輕盈地小跑進了大廈。


    若不是今天師兄沒經過她的同意,把她的代表作放在了畫展裏參展,她一定會選擇就在賓館裏潛水,潛到畫展結束返回巴黎為止。


    她已經安於現在的生活,想起兩歲半的兒子天真可愛的萌態,心裏已經很滿足了。不希望因為一幅三年前的畫,而讓她的生命再起波瀾。


    畫展現場。


    絕美圖騰的金色壁紙,璀璨唯美的水晶大吊燈,寬敞而蜿蜒的長廊,寧靜幽遠的小提琴曲。


    淩予修長的身影如蓮般倨傲地駐足在一幅壁畫麵前,麵上波瀾不驚,內心卻久久不能平靜。


    自他進來之後,看什麽都是走馬觀花,唯獨對這一副畫似乎情有獨鍾。


    主辦方經理笑意盈盈地看著他:“淩少,喜歡這幅畫?”


    淩予點點頭。


    經理笑著解釋:“這是一副新作,它講述的是一個年輕女子與自己的舅舅相愛的不倫之戀的故事。”


    淩予依舊點點頭。


    經理看他不走,盯著眼前的畫看的好像都癡了,於是便進一步解釋:“淩少,當時這幅畫在法國參選的時候,主辦方的幾位資深畫家都被它感動的哭了,尤其法國油畫家教父薩瀾克先生還說,如果不是有過刻骨銘心的愛情經曆的人,是不可能畫出如此絕望的情感。因此,這幅畫的作者,如今也有幸成為了薩瀾克先生最寵愛的徒弟。”


    淩予的眸光閃了閃,倨傲的身子紋絲不動,隻是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了一個滿意的弧度。


    他漆黑的瞳孔波光流轉到畫作者的名字:靳如歌。


    他知道,這一次,隻要他守著這幅畫,她就一定會來。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一股熟悉的芬芳縈繞在淩予周遭的空氣裏,讓他一瞬間,情難自禁。


    “張經理,你還記得我嗎,中午下飛機的時候,我跟我的老師,還有您一起吃過飯,我是這幅《禁歡》的作者,靳如歌。”


    靳如歌激動的兩隻小爪全都緊緊抓著張經理的衣袖,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她剛才一路小跑而來,紅撲撲的小臉蛋粉嘟嘟的像個水蜜桃,無可挑剔的五官精致而讓人無法忽視,配合著她此刻微微嬌喘而半張的小嘴,起伏的胸口,瑩黑亮麗的大波浪肆意披散著,更顯她白若凝脂的嬌顏,說不出的妖嬈。


    張經理咽了咽口水,眼中滿是驚豔:“我當然記得你。靳小姐,有事?”


    “張經理,這幅畫我是不參展的,我的師兄不知道,他沒有經過我的同意,我現在要把它帶走,不然我可能會因此而沾染上麻煩。”


    她的聲音如同夜鶯一般婉轉動聽,她自己完全不知道,她此刻窘迫中顯露出的千嬌百媚,被一個正常的男人看在眼裏,會產生怎樣的生理反應。


    不等張經理開口,她腰上一緊,小半個天旋地轉,身子已經落入了一個堅實的懷抱。


    迎上那雙笑意盈盈的桃花大眼,靳如歌的大腦瞬間死機。


    “是誰說過,除了我,她的眼中看不見其他男人的?怎麽我好端端地站在這裏,你卻不認識了?”


    淩予好笑地看著她絕美的小臉,由粉嫩轉為驚愕,又由驚愕轉為促狹。他癡迷地凝視,將她的萬種風情盡收眼底,甚至不舍得眨眼。


    靳如歌很快回籠了思緒,她將雙手撐在他的胸膛,企圖撐開一片可以令她自由呼吸的天地。


    “對不起,我不認識你。”


    看她如此抗拒自己,淩予的麵色迅速冷了下來,他輕輕挑了挑雙眉:“不認識,你就對我襲胸?”


