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根尼號庫存的智能機械體,在蓋德爾星投放了十四萬台,剩下的單位,艾芸準備把它們投放到附近的無人星域,艾芸希望某個智能機械體分支,能夠進化出能夠航行太空的單位,那時候,才是機械體真正體現威力的時刻,不用艾芸幫助,這些機械體就能自行尋找合適的星球降落,自行繁衍增殖,受到異族攻擊後,機械體能夠調集各個星球的力量聯合進行對抗,就算落到下風,那隻會加速機械體殖民星球的速度。


    如果異族的目標是倫斯星團的資源,他們絕對比不過機械體侵占星球的速度,無論他們技術如何先進,依然不能違反能量守恒定律,從遙遠的異鄉跳躍過來,所耗的能量一定相當驚人,隻要讓他們的損失超過所得,倫斯星團就會變成一個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在艾芸看來,或許這也是一條挽救聯邦的道路。


    歐根尼號完成任務後,重新停靠在管理基地,在這期間,淩坷已經用通訊告知地麵的仲裁會,跟他們說明機械體投放地麵這件事,希望仲裁會把消息通知下去,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當天深夜,停靠在管理基地旁邊的歐根尼號一片寂靜,船上的人都已經進入夢鄉,淩坷悄悄從房間裏溜出來,穿過昏暗的通道,在僻靜的拐角處,找到一處終端設備,伸手激活屏幕,上麵顯示出歡迎使用的字樣。


    淩坷沒有繼續操作,對著拾音器輕輕問道:


    “艾伯,在嗎?”


    顯示屏應聲變成雪花噪聲,隨後一位幹瘦老者的形象出現在屏幕上,向淩坷問道:


    “小淩坷,這麽晚還不睡?還神神秘秘的,一定是有事求我。”


    淩坷撇撇嘴,艾博坦建造至今,也不超過二十年,自己都三十多歲了,小淩坷這個稱呼實在名不副實,不過現在是麻煩人家,這稱呼還真不敢反駁。


    “艾伯,我有件事想問問你,這次異族入侵,我們還有沒有機會活下來?”


    艾伯嘿嘿一笑:“大半夜的就為了這個找到我?你知道,我隻是台光腦,不要說現在連確切的情報都沒有,就算資料齊全,恐怕我也無能為力,據說好像異族的技術超過我們許多,這種差距不是一兩個月能拉平的,我最近很忙,這種事你還不如直接去問艾芸。”


    艾博坦說完,就要結束通訊,淩坷連忙攔住:


    “等等,我不問這種無聊問題了,今天晚上來,我其實隻想知道一件事,如果在太空中遭遇異族艦隊,歐根尼號能有多大幾率逃脫?”


    “這個問題我倒是有過估算,異族的跳躍技術比聯邦先進,從它們能直接在星球表麵建立跳躍通道就能看出,不過正因為如此,我猜測異族的跳躍坐標跟星球相關,太空中,反而不是它們的強項,這不是說他們在太空中建立跳躍通道,而是它們更擅長地麵的環境,所以,我不認為異族擁有折疊空間的追蹤技術,就是說,隻要能在異族戰艦射程外,完成進入跳躍通道的動作,應該能夠全身而退,當然,這一切還是推測,沒有經過實證檢驗,隻能算一個預測。”


    淩坷點點頭:“我明白了,謝謝你。”


    艾伯結束連線,淩坷回到自己房間,他之所以問這個問題,還是為艾芸考慮,如果不是他在蓋德爾,艾芸布置完智能機械體,完全可以離開這裏,回到安全的星係。


    雖然艾芸沒說出來,但是淩坷能夠感到,艾芸心裏有一種愧疚情緒,當初曾經答應淩坷,為他申訴,但是後來卻沒有了音訊。


    其實淩坷並不在乎這件事,自己在蓋德爾星過得很好,甚至感覺比白石星還舒坦,露絲小姐曾告訴淩坷,分別的這些年來,艾芸一直在研究智能機械體,甚至達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這個項目是艾芸最大的心願,她沉溺其中,大概早忘了曾經對淩坷說過的話。


    如果不是如此勤奮,艾芸又怎能取得令人驚訝的成果,她不欠淩坷的,直到現在,兩人也沒有明確關係,邀請淩坷住到歐根尼號,也隻是給他準備了普通的客房,芝華達族的女孩子高傲又矜持,艾芸已經算相當平易近人,隻要認識她的人,艾芸都能平等對待,從沒有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在蓋德爾星地麵獲得的榮譽,淩坷並不放在心上,所謂聖徒一說,大概也是地麵某個團夥,想為自己造勢,特意編排出來的故事,沒想到被淩坷占了便宜。


