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舊事了。[]”聶大栓歎了口氣,“揚子,我曾以為,你被你爹教著長大,以後肯定不會像我一樣、像你爺爺一樣,走到這條歪路上,結果現在好了,你這小王八蛋真出息,扛旗了?接著是不是要立棍?”


    “呃……其實已經在立棍了……”劉嶽南從旁邊插了一句。


    “你是揚子兄弟?”聶大栓這才正眼打量劉嶽南,看到劉嶽南那雙手時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然後他也在聶揚的手上,發現了那種擊打傷痕。


    “嘿嘿……”劉嶽南嘿嘿一笑,點點頭,“聶叔好,我叫劉嶽南,您喊我南子就成。其實聶揚是我師弟。”


    “這王八蛋比我還小幾個月,偏偏是我師兄。”聶揚無奈地聳了聳肩。


    “師弟?師兄?你們倆……”聶大栓疑惑地皺起了眉。


    於是聶揚一五一十地將自己捅了潘鑫、以及來到x縣後拜葉錚榮為師、在八中高一年段扛旗的事,一股腦兒全告訴了聶大栓,一口氣說完這些不敢對父母交待的事後,聶揚有一種暢快無比的感覺。


    不過聶揚還是有所隱瞞了,隱瞞的是劉嶽東在他的那間地下室廢了張皓良手腳筋、砸了白一帆的永昌修車廠這幾件事,聶揚固執地認為,自己惹上的事就該自己解決清楚,如果惹了事要依靠長輩收場,那和白一帆那樣仗著老爹有權有錢才在x縣混得開的二世祖有什麽區別?


    “好小子,有種,是我的侄子。”聶大栓聽完聶揚的一番訴說後,站起身來,狠狠拍了拍聶揚的肩膀:“叔現在在省城,也算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了,道上的事情已經一年多沒碰了,但當初那夥一起打天下的弟兄還在,以後有什麽不開眼的王八羔子惹上你,記得告訴叔,別一個人扛著。要立棍缺錢,盡管向叔要,他娘的,別聽你老爹那老好人的大道理,氣血方剛的小夥子,該怎麽荒唐怎麽荒唐。”


    “操,叔,按理說您這種老前輩不是該苦口婆心地勸誡我們別往歪路走嗎?”劉嶽南忍不住翻起了白眼,眼前這三十出頭體格健壯的男人真是揚子的叔叔?我怎麽就沒見過鼓勵自己侄子往黑道上走的叔叔?


    “屁,這條路,歪路是歪路,但也走得痛快。[.超多好看小說]”聶大栓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知道揚子他爺爺不?在我們那,公認的德高望重的老棋手,他娘的,其實他年輕時也是個殺人放火不眨眼的大壞胚,後來混得開了反而不想往下混了,回了老家娶媳婦生娃,這才有了我和揚子他爹,然後才有了揚子。揚子他爹性子軟,這些事我家老頭子根本沒告訴他,隻在後來偷偷告訴了我。老頭子死後,揚子他爹在我惹事後總罵我是敗家子,殊不知老頭子當年更敗家。”


    聶大栓的確是個口無遮攔的家夥,當著兩個小輩的麵,直接把自己過世老爹的事都抖了出來。


    “我操……聶老爺子他……”劉嶽南已經目瞪口呆了,他現在開始明白過來,為什麽聶揚真得發起狠來,有那麽一股從骨子裏帶出來的凶勁,這他娘的,感情這王八蛋的家庭環境是這樣的!


    聶揚也傻眼了,原來自己印象中那個總是笑眯眯、慈眉善目、耐心和自己下圍棋的爺爺,年輕時是這麽個角色!


    “行了,你倆跟著叔出去吃頓飯,有些餓了。揚子,記著,沒錢管叔要,差人手管叔借,還有,這世上隻有兩種人值得你去信,去拚命,其他的,不值。”


    “哪兩種?”聶揚和劉嶽南異口同聲。


    聶大栓:“一是親生父母,二是過命兄弟,其他都是狗屎,記著,揚子,你叔我也是狗屎,哪天我進牢子了,千萬別想著救我這坨狗屎。黑社會永遠隻是黑社會,中央的那些大佬想動你,你連掙紮一下的機會都沒有。外國的黑手黨能幹政,能是外國,中國不一樣。”


    “……”聶揚沉默了,聶大栓這番話雖是笑著說出來的,但他也感到了其中的一絲悲涼。黑道,真的有那麽簡單?這可是踏上去就回不來的一條路,而且踏上去之後,除了親生父母、過命兄弟,就再也無法信任任何人?真的是……如此嗎?


    “那女人呢?”劉嶽南突然控製不住,追問道。


    “女人?”聶大栓的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似乎是包含著痛苦、懷念、怨恨,“女人……哈哈哈哈……女人!南子!你是揚子的兄弟,你剛才也叫了我一聲叔,那我也把你當親侄子看,這句話你記牢了,南子,道上的女人,永遠不能信!”


    聶大栓說出最後那五個字的時候,神色中的痛苦、懷念全部消逝,餘留的隻有怨恨!


    劉嶽南聞言鬆了口氣,聶大栓說的是“道上的女人”,自己那個護士女友,絕對和道上沾不到邊的。


    “行了,跟你們兩個小兔崽子說了這麽多,老子餓了,揚子,請叔一頓晚飯?”