    她一愣,連忙撤掉還在用力撐開他胸膛的雙手,卻漏掉看見他眸底深處隱匿住的那一抹得逞的精光。


    靳如歌一頭烏黑妖嬈的大波浪長卷發,沉靜內斂的氣質,配合一身白淨優雅的大擺連衣裙,在一瞬間讓淩予懷疑他是不是認錯了人。


    腦海中那個一身軍裝,剪著假小子短發,放肆的,任性的,叛逆的,哭天喊地說就算他是她的舅舅,她也一樣愛他至死方休的小瘋子,在她毅然離去的三年裏,沒有一天不被他深深埋藏在心裏。


    怎麽她一回來,他反而對不上號了?


    他目光如炬地盯著她,卻見她忽然深吸一口氣,然後揚起絕美的小臉衝他很商業化地笑了笑,眼神裏明顯的疏離,口吻也是從未有過的陌生:“先生,我真的不記得你。”


    淩予靜靜審視她的臉,下一秒,她被他緊緊相擁,兩具曾經契合過太多次的身體,於三年後,重新緊密地貼合。


    她的臉在發燒,他卻將性感的薄唇湊近她的耳畔,揶揄道:“我穿上衣服,你就不記得我了?還是說,非要我在你的身體裏麵,你才能想起我來?”


    靳如歌不可思議地瞪著他,她想象不出一個纖塵不染倨傲自負的男人,會說出這樣的話。


    她垂下的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嵌進了肉裏。


    他眷念地將自己的臉頰貼在她的頸脖,細細婆娑著她細嫩的嬌膚:“你這個沒良心的小東西,做過的男人,也能忘了?”


    她的身子如同遭遇雷擊!


    她曾幻想過無數次與他再度重逢的畫麵,每一次在腦海中演練,她都告訴自己,堅強,淡定,然後無視他!


    然而她卻無法忽視自己內心澎湃著的情感。


    她這才發現,三年了,哪怕隻是背對著聽見他的聲音,他一樣可以輕易操控住她所有的喜怒哀樂。


    想到自己兩歲半的兒子,靳如歌告訴自己,即使她控住不住自己的心,但是她可以控製住自己的身體,控製住自己的言語。


    不管怎樣,她不能讓自己可愛無辜的兒子背上“亂lun產物”的罪名。


    她貼近他的耳畔,詭異地喚了一句:“小舅!”


    淩予身形一僵,周身的氣場因為她的一句小舅瞬間散去。


    眼眸流轉到她的小臉上,他終是選擇放開了她。


    一旁的張經理看的目瞪口呆,淩予冷冷掃了他一眼:“這幅畫,我打包了,這個女人,我帶走了。”


    說完,他麻袋一樣拖著她大步朝外走去。


    “小舅!你幹嘛?”


    “你不是死也不肯叫我小舅麽?我帶你去醫院驗dna,我倒是想知道,我是你哪門子的舅舅!我和你根本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三年前,k省,b市。


    靳家書房。


    靳如歌咬著唇,站在父親靳沫卿麵前,麵色死灰,內心忐忑。


    父親手裏此刻緊緊捏著的,就是她的高考準考證,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壁鍾上的時間,眼睜睜看著分針一點點挪到了12的位置,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又等上了一分鍾,這才睜開眼拿起電話,開始撥打查分熱線。


    靳如歌的額角開始冒汗,因為她自己的高考成績如何,她豈會不知?


    父親頎長的身影筆直站立,撥完電話,輸入了準考證的號碼之後,他迅速拿過紙筆開始記錄女兒的分數。


    不一會兒,父親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握筆的手都開始顫抖了!


    靳如歌心想,完了!


    父親掛上了電話,身子一歪往前傾斜著,雙手撐在桌麵上,**著眼角喊了一句:“靳如歌!”


    她虎軀一震:“有!”


    父親抬起眼皮虎視眈眈地盯著她,幾乎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你好樣的,我身為軍區少將,什麽陣仗沒有見過?你倒是好,一紙高考成績單,就把我的三魂氣魄嚇去了一半!”


    靳如歌保持軍姿站立,稚氣卻絕美的小臉除了緊張跟害怕,看不出別的。


    一直沒有出聲的老媽,早就被首長父親勒令麵壁站在一旁了。她看著自己丈夫那副見了鬼的樣子,不免好奇,女兒到底是考的又多差,能把他氣成這樣。


    “首長,如歌的成績,有那麽爛嗎?”


    靳沫卿聽見妻子的聲音,歎了口氣,認命般閉上了眼睛:“物理跟生物都是零分,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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