    根據司鐸少校帶來的情報,聯邦軍部已經撤往北部軍區,等完成了第三批殖民遠航計劃,蓋德爾星自然要被舍棄,淩坷實在不忍心看著這些相處數年的夥伴們,被外族屠殺一空。


    當時淩坷孤身一人,也不知道艾芸的消息,熱血一湧,就說出跟大家共存亡的話,等於用個人的信譽,保證了殖民計劃的順利實施,想想自己還真是有點犯傻,遠航船隊中都沒有他的位置,卻為了那些聯邦精英賭上了自己性命。


    經過今天的了解,淩坷現在知道,艾芸這些智能機械體,一樣可以被人類在超速狀態下控製進行戰鬥,淩坷心中有種隱約的預感,或許這就是打敗異族入侵的關鍵,自己從史前遺跡中得到的**,這些年體會過來,尤其是在蓋德爾星做到了自主超速的狀態,要說跟那一滴七彩**沒有關係,淩坷自己都不回信。


    軍部的力量已經指望不上,他們已經撤退到遙遠的北部,想要找到大量的超速戰士,隻能從蓋德爾本身想辦法,這些流放犯人,曾經是聯邦的罪人,但這些人也有一個有點,那就是不缺乏勇氣,如果是那種長期生活在免費環境下的人類,淩坷都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勇氣上戰場,而蓋德爾星這裏,大概是聯邦僅剩的擁有決死勇氣的最後一批人。


    這一宿淩坷幾乎沒有合眼,第二天一早,淩坷找到艾芸,沉默少頃終於說道:


    “艾芸,我有個請求,希望你能答應我。”


    艾芸目光掃過淩坷臉上,心中有種不詳的感覺,慢慢坐下:


    “你說,我聽著。”


    “離開蓋德爾星吧,回空巢要塞去,你這艘船根本不適合戰鬥,呆在這裏,隻會讓我擔心。”


    “那,你跟我們一起走?”


    這句話淩坷已經等了許多年,現在聽到,卻又不能答應,淩坷把心中的痛苦壓下,語氣盡量輕緩:


    “這個恐怕不行,地麵上的智能機械體要人操控吧,還有我答應過他們,要跟他們一起戰鬥。”


    “好啊,我也留下來,咱們跟異族決一死戰。”艾芸笑嘻嘻地回答,仿佛再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對不起,我不想你留下來。”淩坷知道,自己是無法騙過她的,而且也不想欺騙她。


    艾芸沉默下來,少頃又抬起頭來,眼中似有淚滴滾動:“為什麽?你以為這就是男人的勇氣,自己去兌現承諾,卻把我支開?你知道嗎,有時候死很容易,活著卻很難,這不公平,淩坷。”


    我知道我知道,淩坷心中無聲地呐喊,我是多想跟你一起去看遍繁星,周遊宇宙,我想擁著你直到時間盡頭,可是我做不到,如果今天跟你一起離開,往後的歲月中,我都會活在內疚屈辱之中,如果聯邦滅亡,我大概就是罪人,就算聯邦僥幸存留,也會有人指著說道,你看,艾芸身邊那個男人,曾經背棄誓言,拋棄同伴,是個戰場上的逃兵。


    或許你不在乎,但是我在乎,我要配得上你,而不是做你光壞下那個汙點。


    見淩坷不答話,艾芸眼睛轉動幾下,她想起管理基地曾聽到的傳聞,說淩坷為了能讓殖民船隊準時出發,曾許下承諾,要與地麵上的人一起戰鬥,現在看來,多半是真的。


    艾芸歎了口氣,她不忍心看淩坷痛苦的樣子,輕聲說道:“好吧,我明天離開,今天你跟我了解一下智能機械體的特性。”


    淩坷鬆了口氣,心中又似失落了什麽東西,艾芸站起身,說是要拿些技術資料給他看,拉開牆壁上一個儲藏格,不料卻拿出一把麻醉槍,對準淩坷扣動扳機。


    這麽近的距離,淩坷根本來不及反應,一粒細小的子彈被打入腹部,隨即麻醉劑起效,隻來得及抗議一聲,就躺倒地板上,昏迷不醒。


    中間不止經過了多久時間,淩坷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被牢牢地綁在金屬材質的**,這是一間陌生的房間,這一刻,淩坷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究竟身處何方。


    幾分鍾後,房門打開,艾芸在門口問道:“你醒了?”


    “嗯。”淩坷裝作有氣無力地回答一聲。


    艾芸微笑著從身後有拿出麻醉槍:“看你這麽累,不如再休息一個療程。”


    “投降!投降!”淩坷叫道,他可不想再挨上一槍,這種麻醉劑藥性猛烈,醒過來之後,感覺腦子反應都遲鈍不少,反正是被綁著,想做什麽也是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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