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地眨了眨眼,她清醒了過來,望著周遭陌生的一切,腦子一下子還緩不過來。[]


    這是什麽地方?


    半響才明白,她已經嫁人了。


    “丫頭,醒來了,那就快起身,爺爺應該在樓下等我們吃早餐了。”


    他把她的身子翻轉過來,仔細地看著她,如此純真的樣子,全部落數到他的眼裏。


    他不後悔,娶了她,此刻,隻覺得幸運,讓他遇到了這樣的她。


    如此親密地躺在同一張床上,蘇韻惜還不是很適應,她不去看他,低著頭,默默走下床。


    昨晚她太累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當時她好像還在洗澡來著,那麽肯定是他把她抱出來的。


    想到這裏,她更加沉默了。


    看著她走進浴室的背影,蕭淩城相信這是她害羞的表現。


    所以,為了讓這小丫頭能自在點,他還是先走出去回避一下,臨走前想到了什麽:“丫頭,你的衣服在衣櫃邊上的一個小門,你直接打開就好。”


    說完了,他才離開。


    蘇韻惜龜速地洗漱好,這才慢吞吞地走出來,空氣中,他的氣味還在,讓她覺得,很溫暖,很有安全感。


    甩了甩腦子,她想到了他走之前說的話,走到櫃子邊上的一個小門,當時她並沒有注意到,這個小門很精致。


    打開了小門,眼前的景物,讓她怔住了,久久不動。


    因為,裏邊有著女性的東西,一件件美麗的衣裙,還有平跟鞋,高跟鞋,化妝品,應有盡有。


    “他,怎麽會,怎麽會?”聲聲的呢喃,聲聲的質問,蘇韻惜說不出此刻的感受。


    隻是覺得,他似乎真的很在意她,在乎他們的婚姻。


    他是真心的,每一刻都在真心付出著。


    她都看在眼裏了,盡管他還這麽不要臉,這麽地可惡,這麽的色!


    蘇韻惜本想隨便挑一件來穿的,可是她發現這些衣服中,並沒有她想要的簡單t恤和牛仔褲。


    一眼望去,裙子居多,想要挑出一件衣服都難,最終她挑了一件較為寬鬆的雪紡襯衫和休閑褲。


    樓下,某個男人滿麵春風地用著餐,舉手投足間非常優雅。他還很細心地為旁邊桌位上的小碗添菜。


    這一切,都被顧可欣看在眼裏,圓溜溜的眸子裏有著濃厚的嫉妒,自從上一次她騙了表哥腳受傷後,他就沒再怎麽搭理她了。


    他的無視,讓她的心很難受,所以他們昨天的婚禮她也沒去參加,一個人躲起來哭了。


    她是沒用,心裏的情愫不敢說出來,都怪他們名義上是表兄妹,她開始痛恨起了這個身份。


    顧可欣的心思,沒人知道。


    她的母親顧憐雅卻突然間問了起來:“城兒,你媳婦呢?怎麽還沒下來?她是有身孕的人,你還不快上去瞧瞧。”


    還是女人的心細,想到了這個,萬一蘇韻惜身體有什麽不適的地方,都沒有個人在身邊照應著。


    “快上去看看吧!”蕭老爺子也發話了,他還沒好好地看看這個俊俏的孫媳婦呢!


    蕭淩城心裏也擔憂她,放下筷子,正要上去查看。


    蘇韻惜卻下來了,可是她的速度,可以說是龜速,很慢地走下了樓梯。


    上一次的事她還記得,自己什麽話也不說就離開餐桌了,如今想想,還真是有些不禮貌。


    這會,她還真的不想下來,呆在屋子裏當縮頭烏龜也好。


    蕭淩城已經見到她的身影走到樓梯拐角了,可是,這丫頭為什麽低著頭?


    頓時,他便了然,難不成她又害羞了,唇角浮起一抹揶揄的笑,他走過去,靠在她的耳邊輕呐:“醜媳婦終究是要見公婆的。”


    蘇韻惜惱怒地看著他眼中促狹的笑意,她才不醜呢!


