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駱凡正站在人生的分岔路口,有兩個選項擺在他麵前:是轉身敲開門讓通天教主給他指個路呢,還是他自己獨自一人悲催的去胡亂找路?這是個問題。


    三秒鍾後,本著兩害相較取其輕的原則,他果斷決定:總不至於彌羅宮能修得跟迷宮一個樣吧?得,咱還是自食其力吧!


    正所謂天無絕人之路,就在他苦著臉準備踏上尋路征程的前一秒,妲己妹子的聲音如天籟般在他耳邊響起:“不若我先送道長出去吧。”


    駱凡聞言迅速轉身,劃出一抹燦爛的笑意,很標準的露出了八顆牙齒:“那就有勞娘娘了。”


    他倒是差點忘了,被趕出來的可不隻是他一人,還有那病弱道士和妲己,他顯然還有第三個選擇。


    “道長客氣了。”


    妲己抿唇一笑,然後小心翼翼地扶著那道士背靠著柱子坐下,麵上的神情一瞬間柔和得似能滴出水來,低聲叮囑道:“我很快就回來,你當心些可別吹著風,小心又受了寒。”


    “嗯……咳咳咳……”道士以袖掩唇低咳了幾聲,然後輕輕握了握妲己的手,“我省得的,你放心。”


    臥槽,牙都給勞資酸倒了!


    從來隻有自己讓別人牙酸的,誰曾想今日風水輪流轉。駱凡默默偏過頭,各種鄙視之:哼,秀恩愛什麽的,夠了啊喂!


    那兩隻含情脈脈地對視了一眼,妲己這才依依不舍走過來欲為駱凡帶路。


    駱凡走出兩步,猛然想起貌似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那病弱道士的身份,遂止步轉身,狀似無意道:“說起來,還未請教道友如何稱呼?”


    道士抬頭瞥了他一眼,眼底似有幾分驚詫,大抵是沒想到居然還有人不認識他,答得卻隨意:“我乃靈寶道君,道友隨意稱呼便是。”


    靈寶道君?!那不就是彌羅宮這地界的主人麽!


    意識到這一點,駱凡先是側著臉同情地瞥了他一眼,繼而偏移視線看了看緊閉的大門,最後又落回到靈寶道君身上,眼裏盡是一種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意味:作為彌羅宮的正牌主人,居然被通天教主這個客人給毫不留情地趕出來了,你將房東的權威至於何地啊親!


    看懂了駱凡的意思,靈寶道君淡然的擺出一副哥大人大量不跟他一般計較的姿態,含笑搖首道:“嗬,這都是些小事。”


    語畢,他忽然收起恬淡得近乎於虛偽的笑容,苦哈哈地望著駱凡道:“若換做道友,當如何處置?”


    於是駱凡設身處地的假想了一番自己衝進去揪著通天教主的衣領質問理論的場景,終於忍不住點頭附議:的確,跟傻兮兮的湊上去強調自己房東的身份然後被心情不佳的通天教主揮袖間轟成飛灰比起來,被趕出門什麽的……還真是件小事。


    兩人對視,同時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種心有餘悸,霎時間,惺惺相惜。


    妲己冷眼旁觀著,忽然冷笑一聲,揚手招來了一陣清風。


    “咳……咳咳……”靈寶道君瞬間被冷風吹得咳嗽連連,隻得可憐兮兮地縮著脖子拽著衣領躲到了避風處——柱子的另一麵,整個身形都被那根圓滾滾的柱子擋住了。


    呃……


    駱凡默默扭過頭,迎著妲己那陰冷陰冷的笑容,無辜地望天,幹笑道:“今天的風可真大啊,哈哈。”


    “是挺大的。”妲己勾唇,轉身帶路:“道長請隨我來。”


    駱凡跟在她身後,雖然與來時不是同一個人領的路,但氣氛卻是同樣的尷尬而沉默,內心各種淚流滿麵:亂吃飛醋的女人桑不起啊!


    於是在走了一段路後看到鎮元子匆匆而過的身影時,駱凡靈光一閃果斷出聲叫住了他:“鎮元大仙!”


    “菩薩。”鎮元子停下腳步等他。


    “到這裏便可以了,娘娘還是趕緊回去照看靈寶道君吧。”駱凡向身側的妲己告辭,然後狀似好心的表達了自己的擔憂,“剛才那股風挺涼的,也不知靈寶道君他那病懨懨的小身板可受得住……”


    妲己麵色一沉,眉宇間帶出了幾許憂心與淡淡的懊悔,不待駱凡說完便匆匆道別了。


    望著妲己匆忙得幾乎失了儀態的背影,駱凡恍然憶起了很多年前在摘星樓上的情景。


    時光荏苒,當年那口口聲聲說著隻求修得正果卻將幾多哀傷痛楚都吞入腹中的倔強女子,如今也已掃卻了迷茫尋得了本心。


    天道雖是依舊無情,許多人卻可以有另一個未來。


    便忽覺得,被師尊的突然昏迷以及天道突兀而至清算舊賬的消息弄得壓抑低沉的心情悄然好轉了幾分。


    鎮元子自然也看到了妲己,等駱凡走近,忽然語意不明道:“想不到,這彌羅宮中竟藏著一隻狐妖。”


    “萬物眾生皆有道心,哪論他是人是妖、是仙是魔?”駱凡抬眼看向一片空濛的天際,神色淡然,眸含悲憫,卻是轉瞬即逝,麵上的神情頃刻間變作了赤~裸裸的鄙視,望著鎮元子嗤笑道:“道友莫不是也聽信了天庭那一套?”


