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號人的群架,即便是在夜裏,動靜也是很大的,有可能到時候警察會出來阻擾。而且擺明人馬對著幹一仗的話,如果雙方都有很多熟識的熟人在,這仗也幹不起來,或許會采用其他方式解決。”


    陳平分析的頭頭是道。


    “江大局長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了。”聶揚略微一思索,“後一種可能到是有,總之……這麽辦吧,阿輝,又要辛苦你了,你去爭取李魋的幫助,我親自去找段嘉祥。”


    “這有什麽辛苦不辛苦的。跑一趟腿而已。”餘輝笑了。


    “小心點,我們畢竟和李魋的勢力有次小衝動。”聶揚所指的,是那次x縣驟然的緝毒行動中,自己一夥人闖到李魋罩著的“認屁股一條街”抓毒販的事。


    “嗯。”餘輝點點頭,聶揚也不再多說。


    難得安寧的一夜過後,翌日,11月2日,周二……


    聶揚破天荒地七點十分就到了班上,五班的同學們明顯沒有忘記聶揚這號人,見聶揚曠課多天後突然出現,全都圍上來,揚哥長揚哥短地問好,聶揚有些小得瑟,耐著性子一一回應,待同學們散去之後,聶揚捅了捅正趴在桌子上看報紙的管苒苒的胳膊:“苒苒,看啥呢?”


    “芊悠的美文。”管苒苒頭也不回,連續多天沒見的同桌聶揚,對於她的吸引力,還是稍次於芊悠的美文。


    管苒苒並不知道,這個芊悠,就是她曾經向聶揚提及過的一中校花,江子芊。


    高一五班每天都有四份不同的報紙———這是班主任張任自己掏銀子訂的,每天報紙送來後,統一放在班上的學習角,五班的同學們上午下午可以隨意拿來翻閱。張任隻在中午看報,他午飯都是在辦公室解決的,隻有晚上才回家陪老婆孩子。


    “芊悠我知道。”聶揚來了興致,“除了那些報上登的美文,我還在《兒童文學》上麵看到過她的兩個中篇,《四月飛羽》和《飄零》。對了,上回在報上看到芊悠寫了篇失學兒童的報導……”


    “你也知道這事啊。”管苒苒總算抬起了頭,正眼看了聶揚一眼:“這件事情有後續發展了,喏。”


    管苒苒一邊說著,一邊從自己抽屜裏又拿出一份報紙,遞給聶揚,聶揚接過來一看,頭版就是關於溪玉鎮石鼻村那些失學兒童的後續報導。這篇報導的作者並不是芊悠,而是一個在x縣小有名氣的專職記者。


    該記者聲稱,x縣縣公安分局的江大局長,江波濤在一次外出提取案件證據的時候,意外發現石鼻村的教育情況相當糟糕,便分出一段時間為此事忙碌,現在,江波濤已經以個人名義發起一次民間的私人捐款。


    同時,記者在報導中聲稱,x縣縣教育局也高度重視溪玉鎮石鼻村的艱難教育狀況,近幾日,縣教育局就會立即采取實際行動,幫助石鼻村、乃至溪玉鎮轄區的另外幾個落後山村擺脫“辦學難”、“上學難”的老大難問題。


    這種語調官方化的官方說辭,看得聶揚很是不爽,近幾日?誰知道近幾日到底是幾日,x縣縣政府的辦事效率低下,什麽都拖拖拉拉,那是五歲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聶揚就記得自己的房東大媽有一次在樓下和一夥老太太嘮嗑,一個老太太聊到她大兒子當年辦漁業戶口,足足搞了兩年才批下來,批下來的時候,她大兒子早就賣了漁船不幹,老老實實當個居民戶了。


    至於江波濤發起的捐款,倒是讓聶揚在心中,對這個曾經扇過自己耳光,對自己破口大罵,在自己這個殺過人、還沒放過火的混子麵前痛罵冗官的局長,額外生出了幾絲好感。


    翻過報紙的頭版,聶揚想再找點感興趣的內容打發時間,便看到了又一篇與江波濤的報導。


    這篇報導的標題就吸引住了聶揚的眼球:不畏強權翻舊案,x縣局長**天!


