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施主來庵堂有何事?”了悟師太來到院子中,眼前的男子讓她不由地擰起眉心。[]


    初陽斜照在男子俊美異常的側臉上,映出他分外精致的五官,他聞聲轉過身子,淺笑以對,眉宇間多了股戾氣,手掌中的握的劍散發出難聞的血腥味兒,多年沒在紅塵中打滾的了悟師太對這種殺戮的味道似乎已經忘卻了。


    “師太這樣子明目張膽地打量在下,不覺得太過冒昧了嗎?”紀江還眼波流轉,心想這位出家讓能用這樣的目光打量著他,這夜奴必定在這裏,可是她為什麽沒有去寒香醉雨軒呢!難道沒有了容貌?她的生命像枯竭的燈芯般衰弱了。


    恍神過來的了悟師太尷尬地施禮,道:“是老尼失禮了,敢問公子是否來找一位麵容燒傷的姑娘的,她讓老尼轉告公子一句話,不知公子願意聽否?”姿顏沾上這樣渾身都是殺氣的男子是禍不是福,出家人慈悲為懷,她應該救她出苦海。


    “什麽話?”紀江還濃密細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眼底的擔憂一閃而過。夜奴不要讓我失望。


    “紅塵往事如煙散,恩怨情仇似夢魘。削發為尼償罪過,但願少俠莫糾纏。”了悟師太施了一禮,抬眼看見紀江還沉重的臉色,“施主,姿顏有心皈依我佛,你就……”


    “少說廢話。”紀江還打斷了悟師太的話,驀地抽劍架在了悟師太的脖子上,“帶我去見她,青燈古佛的日子不適合她。”


    “施主,既然姿顏心意已決,你又為何苦苦相逼呢!”了悟師太閉上眼眸,“我是不會帶你去見姿顏的,要殺便殺,出家人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那麽我就成全你。”紀江還似笑非笑地揮動著劍鋒,眨眼間,了悟師太已經躺在他的腳旁了,他唇瓣泛起一抹邪魅的笑容,轉身準備拂袖揚長而去。


    “了悟師太……”聽到慘叫聲,趕緊跑出來的夜奴不敢置信地瞧著躺在地板上奄奄一息的了悟師太,脖子間猙獰的劍痕跡幾乎刺痛了她的雙眼,她似乎已經不認識眼前的紀江還了,盯著紀江還的容顏,她驀地咬住唇瓣跪倒在師太的身前。


    “你怎麽可以對無辜的人下得了手呢!我該叫你紀江還還是閣主呢!”夜奴淚眼模糊地幽幽嗚咽起來,是她害了了悟師太,是她。


    紀江還見到夜奴安然無恙地跪倒在了悟師太的身前,神色淒涼,他麵色稍微緩和了些,他輕輕地拉起夜奴的手,沒想到卻被夜奴甩開了,“你沒有資格碰我。”她怨恨的眼神中帶著濃烈的不解。


    “我比任何人都要資格碰你。”紀江還扣住夜奴的手腕,強行地將夜奴拉起來,她終究不過是普通的女人而已。


    夜奴貝齒咬住唇瓣,將紀江還的冷血無情映在眼底,“紀江還……我不想恨你,可是現在已經由不得我了,是你。”她忽然抬起頭,盯著紀江還,“是你,是你無情的剝奪了我的快樂,是你,我恨你,但是我更恨我的無用,更恨我竟然喜歡你。”她的拳頭無力地捶打在紀江還結實的胸膛上。


    紀江還張開手臂將夜奴摟進懷裏,她說得沒錯,是他害了她,是他擅自主張地剝奪了她一切的快樂,可是他也自食惡果地愛上了她,待夜奴冷靜了下來,他的手指一撫夜奴潔白的額角,勾起夜奴柔嫩光滑的下巴,濕潤地唇瓣輕輕地觸碰著夜奴左臉頰凹凸不平地燒傷。


    夜奴意亂情迷地看著近在咫尺的紀江還,她忽然像是受到驚嚇地躲開紀江還的觸碰,捂住左臉頰的傷疤,哽咽道:“不要看,很醜。”她不在意如何人看見她這張醜陋的臉孔,可是唯獨紀江還不可以,她愛他。


    “顏兒。”紀江還疼惜擁住夜奴,這是他第一次喚她的真名,狠狠地將她揉進他的懷裏,倏然地握住她的手腕放在胸膛前,眉宇微凝地俯視著她,“柳姿虞,你不是想見她嗎?我已經安排妥當了。”


    “真的?”夜奴眼睛亮了亮。


    “真的。”紀江還回複夜奴準確的答案,現在恐怕隻有柳姿虞才能讓她開心起來。


    細雨綿綿,風中夾雜著淡淡的茶香,山巒間覆蓋著濃濃的霧氣。


    微風吹散開湖泊中的輕煙,一座奢華的宅子憑空出現,亭子中紅帳隨風飄動,女子悠揚婉轉的歌聲輕飄飄地落進來人的耳裏。


    綠兮衣兮,綠衣黃裹。心之憂矣,曷維其已!


    綠兮衣兮,綠衣黃裳。心之憂矣,曷維其亡!


    綠兮絲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無訧兮!


    絺兮綌兮,淒其以風。我思古人,實獲我心!


    ……


    曲子還未唱完,這琴弦斷裂的聲響在空氣中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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