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天玉,他死了。”中年辮子男抿了抿嘴唇,對我說。


    聽到這句話,我腦海裏仿佛炸開了一道響雷,怔怔的站在原地。


    他戴著墨鏡,我看不到他的眼神,可我在他的臉上,看到了一絲難過的神色。


    我如同被一道雷電劈中,睜大眼睛,麵色蒼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蕭天玉,他死了?


    “怎……怎麽可能。”我聲音顫抖,輕輕開口。


    前兩天我還看到過他,怎麽會……才過了這麽久,就傳來這樣糟糕的消息?


    中年辮子男看著我,並沒有說話。


    我已經說不出話來。


    我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這一切太突如其來,我怎麽可能相信。


    可我知道,中年辮子男不可能對我說謊。


    他的表情,他的語氣……種種跡象顯示,蕭天玉是真的出事了。


    胸腔裏,突然湧來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感。


    鼻子一酸,眼前,好像逐漸模糊了起來。


    心裏那股淡淡的不祥預感,好像在此刻成真了。


    “是……是那群人幹的嗎?”我張了張嘴。


    “是。”中年辮子男說。


    “那……蕭叔的屍體呢?”我看著中年辮子男,還是不相信蕭天玉就這樣死了,“如果他死了的話,一定能夠看到屍體吧?”


    “已經被我們埋葬了。”中年辮子男抿了抿嘴唇。


    “組織裏的人,視他為最大的威脅,沒有留活口。”他說。


    他那一直冷峻的臉上,第一次出現那麽明顯的傷感,那麽明顯的難過。


    我突然感覺渾身的力氣沒有了。


    身體內的最後一絲希望,在此刻化為烏有。


    胸腔裏,湧來一股巨大的酸澀與悲痛感。


    我的眼淚,終於忍不住,順著眼角一滴滴的掉落下來。


    我想起蕭天玉咧開嘴笑著的吊兒郎當的摸樣,我想起蕭天玉訓練我時的嚴厲摸樣,我想起蕭天玉一次次在危急時刻救我於水深火熱的場景……一幕一幕,如同潮水一般湧動在我腦海之中。


    如果沒有他,就沒有現在強大起來的劉明。


    他是恩師。


    在我麵前,是父親一樣的存在。


    越想起這些,我的眼淚,更加抑製不住的流落下來。


    空氣中,像是彌漫起了一大股悲傷的氣體。


    我突然想起,在前幾天,蕭天玉突然問我的那些問題,難怪他說最後的時刻要到來了,難怪他的反應有些異常……是因為,他已經料想到了這一刻嗎?


    我咬緊嘴唇,手指關節握的發白。


    心裏太疼了。


    疼的不能呼吸。


    疼的連心髒跳動時都是疼痛的。


    我要怎麽才能接受這個事實。


    蕭天玉和我的接觸並不算很多,可在那幾個月裏,在我心裏占據了很重的分量!


    失去他,仿佛失去了親人一般難受。


    我知道,他是真正關心著我的人。


    這樣好的一個人,就這樣,永遠離開了我的世界。


    我站在原地,身體內仿佛失去了魂魄,怔怔的睜大眼睛,任憑淚水浸濕臉龐。


    “你……休息一會吧。”中年辮子男看著我,抿了抿嘴唇,良久,說出一句壓抑而低沉的話語。


    休息……


    我怎麽可能休息的了。


    心裏這麽疼,怎麽可能做其他事情。


    我始終不能接受蕭天玉就這麽死了的消息。


    我多麽希望這是一場噩夢。


    什麽時候能夠醒來就好了。


    “人死不能複生,”沉默了很久,惟靈看著我開口,“他在天堂,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你這麽難過的樣子。”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仿佛更疼了。


    “好好休息。”中年辮子男看著我,似乎還想說什麽話,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隻留下這句,便消失在了這間房間。


    我低下腦袋,雙唇緊咬,痛苦的留下淚水。


    我在這個世界上,從此以後少了一名關心我的人。


    我好不甘心……


    我真的好不甘心。


    麵對他的死亡,我居然無能為力。


    如果我知道那個時候是見到他的最後一麵,我說什麽也不會離開那裏。


    蕭天玉……是被陳庭皓殺的嗎?


    想到這個,我的心,仿佛被一把銳利的刀刺穿,血淋淋的疼。


    如果是這樣……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陳庭皓。


    不管怎麽說,這件事跟陳庭皓都脫不開關係。


    眼睛有點發紅,牙齒緊緊咬在一起,心裏席卷出一股對他的恨意。


    就算他有什麽苦衷,我也絕對不會原諒他。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我的眼睛紅腫起來,直到眼睛裏再也沒有眼淚流出來,直到送飯的年輕人在這間房間漠然的來往過兩次,我才終於感覺身體內什麽力氣也沒有了,靈魂像是從驅殼裏脫離了出來,僵硬的身體挪動了兩步,倒在了床上。


