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楊戩起床,見駱凡還裹著被子呼呼大睡,頗覺有趣地戳了戳駱凡的包子臉,指下的皮膚細嫩緊致,手感甚好,仿佛在蠱惑著他的指尖,不自禁地舍不得離開,看了眼自家小師叔貌似睡得挺熟,沒有突然醒過來的趨勢,於是忍不住又戳了兩下。(.)


    這才起身穿衣洗漱,出門去尋薑子牙,看他是否想到了對付十絕陣的辦法。


    走到薑子牙房前,才發現武成王哪吒等一眾西岐骨幹分子都聚集在門口,遂問道:“這是怎麽了,為何都呆在門外?子牙師叔還未醒?”


    武成王道:“許是昨夜一夜都在思索破陣之法,勞累所致吧,我們且再等等罷。”


    楊戩點頭,便也站在一旁,隨他們等著。


    天色漸亮,薑子牙屋中卻還無醒動,就連武王都過來詢問了,一眾人覺得事有蹊蹺,怕出了什麽意外,便也顧不得禮數什麽了,入內查看,卻見薑子牙迷迷糊糊倒在床上,怎麽也叫不醒,口中囈語不斷,眾人不解緣由,頓時不知所措起來。


    又過了片刻,薑子牙終於緩緩轉醒,卻精神疲憊,麵色恍惚,走路也左搖右晃,眾人皆是擔憂,莫不是操勞過度害了什麽病症?


    楊戩卻恍然想起駱凡今日也是久睡未醒的情況,在如今這個時代,特別是在軍營裏,睡懶覺是會遭人鄙視的,所以哪怕駱凡僅僅是為了維持自己那正經高深的表象,他也不可能睡得這麽晚。


    楊戩想到兩人昨夜所提到的血光之災的玩笑話,不禁皺眉,該不會真的一語成籖了吧?


    一旦有了這個念頭,擔憂的心霎時便放不下來了,楊戩匆匆辭別眾人,閃身而出,回到房中,發現駱凡還如他剛出門時那般睡得沉,心下不祥的預感愈發深重起來。


    “小師叔?”他行至床前,輕輕搖晃著著駱凡的胳膊,“小師叔快醒醒,莫再睡了,可要錯過午飯了。”


    駱凡在昆侖山天天趕飯點養成了習慣,吃飯一向準時得很,今日卻是毫無醒動,的確很不平常。去請了大夫來說不出個所以然,心下愈發焦急,他想著,若明日再不見好,可真得回去找師父求助了。


    第二日,駱凡還未醒,薑子牙的情況確實愈發糟糕了,渾渾噩噩不說,睡覺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有時候坐在營中議事也會突然睡過去,一旦睡著再想叫醒他可就困難了,症狀與駱凡越來越相似,常讓人不得不擔心老丞相會不會就這麽一睡不醒了。


    到了夜裏,眾人擔憂害怕的情況終於發生了,薑子牙倒在帳中,忽然便沒了氣息,就這麽死了,眾將皆是無措痛惜,武王站在薑子牙屍首前,痛心疾首地連聲哀歎,一時間,周營中盡是愁雲慘淡。


    楊戩看得心驚,生怕自家小師叔也不明緣由步了薑子牙的後塵,不敢再耽擱,轉身就欲回房,欲帶駱凡回昆侖。


    就在這時,忽有一道者突至,自稱是太華山雲霄洞赤精子,楊戩稽首作揖打過招呼後,忙問:“師伯今日前來,可是為了兩位師叔的事?”


    赤精子不解,“我確實是為子牙而來的,隻是你怎的說是兩位師叔?”


    楊戩道:“小師叔也在西岐,不知怎的從昨日便開始昏睡不醒。”


    赤精子驚訝道:“你說慈航也在?他怎的下山了?!”


    這個問題楊戩也回答不了,但他還是下意識地維護駱凡,回道:“弟子不知,應也是得了師祖允許的。”


    “無妨,聽你所言,應該也如子牙這般狀況,乃是被攝走了魂魄。”赤精子轉而對悲慟不已的武王道:“武王也莫再哀痛,隻消令他們魂魄還體,自然無事。[.超多好看小說]”


    楊戩終於稍稍放下了心,問道:“幾時救得?”


    赤精子自信答道:“三更時分,我親去陣中取魂,他兩自然性命無虞。”


    眾人俱是歡喜,不覺已至三更,楊戩去請,赤精子遂起身出城,見十絕陣陰森凶惡,遂足下踏上兩朵白蓮,飛身到了陣中,欲搶回兩人魂魄,商營察覺有人闖陣,忙啟陣應對,此陣著實厲害,赤精子幾欲陷落陣中,拚得足下兩朵白蓮落入陣中,險險搶回了小半被攝走的魂魄,忙遁出陣外,回到西岐城。


    眾人見赤精子神色恍惚匆忙而歸,又是一番忙亂,赤精子喘過了氣,打開葫蘆查看,這才發現搶回的魂魄不全,而且全是駱凡的魂魄,根本沒搶到薑子牙的,他想著能救多少救多少,先把慈航弄醒再說。


    於是赤精子讓楊戩帶著他去了駱凡那裏,他將手覆在駱凡額上,驚喜地發現駱凡體內還剩有一魂一魄,因為隻是昏睡並未斷氣,加上他今日救回來的兩魂六魄,應立時就能醒來。


    遂也不猶豫,打開葫蘆控製著那兩魂六魄進入駱凡體內,不過呼吸間,便見原本昏睡的駱凡胸膛起伏劇烈,眼簾顫動,掙紮欲醒。


    楊戩大喜,湊過去在駱凡耳邊喚道:“小師叔,這下可該醒了吧。”


    駱凡睜開眼,還未搞清狀況,但見兩道者站在自己麵前,年輕些的那個甚至還與自己距離甚是親近,忙一把推開楊戩,動作粗魯,眸色狠戾,盯著眼前兩人,厲聲叱問:“你們是何人?!”