    **天?江波濤什麽時候被冠上這個稱號了?!


    聶揚立即往標題下麵的正文上看,不多時就將這篇報導看完,心裏翻起一陣莫大的快感!


    江波濤竟然將搜集來的一些陳年舊案的檔案記載、尚能找到的當年涉案人員的口供、以及一些其他的有效證據,整理成了多達三十多頁的文件,提交到了市檢察院,x縣國土資源局白子遠,於昨日下午3點45分暫時停職,開始接受檢察院調查。


    文中提到,根據江波濤提交的有效證據,白子遠可能涉及巨額財產來曆不明罪、尋釁滋事罪、故意殺人罪、瀆職罪等數十條罪名。


    江波濤非但要翻多年前幾起主犯被“頂包”的人命案子,還要揭出白子遠一係列的瀆職、腐敗行為!


    聶揚看完這篇報導,心下已經對江波濤敬佩不已,他真沒想到,江波濤是這樣一個官……


    “**天”?這個詞,似乎有些過了,又似乎很合適啊……


    聶揚幽幽歎了口氣,合上報紙。


    現在不是敬佩江波濤的時候了,聶揚已經看到了,站在教室門口的張任,正一臉怒容地看著自己。


    “聶揚!跟我到辦公室一趟!”


    本來準備在英語早讀課開始之前,來通知班上同學一件事的張任,看到了連續曠課多日、又聯係不上家裏人的聶揚,頓時心頭火起,就站在教室門口,把要通知的事情丟到一邊,衝著聶揚大聲喊道。


    “來了來了。”聶揚不敢怠慢,他心裏還是對張任有些敬意的,那日江波濤帶隊,大張旗鼓地來學校抓他進局子,張任還護了他一句———雖然江波濤根本沒聽到耳朵裏去。


    走出教室,聶揚老老實實耷拉著腦袋,跟在張任身後到了辦公室,巧得很,辦公室裏空無一人,教師們此時都在自己班上監督早讀。


    “先坐下。”張任雖然一臉火大的樣子,但是他的原則是,師生平等交流。沒理由學生站著老師坐著或者老師站著學生坐著,這點在他上課的時候也表現出來。張任上課,除了站起來板書,其餘時間都是坐著講課。


    “我錯了,張哥。我知道自己的錯誤了。”聶揚決定先服軟,按照他對張任不深入的了解,這個三十出頭、看上去斯斯文文、大部分時間做事是先為學生考慮的老師,應該是吃軟不吃硬的。


    果然,聶揚這一招奏效了,還真讓他猜對,張任就是吃軟不吃硬。


    “怎麽,我還沒開始問,你自己就知道錯誤了?思想覺悟這麽高?”張任雖然還是一臉火大的模樣,但語氣已經有所緩和,“聶揚啊聶揚,你的中考成績我看過,還算是不錯的學生,現在怎麽回事?三天兩頭打架我就不說了,一連幾天曠課?”


    “這個……那個……”聶揚“這個”“那個”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張任板著臉等待聶揚解釋,一邊等待一邊不斷端起茶杯喝茶。


    “唉,得了,張哥,我跟您說實話。”聶揚支支吾吾了幾分鍾,一時也想不出什麽大謊撒給張任聽,索性實話實說。“其實,其實我不想繼續讀下去了。”


    “不想繼續讀下去?怎麽?學習上遇到什麽困難?還是和同學之間鬧了較大矛盾?這些都是小事,不要衝動。”


    張任語重心長地教誨著。


    “都不是。”聶揚搖了搖頭,“張哥,我是真的跟您說實話,我準備往道上混。”


    “往道上混?”張任先是一愣,然後數秒之後,才反應過來聶揚在說什麽。


    “你瘋了嗎!”一向在學生眼裏,簡直就是為了詮釋“溫文爾雅”一詞而存在的張任,猛地一拍桌子,然後伸出手,狠狠揪起了聶揚的衣領,大聲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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