    倒在床上,不知為何,原本幹涸的眼眶裏再次流出了眼淚。


    腦子裏,一直浮現出蕭天玉那張五官深邃的臉。


    心裏疼的難受,什麽別的事情也不想想,什麽別的事情也不想做,躺在床上,任思緒泛濫。


    表情仿佛癡呆了一般。


    一天了,沒有進食。


    直到我的房間內再次出現一名年輕人,在檀木桌上放下一碗熱騰騰的粥,我的身體內,才終於湧出一股巨大的疲累感,支撐不住,睡了過去。


    接下來的一天,我一直沒有吃東西,整個人,失魂落魄一般。


    中年辮子男他們再也沒有出現在我麵前。


    第三天的時候,身體餓的不行,支撐不了,終於吃了一點東西。


    這個時候,精神才稍微好了一點。


    我的心還是疼的難受。


    我也知道人死不能複生,可短短時間裏,叫我怎麽能夠接受這個事實。


    蕭天玉的死,多少跟我有關係,我心裏的那份愧疚感與難受感,怎麽可能在這麽短短的時間裏消除,也許,要伴隨著我的一生走下去。


    我不知道我多久才能恢複狀態,躺在床上,我什麽事也不想做,動也不想動,表情木然而呆滯。


    直到我的手機突然發出一聲震動。


    在空寂的房間裏,震動聲很大、很刺耳,驚動了精神麻木的我。


    我看了一眼口袋,抿了抿嘴唇,將手機拿出來。


    上麵顯示著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而手機的電量,已經不足百分之十。


    看著那條短信,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裏突然生出一股淡淡的不祥感。


    這……會是誰?


    打開短信,看清短信上的內容時,我瞳孔一縮,原本死寂的心瞬間驚起軒然大波。


    “葉婷在我手裏,不想她出事,就過來吧。”


    我全身的毛孔仿佛一下緊縮了起來。


    葉婷……


    有人……對葉婷出手了嗎?


    難怪是組織裏的人?


    想到這裏,我的心髒仿佛被一隻大手捏緊了。


    “你是誰。”


    我迅速發了一條短信過去。


    剛剛發完短信,我麵色一沉,看著那個號碼,按通撥號鍵。


    電話裏“嘟嘟”響了幾聲,傳來機械的人聲,“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


    我心裏一沉,我知道,那個人把電話掛了。


    剛剛放下手機,手機再次震動了一下。


    “果然對她很在意呢……想救她的話,就一個人過來金蘭路的後街酒館吧。不要讓我發現有多餘的人跟來,給你三十分鍾。”


    我心裏一緊。


    三十分鍾……


    盡管他沒有說什麽,可這三十分鍾,象征著一種無形的威脅!


    我的心,如同被一團火焰包裹著,焦躁的很。


    過了一會兒,手機再次震動了一下,傳過來的,是一張彩信照片。


    一名漂亮女孩的側麵。


    葉婷。


    背景是學校,此刻的葉婷,仿佛還未察覺出身邊的巨大危險,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


    我的心為之一繃,身體內有了力氣,從床上跳了下來。


    既然那個人能夠如今近距離的接觸葉婷,就證明,他對於葉婷來說,的確是一股巨大的威脅!


    可……我要怎麽離開這裏。


    走到青銅門之前,看著眼前無縫的青銅門,我停住了腳步。


    心情更加焦慮了。


    我根本找不到出去的辦法!


    就在這時,眼前的青銅門突然傳出一道細微的響聲,我心裏一動,看到青銅門漸漸打開了。


    青銅門打開,從裏麵,走出一名年輕人。


    給我負責飲食的年輕人。


    他看著我愣了一下,有點警覺,迅速出了青銅門,門瞬間關上了。


    “你怎麽出來了。”他問。


    “沒什麽,我有點餓了,”我說,“就想看看能不能出去找到你們。”


    “哦……”年輕人淡淡應了一聲,“我們送飯都很準時的。”


    “恩,”我點了點頭,“把飯給我吧,我餓了。”


    年輕人看了我一眼,沒有說什麽,把手裏的飯遞給了我。


    接過袋子,我掃了裏麵一眼,突然麵色一寒,抽出裏麵的金屬筷子,在年輕人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筷子,緊緊抵住了他的喉嚨。


    “帶我出去。”我麵色冷峻。


    年輕人麵色一白:“我不知道怎麽出去。”


    “不要懷疑這根筷子的殺傷力。”我冷笑一聲,手上的力道更重了。


    承受著筷子帶給血管的巨大的壓迫力,年輕人的呼吸既沉重又急促。


    “我……我帶你出去。”他聲音艱難的開口。


    我手上的力道,微微鬆緩了下來。


    我知道,中年辮子男他們把我安排在這樣封閉的壞境裏,是為了避免和組織的接觸,是不想讓我受到傷害,可為了葉婷,不管前方是刀山火海,亦或是龍潭虎穴,我都非去不可!


    在我的挾持之下,年輕人緩緩朝前走去,從衣服內襟裏掏出一根長方形金黃鑰匙,然後,朝著青銅門上的某個凸起戳去。


    空氣中響起一道輕微的響聲,青銅門,緩緩打開了。


    原來是這種開門方式……


    我看了一眼裏麵的明亮光線,帶著年輕人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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