    蕭淩城低眸,看到她身上的衣著,麵頰的滿足感很強,她穿上了他為她準備的衣服。


    這件米色的雪紡襯衫很適合她,顯得皮膚更加水靈靈的,讓他好想上去咬一口試試看。


    兩人一前一後走下樓梯,蕭淩城是站在她身後帶著保護性的,就怕她萬一摔倒了自己可以第一時間扶住她。


    這個細心的動作,蘇韻惜能感覺得到。


    “快過來坐。”顧憐雅從椅子上走出來,看著眼前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心裏不由得連連稱讚著。


    沒想到蘇堪盛的女兒長得這麽靈氣,這是她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離內打量眼前人。


    蘇韻惜是有些不自在的,被一個還算是很陌生的人這樣打量著,就在這時,他身邊的男人很體貼地為她介紹道:“這是小姨。”


    蘇韻惜微微抬眸,看著眼前的中年婦女,有些驚訝於她的緊致皮膚,臉上竟沒有一絲的雜質。


    她很靦腆地說:“小姨好!”


    “誒!”被這麽軟綿綿的一叫,顧憐雅心裏一下子就喜歡上了眼前的女孩子,不,應該是侄媳婦了。


    蕭淩城就差跌破眼球了,這丫頭什麽時候這麽禮貌過,對他不是冷眼就是瞪眼的,不然就是‘惡語相向’!


    怎得如今變得這麽文靜靦腆?


    其實蘇韻惜也知道自己‘裝’了點,可是麵對一個長輩,她自然要很乖巧的嘛!


    “你們可別再站著了,快過來用餐。”蕭老爺子可不樂意了,孫媳婦他都還沒有說上話呢!


    “走吧!”顧憐雅搭起她的手,往餐桌走去。


    顧可欣一直低著頭,雙眸卻緊緊看著蘇韻惜。


    她還沒有忘記上次的遭遇,這個女孩子會像表麵上看的那麽溫順嗎?當時她還以為她隻是個軟柿子,如今看來,是自己看錯了。


    她根本不像是表麵表現出來的樣子,上次那麽冷淡的人,這次竟然這麽乖巧?


    蕭淩城又一次細心地為她拉開身邊的椅子,好讓她入座。


    蕭老爺子立刻夾起一根菜,往她已經是小山似的碗裏添去:“丫頭,我是城兒的爺爺,以後你就是我的孫媳婦了,嗬嗬……”


    蘇韻惜的身子已經漸漸放鬆,聽到這麽和藹的聲音,立刻抬眸望去,是一位嚴肅的老者,眉眼間跟身邊的男人有些像。


    她很懷疑,剛才那話,是他說的,因為他看上去真的很威嚴。


    最明顯的是鼻梁處的疤痕,很觸目驚心,蘇韻惜不由得看久了,蕭老爺子也不介意,這個孩子膽子很好,別人見到他這副摸樣,如果是小孩子早就嚇哭了。


    “這個疤痕,是一次在抗戰中留下的,當時手中的搶沒了子彈,情況是很危急的,可是我卻用一把小刀,砍死了幾個敵人,最後才不小心劃到臉的。”


    這是蕭首長,第一次在別人麵前說出這件事,這個孩子,他第一眼就喜歡了,跟城兒很配。


    在場的人都沉默了,原來老爺子臉上的疤痕,是這樣來的,一股油然而起的敬畏立刻湧上心頭。(.)


    “爺爺,你很英勇。”故事聽完了,蘇韻惜非常佩服起這位老人,也很榮幸,他也是她的爺爺了。


    她聽父親提起過,蕭老爺子是個抗戰英雄,現在是享受國家補貼的。


    他的話,也讓他們的距離瞬間拉近了不少。


    蕭淩城很意外,爺爺會說出這件事,連他都從來沒有聽過,小時候他總賴在爺爺腿上問他,可是他就是不說。


    現在聽到了,他還是覺得震撼。


    “嗬嗬,都是以前的事了,我跟你這孩子有緣,如今你和城兒成了夫妻,今後一定要和和睦睦的知道嗎?這孩子從小就非常孝順我這老爺子,現在他娶親了我也就放心了。”


    “爺爺,你放心,我和大……淩城會好好相處的。”蘇韻惜差點就要說出大叔這兩個字,還好及時改過來了。


    在這位老者麵前,她的心竟然得到了一絲平靜。


    突然覺得自己的那些事,在他麵前看來真的很微小,經過炮火洗禮的人,一定把什麽事都看淡了。


    蕭淩城驚訝了,這個丫頭,心硬得像塊石頭似的,要她真的接受他,是一件很難的事。


    可是她現在,竟然跟爺爺承諾會跟自己好好相處。


    說不清心裏的感覺,他現在真的很想抱住她,狠狠地親她一口才能罷休。


    “韻惜,看來蕭爺爺很喜歡你呢!真是不簡單呢!”顧可欣扒著手中的飯粒,語氣有些酸酸的。


    “欣兒,你最近是怎麽了?”顧憐雅一直覺得她這兩天很不對勁,好像對這個侄媳婦很反感似的,每次說出無禮的話針對的對象都是因為她。


    蕭淩城臉色明顯一變,他也感覺到欣兒對自己妻子的討厭情緒,從沒結婚前就已經開始了。


    倒是蘇韻惜隻是聞言一笑罷了,這個人她認識,是上次故意堵住她的路,還試圖把她絆倒的女孩子。


    好像自稱是蕭淩城的表妹,今日見到她,確實是,可是她真的很不明白,她為何對她充滿敵意?