    楊戩聞言一怔,隻覺得眼前的小師叔分外陌生。


    赤精子聞言一囧,心下暗道糟糕,難道他法術沒學好,出了這等忘卻前塵什麽的後遺症?


    楊戩站起身,仔細打量了一遍駱凡,隻見眼前之人滿身的戾氣,眉宇間俱是凶狠,堪稱鋒芒畢露,半點也不懂得掩藏,全然不似記憶中的小師叔那般圓滑世故、陰著整人;一切情緒想法皆擺在麵上眼中,也半點也沒有小師叔從前的那般笑得高深、內心跳脫,讓人難以從麵色眼眸中看出其情緒思維。


    楊戩很快得出結論——這個人,根本不是小師叔!


    他的笑容瞬間冷了幾分,轉向赤精子道,“師伯,你莫不是搞錯了魂魄?”


    “沒啊,若此魂魄與肉身不符,怎可能容得進去!”赤精子鎮定道,內心悄悄抹汗,他也想知道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問題,難道真是他學藝不精?


    “駱凡”不耐煩他們,再次出聲問道:“你們是何人,為何不答?莫不是那紂王派來的!”他環顧四周,恍然焦急起來,“對了,母親呢?你們……你們把我那母親帶往了何處?!”


    楊戩和赤精子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麽,什麽紂王什麽母親?完全不知道。


    聽了這麽幾句話,就連赤精子自己也忍不住開始懷疑了:不會吧,難道真的弄錯了魂魄?


    楊戩冷著臉一記手刀敲暈了“駱凡”,對著赤精子道:“把這家夥弄出來!”


    提心吊膽了半天,還以為救回了小師叔,結果不知道把何處跑來的魂魄弄進了小師叔的身體裏,想到前天夜裏還口口聲聲答應了師叔保他周全,結果第二天就把小師叔給弄丟了,那感覺別提有多鬱悶憋屈了,隱隱的還有幾分自責。


    這下可難住了赤精子,他無奈攤手道:“這……弄不出來啊,我又沒有那等攝魂的法寶。”


    “既是攝魂,如此說來,小師叔的魂魄應還在那十絕陣中?”


    赤精子不太確定地點頭:“應是在的。”


    他聽著楊戩的語氣莫測,生怕這位師侄一個忍不住就闖進陣中救人去了,一麵想到前不久聽說的小師弟與楊戩關係甚篤的傳言果然不假,一邊忙勸道:“你也莫擔憂,我且回昆侖一趟稟報師尊,再去闖陣救人,定能救回他們兩人的,你莫走動,好生看顧著慈航。”


    楊戩點頭應下,赤精子這才放心地離開。


    且不提西岐這邊的慌亂,駱凡卻是覺得這一覺睡得甚是香甜,仿佛全身的疲憊都散盡了,隻覺得身輕如燕,就連睡前還曾苦苦糾結的問題也全然不值一提了。


    睡了這麽久,也不知道錯過了午飯沒有,若真過了飯點,也隻能再讓楊戩請他出去吃了,這麽想著,駱凡睜開眼,思維霎時僵住,有那麽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又穿了。


    泥煤的,難怪他覺得身輕如燕,原來他根本就是飄著的!


    我嘞個去喲,怎麽又成了遊魂狀態,他那個辛辛苦苦養了好幾年好不容易才培養得仙風道骨裝神棍沒有壓力的身體究竟哪兒去了?!


    吐槽完畢,駱凡這才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隻見自己飄在一處陣中,那陣並不大,也就一平米左右,堪堪把他圈在其中,整個陣都散發著一種幽深的綠光,背景盡是一片漆黑,看上去很是不詳。


    誰來給勞資解釋一下,尼瑪這到底是什麽狀況?!


    “你醒了。”


    駱凡回頭,隻見漆黑深沉的背景中,一個身影逐漸顯現,看不清他的麵容,隻瞧見了那一身玄色的衣衫,隱隱透著幾分邪肆與高貴。


    他的眼神瞟過來,卻並沒有在駱凡身上停留,而是落入到駱凡身後的一片虛空中,仿佛那黑沉沉的虛空比駱凡這麽大一個魂更具有吸引力。


    那是目空一切,視萬物如螻蟻的眼神。


    駱凡收起了繁雜的思緒,長身而立,眸色冷凝,沉聲問道:“這是何處?”


    那人並不在乎駱凡的態度,冷聲緩緩道:“此乃東海金鼇島碧遊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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