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夫人聞言,雲淡風輕道:“等她回來再說吧!”


    女傭又說:“可是,莉莉安的航班是淩晨三點抵達的,距離現在,也隻剩下十幾個小時了。”


    因為一樓是下人們住的地方,而莉莉安憑借自己的努力,已經成了新加坡最有名氣的大學的學生,還是學生會骨幹的事情,已經在整個一樓傳遍了。


    女傭們紛紛羨慕並且崇拜莉莉安,也因為如此,在她們眼裏,莉莉安已經跟她們不一樣了,讓一個優質大學的女學生,跟一群擦地板洗盤子的女傭擠在一間保姆房裏,顯然是不合適的。


    尤其莉莉安在七年前,就已經是胥夫人的貼身女傭,又曾經受到過少爺的關愛,親自給她取了名字。


    這是靳如歌第二次聽見莉莉安這個人,她發現胥夫人的麵色一下子繃的很緊,於是笑著問那個女傭:“那個莉莉安就是被夫人送出去上學的?”


    在車上的時候,她似乎聽喬恩是這麽說的。


    當時靳如歌就在想,胥夫人真是個善良的女人,還會送自己家的下人去國外留學。也因此,靳如歌心裏對於生母的好感,又增添了幾分。


    女傭當即回答道:“是的,大小姐。莉莉安現在是新加坡最好的大學的學生,讀大二了。她是我們所有女傭的驕傲。”


    “是國立大學嗎?”


    胥寧當即脫口而出,心想不大可能吧,她離開的時候,十四歲,卻沒有去過一天的學校,一直在家裏呆著,隻學過中文而已,連一些簡單的英文拚寫,還是他閑暇的時候教給她的。


    女傭微笑著點頭:“嗯!莉莉安每年都會拿獎學金,還是國立大學學生會的骨幹!”


    可能因為莉莉安成為了胥家女傭所崇拜的對象,所以她忍不住多說了兩句,卻換來胥夫人狠狠瞪了一眼。


    女傭感覺到胥夫人情緒不對,當即閉嘴,把腦袋埋得更低。


    她不解,當初送莉莉安出去念書的人就是夫人,現在莉莉安學成歸來,夫人應該是最高興的那個,她這樣說,除了因為崇拜莉莉安,其實更多的是想要討夫人高興的。


    沒想到,適得其反。


    胥夫人看了眼靳如歌:“你怎麽知道有個女傭在新加坡念書?”


    靳如歌笑笑:“回來的路上,司機打電話說起過,所以有印象。”


    忽然想起了什麽,靳如歌又說:“對了,讀大二的小姑娘,應該跟我差不多大吧,淩晨三點一個人在機場,還要趕回來,沒人接的話,會不會太危險?”


    胥夫人僵硬地笑了笑,隨即攬過她的肩柔聲道:“怎麽會沒人接呢,隻是家裏有點忙,人手不夠。一會兒用完午餐,我就讓喬恩晚上去接她。一個女孩子出門在外,我也是不放心的。”


    靳如歌一下子更覺得胥夫人親切了,不免真心誠意道:“夫人,您真是個善良的人。”


    胥夫人眉梢一喜,當即又說:“如歌,我們才剛剛相處,所以你暫時叫不出口,媽媽也不怪你,我想隨著我們彼此更多更深入的了解,我們以後的關係一定會很融洽的。”


    淩予一直在一旁靜靜陪著沒有說話,他總覺得這個胥夫人有點怪,具體哪裏怪,他也說不上來。


    反正,同樣是酷似的兩張臉,卻讓淩予感到一個純潔聰穎,一個深藏不漏。


    他很慶幸的是,他的妻子,是前者。


    幾人緩緩前行,女傭蹙著眉,又咬著牙問了一句:“夫人,那莉莉安的房間?”


    看得出來,這會兒夫人的心情特別好,可是剛才說了一圈,還是沒有說莉莉安的房間要怎麽安排。她分內的工作,不懂的自然要問清楚,要是因為自己擅自揣測主子的意思,反而搞砸了,那才是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胥夫人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耐,扭頭的一瞬無意間瞥見了胥安熙。


    莫名的笑意從臉上浮起,她別有深意道:“讓莉莉安跟熙熙小姐一起住吧,就安排她這幾天照顧熙熙小姐,住在熙熙小姐套房的小房間裏吧。”


    “好的。”


    一行人都沒有說話,這時候,兩個孩子忽然朝著他們跑了過來,小天祈直接撲進淩予的懷裏:“爸爸!那裏有個好大的噴泉,好漂亮!我想找幾條金魚放進去!”


    淩予笑著摸摸他的腦袋:“傻瓜,金魚在裏麵被水流衝來衝去,會很痛苦的。再說我們就在這裏住兩三天,等到了法國,爸爸再專門給你買個魚缸,你想養什麽都可以。”


    胥夫人卻扭頭看了眼陪著兩個小少爺上來的手下道:“去辦!小少爺們有什麽需要,全都照辦!”


    “是!”


    靳如歌當即有些於心不安,看著胥夫人:“夫人,我們這次隻在這裏住兩三天,一切隨意就好。”


    胥夫人拉著她的手,一臉柔和寵溺:“傻瓜,你是媽媽的心頭寶,兩個孫子也是我的心頭寶,這些年沒能親手照顧你,媽媽已經很內疚了,幾條金魚又算得了什麽?”


    靳如歌眼眶一紅,看著自己的生母是個如此溫柔善良的女人,都不知道要說什麽好:“夫人,我雖然從小在中國長大,可是我的中國父母對我比親生的還要好,他們將全部的心血跟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我是在萬千寵愛下長大的,從來沒吃過苦頭,夫人,我的童年,比起別的孩子,都要幸福很多!所以夫人不必自責,我真的過的很好很幸福!”


    說完,靳如歌忽然想起胥寧說的那個故事,便極力想要化解胥夫人對淩予的偏見:“夫人,反倒是我的丈夫,他從出生起就被送去了孤兒院,什麽都是靠自己,受盡了世態炎涼,二十七歲的時候,才第一次回屬於他的家,知道他的身世。他雖然是洛家的孩子,卻從來沒有感受過家庭溫暖,所以後來我們組建了家庭,他才會倍感珍惜,才會把我跟孩子們捧在手心裏疼著。夫人,我們一家現在很幸福,夫人真的不必擔心我,我也希望夫人可以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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