    蕭老爺子捕捉到了她的這抹笑,心裏感慨,這個孩子比起欣兒來,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沒想到自己疼愛的孩子,還不如人家小姑娘,語氣帶著酸腐的滋味,讓他很難置信。


    “吃飯吧!”老爺子發話,誰敢不從?


    顧可欣好像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讓蕭首長不高興了,連忙低下頭繼續扒起飯來。


    她可不能讓自己所尊敬的蕭爺爺以為她是這樣的人,她可是乖乖女,這個形象是自己一直以來所維持的。


    隻有這樣,大家才會喜歡她,寵著她。


    因為她是這個家庭裏唯一的小女生,他們寵著她都是應該的,這個蘇韻惜,算什麽啊!


    怎麽可以跟她搶每個人對她的愛,一進家門就得到所有人的喜歡,連媽媽也喜歡她!


    飯後,顧憐雅拉著蘇韻惜的手,說著道歉話:“那丫頭是我的女兒顧可欣。剛才欣兒說話不分輕重,她這孩子原不是這樣的性子,可能也是被寵壞了,你別別往心裏去。”


    “小姨,你放心,她是淩城的表妹就是我的表妹,我不會放在心上的。”蘇韻惜很懂事理地說著,其實她心裏在想什麽,誰也不知道。


    顧憐雅點點頭,這孩子果然是個懂人事的,難怪城兒那孩子這麽喜歡了,真是有眼光,這麽好的媳婦……


    “歡迎你來到我們這個大家庭,以後有什麽事盡管來找小姨我,現在你懷著身子,行動難免不便,一些忌諱的東西,比如孕婦不能隨便服藥,這些你可能不懂,我年紀大了,又是過來人,有什麽還是能幫著你點的。”


    看著眼前慈和善目的女子,蘇韻惜很難想象,那個叫顧可欣的女子,是她的女兒。


    這樣溫柔的人,怎麽會生出了那樣一個壞心腸的孩子,雖然這話不好聽了點,可它卻是事實無疑。


    她肚子裏還在慢慢成長的寶寶,她一定會好好教育的,不讓她將來走歪路。


    突然間發覺,她也是那麽地期待這個孩子,那麽早地就為她規劃著事了。


    “怎麽了,肚子痛嗎?”蕭淩城緊張兮兮地扶住她,她剛才可失魂了好久,讓他心驚膽戰的。


    蘇韻惜回了神,搖搖頭,他們此刻正在車上,這個大叔說要帶她去見一個人,一個很重要的人。


    所以她就被他拉著上車了,期間他就是這樣小心翼翼的,她又不是小孩子,怎麽會不注意自己的身體呢!


    她有時會在想,他會不會擔心過度,導致神經衰弱呢!


    想到他可能一臉的呆相,她就忍不住輕聲笑了出來。


    很輕微的笑聲,蕭淩城聽到了,臉色很不好看,他那麽擔心她,這丫頭還笑。


    可是她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很好看……


    車子駛進了一家醫院,大概拐了幾個道就到了病房大樓前。


    蘇韻惜正想開口問他為何帶她來這裏,要去見什麽人?抬頭一看,發現他的神色都跟之前不一樣了,充滿了愁緒。


    他這是怎麽了?


    剛才還好好的,難道是因為自己剛才‘沒良心’的笑?


    可是他好像沒那麽小氣啊!


    “走吧!”蕭淩城還是依然溫柔地扶住她的身子,可是卻被她躲開了。


    “你不要這樣子,我隻是懷了孩子而已,又不是老了不會走路了。”


    她很討厭他總是把她當做是病人似的攙扶著,她可是個健全體魄的人,就是肚子裏多了一塊肉罷了。


    蕭淩城看了她一眼,沒有什麽其它表情,放開了她,走到她前麵去了。


    他真的生氣了?