    “我自是不信的,隻是二郎真君他……”鎮元子低笑,話語戛然而止,很是意味深長。


    駱凡下意識地皺眉,眸色一厲,沉聲道:“怎麽突然扯到了楊戩身上。”


    “……沒什麽。”鎮元子搖了搖頭。


    他本想問駱凡可知道楊戩這些年究竟為天庭做了些什麽,繼而想到以駱凡與楊戩的親密怎麽可能對此一無所知,於是終是沒有開口。


    “貧道隻是疑惑,你真放心他留在天庭?”


    駱凡垂眸:“他聽詔不聽宣,又不在天庭任職,哪裏算是留在天庭。”


    鎮元子想到自己與駱凡多年的交情,最後還是忍不住多說了一句:“這與封神之戰的時候不一樣,殺戮過重,且不論因果輪回,道心必會不穩,你不妨……勸勸他。”


    “我知你是好意,”駱凡閉了閉眼,探手揉了揉眉宇,歎息道:“此事道友不必多言,我省得的。”


    鎮元子一臉的不讚同,似乎還想說些什麽,駱凡趕緊出聲打斷他,“說起來,道友方才匆匆而過,不知是有何急事?”


    鎮元子頓時急得跳腳:“糟了糟了,被你這麽一打岔差點忘記了,貧道得趕緊回去!”


    說著,他也顧不得跟駱凡談論楊戩的事了,匆匆忙忙地轉身欲走,駱凡伸手拉住他,似諷似笑道:“慌什麽,瞧你急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家後院的寶貝人參果樹被人給砍了。”


    鎮元子渾身一僵,回頭用一種憤恨中夾雜著幽怨的詭異眼神瞪了駱凡一眼。


    駱凡囧:“呃……不會真被我說中了吧?”


    “你個烏鴉嘴!”鎮元子氣得吹胡子瞪眼的,忍無可忍地罵了一句,拉著駱凡就往人界趕去,“且隨貧道來,借你那楊枝甘露一用。”


    打著幫助友人的旗號,實則本著看熱鬧的心思,駱凡沒有任何異議的跟著鎮元子火速趕到了萬壽山五莊觀。


    鎮元子一回到自家道觀,二話沒說拖著駱凡徑直去了後院。


    一拐進院子,便看到滿地的斷枝落葉,再定睛一看,隻見院子中央的那棵參天大樹竟被被整個連根拔起推倒了,化作了枯木黃葉,枝上更是連一個果子也沒見到,隻餘一地的殘骸。


    眼見著自己寶貝得不行的人參果樹成了現在這副慘不忍睹的模樣,鎮元子霎時眼圈就紅了,一個箭步撲了過去,哀聲長嚎:“我的樹啊!我的心肝兒呐!”


    喊得那叫一肉麻,哪裏還有點仙風道骨的形象,駱凡直聽得渾身顫抖,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看了兩眼,實在看不下去了,駱凡衝他翻了個白眼,揚手召出他的一整套觀音菩薩的標準裝備,一臉嫌棄道:“道友快別嚎了,你且讓開,我這就幫你把樹還原。”


    “還原?不,這個先不急。”鎮元子很快平複了情緒,他站起身理了理衣裳,搖搖手製止了駱凡的舉動,轉而詢問一旁的小童,“說,這誰幹的?”


    道童清風一臉憤恨:“東土大唐的賊和尚!”


    道童明月一臉委屈:“就是師父您走時吩咐招待的那故人!”


    駱凡撓撓頭,這設定腫麽有點耳熟?


    鎮元子無語,板著臉責問徒弟:“不是提醒了讓你們當心他那些個徒弟麽,怎麽還弄成了這個境地?”


    駱凡湊過去悄聲問他:“道友你說的故人是誰呢,我認識不?”


    鎮元子也悄聲回他,滿眼的懊惱:“可不就是你認識的,金蟬子的轉世,五百年前曾見過他一麵,相談甚歡,本想著他從貧道這地界過,沒道理不盡盡地主之誼,誰知道會招來這種禍事。”


    我累個擦,金蟬子那貨你也敢去招惹?不知道他有猴哥麽!


    駱凡抹汗:“得了,事已至此,你打算怎麽處理?”


    怎麽辦?隻能自認倒黴,難道還能殺了他們不成?


    鎮元子轉念一想,忽覺得此法可行,至少足夠解氣,遂一本正經問駱凡道:“貧道若要殺了他們,你覺得如何?”


    駱凡斜眼看他:“殺孽過重,恐道心不穩呐,道友慎行。”


    鎮元子被自己的原話噎了一把,尷尬地捋了捋胡須:“……那你說如何?”


    “我怎麽知道。”駱凡無語望天,淡定表示這事兒跟他沒關係,他就一打醬油的。


    鎮元子怒:“這可是你們西方的人幹的,你得負責!”


    “……”


    臥槽,真是躺著也中槍!


    作者有話要說:嗯~今天的時間又提早了點,good~~於是……


    (呐喊)姑涼們,請賜予我力量吧!!!【p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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