    “沒問題,走著。”聶揚帶著聶大栓和劉嶽南出了門,直奔附近一家小餐館,三人胡吃海喝一頓,末了,聶大栓接了個電話,又準備返回省城。


    “揚子,這趟來看你這小王八蛋算是沒白看,在道上混,萬事要冷靜,不要憑著一腦子熱血蠻幹,嗯……這張卡拿著,裏麵的錢隨便取。”


    聶大栓從衣兜裏掏出一張工商銀行卡,遞給聶揚,聶揚遲疑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


    現在他最缺的不是別的,正是資金。


    “x縣太小,在這裏立棍立穩了,就去省城吧。那裏,才是一展拳腳的地方。”聶大栓說著,從了小餐館,招呼了輛紅包車就往長途汽車站趕去。


    “揚子,你叔太牛逼了。”劉嶽南目送那輛紅包車絕塵而去後,轉過頭來對聶揚說道。


    “……走。”聶揚收起工商銀行卡,站起身來。


    “去哪?”


    “你下午不是準備向我告陳平的狀?去找陳平,問清楚怎麽回事。”聶揚心裏還是相當信任陳平的,不然也不會放手讓他去訓練二十名弟兄作為自己手底下的第一批精兵使用,但私自動用兩千多塊,這事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畢竟,就那麽一點兒錢,都是弟兄們每天看場辛辛苦苦掙來的。


    ……


    夜世界ktv。


    這間ktv是白一帆名下資產其中的一座;此時此刻,白一帆正在一間小包廂中,和一個長得極醜陋、謝頂的中年胖子喝酒交談。


    “白少怎麽突然有空回x縣了?不是去省城發展了?”


    “嗨……要在省城發展,有些小阻力,還不是因為省城的那個瘋子,你也知道吧,就是那個聶大栓。”


    “那傻逼……哼,就是條瘋狗吧,逮誰咬誰。”中年胖子的話裏雖帶著蔑視,但實際上,他一想到聶大栓,以及聶大栓手底下那夥狠人,心裏就直發虛。


    “我們是瓷器,不用和那種鄉下來的瓦罐硬碰硬。”白一帆一邊說著,一邊端起酒杯。


    兩人互幹了一杯,然後白一帆放下酒杯子:“前些日子,我那家修車廠給人砸了。發動人手調查了一段時間,我已經把砸場的人確定下來了。”


    “哦?誰的膽子這麽肥,敢砸白少的場子?”中年胖子饒有興趣地問道。


    “也是個姓聶的,叫聶揚,還是個學生。”白一帆臉上泛起了冷笑。“聶大栓的家境我不知道派人去查了多少遍,都查不清楚,好像他背後也人挺著。陳歆,你猜那個聶揚,會不會是聶大栓的私生子?x縣姓聶的人可是很少啊。”


    眼前這禿頭的醜陋胖子,便是x縣最大的毒販子,陳歆!


    陳歆咧嘴,露出一口難看的黃牙:“沒準兒呢?”


    “我準備讓這小子知道點教訓。”白一帆眯起了眼,“他看的那幾家場子我都查清楚了,你借我幾支汽狗用用?”


    “沒問題,沒問題,能幫上白少,是我的榮幸。”陳歆連連點頭,他心裏清楚的很,白一帆借著他老爹的關係網,四處網羅重金買來的十幾杆黑槍,不比自己的土製“汽狗”差多少,關鍵還是他不想動用,土製“汽狗”實際殺傷力不大,教訓人正好用這玩意。


    “好,那事兒就這麽定了,嗬嗬嗬,我先走了,陳哥慢玩吧,最近新來的外地妞兒不少。”


    ……


    x縣十二中附近的一片廢棄工地。


    這片廢棄工地曾經被聶揚當做與十二中學生約戰的戰場,然而實際上,這片廢棄工地在近來的半年,都被幾個學校的混子學生當做戰場使用。


    一個臉上帶著一道猙獰的刀疤,個子足足有一米九的壯漢,拎著一把三棱軍刺,帶著三四十號拎著糙鐵棍子、穿著南院校服的混子,走進廢棄工地。


    廢棄工地的中央,早就有另一夥南院學生在候著,隻是這一夥,人數上實在不占優勢,隻有十來個。為首的,是一個紅頭發的獨眼龍,正是早些日子,被劉嶽東下了狠手廢了一隻眼睛的韓宣。


    “韓宣,你這是何必呢?乖乖認輸從南院滾蛋不是挺好的?”


    個子足足有一米九、在南方算是絕對罕見的壯漢上前幾步,扭了扭脖子,然後冷聲說道。


    “別廢話了,田博文,有種你今兒弄死我們。”


    “弄死你們?這老子還真不敢,老子可不想再進去蹲牢子了。”田博文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但是弄殘你們老子還是敢的,你們這幫外地狗,在x縣站不穩腳跟的。韓宣,你那隻眼睛怎麽沒了?”


    韓宣被田博文一激,再也忍耐不住,猛地衝上前去,田博文眼都不眨地拔出軍刺,迎著韓宣紮了上去!


    紮人的事情,田博文早就幹了無數次,在進監獄前,他隻用手裏這把三棱軍刺幹過一次,進監獄後,他用磨尖了的牙刷柄幹了無數次。


    一番慘烈的血腥鬥毆展開,十幾分鍾後,韓宣的那一夥人全都倒在了地上,田博文抹掉臉上的血汙,看了手中那把滿是血跡的三棱軍刺一眼,冷笑一聲。


    “走!”田博文帶著一夥弟兄,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廢棄工地。


    小小的x縣,開始暗潮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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