    情緒變化得還真是快,蘇韻惜對著他的背影撇撇嘴,跟在他身後走了上去。


    一間高級病房內,一位女子躺在大床內,她的四周都是一些醫學儀器,鼻子上還插著氧氣管。


    她叫陳美青,是蕭淩城的親生母親,十二年前發生車禍後就成了植物人,一直躺在這家醫院的病床上,不曾醒來。


    他們在病房門前停住了,房門上有一塊玻璃鏡子,可以看得到裏麵的一切情形。


    蘇韻惜很吃驚地望著裏邊的人,那個被插滿了管子的女子,是誰?


    空氣似乎很沉悶,一切的事物似乎都在靜靜流動著,兩人都沒有說完,蘇韻惜偷看了他一眼,很不對勁的表情。


    裏麵的人,到底是他的什麽人?他又為何帶她來這裏看她。


    “她,是我的母親……”


    蕭淩城終於出聲,聲線低啞到幾乎破音,他的瞳仁充斥著悲痛的情緒,一動不動地望著躺在裏邊的人。


    媽,我來看你了,這次,我還帶著你兒媳婦來了。


    媽,你看到了嗎?你快醒來吧!


    無聲地,蕭淩城在心裏禱告著,祈求著。


    蘇韻惜沒想到,這裏麵躺著的人,是他的母親,當然,也是她的婆婆。


    這就可以解釋,他為什麽要帶她來這裏了,他想帶自己來看望他的母親。


    可以看得出,婆婆在他心目中的位置,非常非常地重要。


    她想到了自己,那時候還小,自己連母親的摸樣也是在照片中存儲的,連個跟媽媽合影的機會都沒有。


    有媽媽,真好,可是他的媽媽如今躺在裏麵,他應該很心痛吧!


    此刻,她也隻能默默陪在他身邊,大叔,原來也有這麽悲傷無助的一麵。


    她以為,他是無所不能的,其實他也隻是一個正常的普通人罷了,他有自己最愛的親人,有自己的情緒。


    “你不問我,她是怎麽躺在裏麵的嗎?”蕭淩城緩了緩心緒,怕自己的情緒感染到她。


    他還沒有忘記她懷孕了,身子本來就容易疲乏,這會自己的情緒很差,難免會讓她覺得不舒服。


    蘇韻惜是想知道,可是如果他不告訴她,她也是不會說的。


    “如果你想說,會告訴我的。”


    “她出車禍了,成了植物人,一直躺到現在。已經是十二年前的事了,記得那時候我從國外剛留學回來不久。”


    蕭淩城說這話時,眼神深邃得望不到盡頭,他的眸子裏,沒有一點光,沒有焦距,隻留空洞。


    這樣子的他,蘇韻惜覺得心酸酸的,她不知道他為何要把這些事告訴她,她以為他不會說的。


    因為她知道,說起這件事時,他的心會很疼很疼。


    “我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那之前的幾天,她總是心神不寧的,說爸爸走了,她其實也不想獨活的,可是她不甘心,問她不甘心什麽,她又不回答我,這之後,她便出車禍走了。”


    直到現在想起,他都懊悔不已,如果當初自己多關心自己的母親,不急著收拾公司裏的事,就不會疏忽到她了,也就不會出現後來的事了。


    蘇韻惜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她心有感觸,盡管有父親的疼愛,可是母愛終究是殘缺的。


    她很渴望擁有一個母親,可是這些,她一直都沒有得到,也不曾得到過。


    其實,她還是羨慕他的,畢竟他的媽媽還在,隻是不能醒來而已,比她幸運多了。


    她已經沒有希望了,可是植物人,還是有一絲醒來的希望不是嗎?


    要相信奇跡,人的一生,就是在一個又一個不知名的奇跡中度過的。


    “我們進去吧!”


    蕭淩城沒再說什麽,抬手打開了門,走了進去。


    在他走進去的時候,蘇韻惜很清楚地看到他眉心處的褶皺,心口,微微劃過異樣的痛意。


    她也會為他心痛了嗎?


    不禁想,自己會不會對他太過冷淡了,其實他對她很好,好到從來沒有一個人讓她覺得有安全感。


    可在他身上,就是有這種感覺。


    病房內,空氣很好,窗口是打開的,陽光的直射,帶著絲絲的涼風吹拂進來。


    蘇韻惜清楚地看到床上躺著的女人,她的臉頰被氧氣管遮住了大半,隻能看到了她緊閉的眼睛。


    很安詳,好像隻是睡著了而已。


    “你是我的妻子,喊她一聲媽吧!”蕭淩城走到她身邊,眼眸看著床上的陳美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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