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光線下,淩兒鋥亮的目光似乎沒有任何閃躲地盯著兒子。


    可是,淩予卻一邊思忖母親的話,一邊揣度話裏的真實xing。


    換做從前,他一定會將母親的話奉做聖旨,但是經過這兩天的相處,他發現了淩兒其實已然蛻變成了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


    自己的母親是這樣的人,他除了心疼之外,也挺心痛的。


    眨眨眼,淩予一本正經地盯著她:“媽媽,您是怎麽知道慕煙的事情的?”


    如果淩予沒有記錯的話,慕煙在紐約生活了20年,又回國生活了十幾年。淩兒跟國斷了關係快半個世紀了,這兩個女人,在這些年裏,是斷然不會有任何交集的!


    淩兒看出兒子眼眸裏的質疑,哼了一聲:“你們這次去新澤西之前,我找人專門查透了靳如歌的底子。想做我的兒媳婦,我自然要將她的一切都摸得透透的。我知道她跟她媽媽一樣,有哮喘,不過後來好了,也知道她媽媽是被人設計,才會跟靳沫卿在一起生下了她,還沒了**,所以這些年沒有別的孩子。”


    淩兒端著茶碗嚐了一口,她說的幹脆,但是淩予的眉宇間卻閃過了一絲不悅。


    沉吟了片刻,淩予道:“媽媽,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查跟如歌有關的任何事情了,她是我妻子,不論她怎樣,我都要她,也都信她。”


    淩兒不以為然地挑了挑眉,不再糾纏這件事情。


    她知道,兒子對靳如歌的寵愛,怕是此生不會再起變化了。


    淩兒看著淩予,目光忽然變得凜冽起來:“你知道我為什麽恨慕華嗎?知道他為什麽見了我就跟見了鬼一樣嗎?因為,當年是慕華親手把我從樓梯上推下去的!我親眼看著他推我的!他以為我會一屍兩命,可是我命大,我跟你,都沒死。”


    淩予聞言一驚,看著母親怨恨的眼眸,他感知到她此刻沒有說謊。


    因為,事過境遷的現在,她已經沒有說謊的必要了。


    淩兒又道:“我當時大出血,是莫離的父親跟晗昱一起把我送去了醫院,我剖腹生下了你,卻為了保命不得不割了**!”


    淩予聞言倒吸一口冷氣!


    難道說,洛振宇之所以割了慕煙的**,就是為了報複這件事情?因為慕煙是慕華的親妹妹?


    “是他害的我從此沒有了生育的能力!都是他!”


    淩兒忽然激動地從真皮轉椅上站了起來,雙手撐在書桌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淩予:“你說,他這樣是不是蓄意殺人?他推了我,看我下身出血當即就掉頭跑掉了!他這就是蓄意殺人!”


    淩兒不再看淩予一眼,側過身,很是疲憊地說了一句:“我累了。”


    說完,她就越過了書桌,回臥室裏去了,並且,關上了房門。


    淩予一個人滿是震驚地坐在椅子上,多年來對於父親為什麽會那樣殘忍地對待慕煙,終於有了答案。


    可是,慕華當年為什麽要推淩兒?


    他從巨大的震驚緩過神來的時候,書房裏已然沒有了母親的影子。


    捏緊了拳頭,他起身,走到母親的房門口,輕輕敲了兩下。


    隔著門板,淩兒微微沙啞的聲色傳了過來:“我累了。別煩我!”


    淩予眼眶一紅,以前在新澤西的時候聽淩兒說,她拿了**,他還以為是難產所致!


    卻原來,母親當年受了這樣的委屈跟痛苦!


    淩兒說的不錯啊,慕華那就是在蓄意殺人!


    淩予沉吟了很久,有些自責地對著門板道:“媽媽,對不起。”


    他不該這樣就撕開她的傷疤的。


    可是,他真的見不得別人誤解她,尤其對方還是慕煙!


    淩予從淩兒的書房裏出去,回到對麵自己的書房裏,他憤憤的心情還是難以平靜!


    他直接踱到了窗口,誓要為自己跟母親討回一個公道!


    他看著窗外波光粼粼的遊泳池,給胥爾升打了個電話,對方很快就接了:“喂,有事?”


    淩予聽著胥爾升那邊的動靜,就知道,他此刻還在醫院裏,而且慕煙跟黛比的說話聲,還能淺淺地傳入話筒。


    淩予胸口悶悶的,像是被人捂著,砸了一拳,然後道:“當年我爸爸之所以會割了媽媽的**,那是因為,慕華在將我母親從樓上推了下去,當時我母親大出血,他推完人就跑了,我母親差點一屍兩命。我母親她,是被慕晗昱跟費莫離一起救去了醫院,剖腹產生下的我,為了保命,醫生當時就割了她的**!”


    胥爾升在電話的那一頭聞言,整個人也震驚了!


    什麽叫做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在這件事情上,洛振宇用行動給了後來看著這場戲的人最好的解釋!


    胥爾升沉默了很久,淩予又說:“這是我媽媽的說法,你們,參考吧!”


    盡管淩予這樣說,但是胥爾升從淩予沙啞的聲色裏,已經判斷出淩予信了淩兒。


    不僅如此,以胥爾升自己睿智的判斷,他此刻也是信淩兒的,因為,過了半個世紀來撒個謊冤枉一個人,真的沒有必要,再加上慕華種種膽戰心驚的舉動,都足以說明太多了。


    尤其,通過胥爾升跟淩兒的接觸,他斷定了淩兒是個心高氣傲,雖然圓滑世故,不擇手段,卻敢作敢為,不屑撒謊!


    胥爾升深吸了一口氣:“你打算怎麽辦?”


    淩予道:“我母親問我,這算不算蓄意謀殺。我不知道,我想,這件事情還是交由警方處理吧!”


    言外之意,慕華犯法必須受到法律的製裁。


    他風也好,昏迷也好,怎麽都好,如今受害人還活著,或許收集證據已然困難,但是,淩予必須給母親出這口氣!


    他甚至不敢回想當時的畫麵,如果母親當時真的一屍兩命了,那麽,後來又何來的他,何來的如今出類拔萃的雙胞胎兒子,跟萌動可愛的小天星?


    胥爾升歎了口氣:“我知道了。我,會跟慕煙好好說說。”


    “嗯。”


    淩予淡淡應了一聲,想著母親受了委屈近半個世紀了,才來討公道,好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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