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駱凡的擔憂絕對不是杞人憂天。


    楊戩中途改道回天上處理事情,駱凡隻身趕到枯鬆澗的時候,豬八戒正被捆在一根柱子上,小善財帶著一幹小毛孩子圍著他蹦躂著,時不時地吐兩團火過去,整個人……不,整頭豬都快烤熟了。


    遠遠的看到駱凡駕著雲過來,豬八戒跟見了救星似的,淒淒慘慘地喊了一聲:“菩薩,救我!”


    小善財正得意洋洋地放火烤全豬,一抬頭看到菩薩來了,瞬間蔫了,不過看到某負心漢不在,他還是有那麽點小開心的,小臉笑得跟白麵團子似的。


    迎著豬八戒解脫加感激的眼神,駱凡趕緊上前把叛逆期的小惡魔提溜走了。


    回去的路上猛然想起,自己家貌似還有個長期處於叛逆期的小家夥,回到紫竹林一看,囧了。


    “你們誰看到金毛犼了?”


    小善財和龍女乖乖站在他身後,老實搖頭。


    龍女想了想,道:“前一陣子不是還在麽,吵著要去天上住。”


    小善財一拍大腿,“糟了,該不會是偷偷跑天上去找玉兔去了吧?”


    駱凡驚悚了,回頭問:“什麽玉兔?”可千萬別是他想的那隻。


    很不幸,小善財接著道:“就是廣寒宮那隻搗藥的玉兔!”


    “金毛犼暗戀那兔子好久了!”龍女點點頭,湊到駱凡耳邊打小報告,“菩薩您不知道,自從幾百年前在天上見了那兔子一次,金毛犼就看上人家了,還戀戀不忘一往情深來著。”


    駱凡驚訝地左右看看兩個小童,“不能吧,這麽私密的事兒他能跟你們倆說?”


    龍女得意的笑,與小善財對視一眼,“哪還需要他說?我們早看出來了。”


    小善財點頭附和,“菩薩您等等,我給您看證據。”


    說著,小善財邁著小短腿跑進了金毛犼的房間,沒一會兒,拿著一疊紙跑出來。


    駱凡接過一看,眼角直抽,心中暗暗吐槽金毛犼他就一坐騎學人家畫什麽畫,那爪子能握筆不?


    隻見厚厚一疊紙上全畫的是某品種不明十分抽象的動物,不過從那長長的耳朵上來看——是兔子沒錯。


    小善財怕駱凡不信,一個勁在旁邊補充道:“我之前看他趴地上畫畫,剛想走近點看清楚他就把東西藏起來了,可見是有秘密的。”


    龍女也點頭,“我也看到過,我還問過他畫的誰,不過他沒說,我纏著問了好久,他才勉強形容了一下,說是一身白毛可漂亮了,您說這不是玉兔是什麽?”


    駱凡默默腦補了一下,金毛犼……和玉兔……


    臥槽,一定是我腦補的方式不對!


    “早跟那破孩子說了,遠緣雜交不親和,他怎麽就看上了一隻兔子?”駱凡想象了一下兩隻動物站在一起的畫麵,那叫一揪心喲,金毛犼多大的塊頭,小玉兔小小的一團,我嘞個去喲,晚上睡覺的時候一不留神翻個身都能鬧出兔命的吧!


    “說起來,你們兩說前段時間還見著他了,是什麽時候?”


    駱凡琢磨著,一兩天兩三天的還好說,這要是走了四五個月了,還真不知道該去哪兒找他,總不至於一直窩在廣寒宮吧。


    小善財與龍女敲著腦袋想了想,不太確定道:“四五年前的事兒了吧,記不太清了。”


    尼瑪這貨都跑了四五年了?腫麽就木人發現呢!


    仿佛看出駱凡的意思,龍女吐了吐舌頭,道:“菩薩您日子過糊塗了,所謂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前幾日您不是跟二郎真君在天上麽。”


    駱凡想想,是這麽回事,他之前跟楊戩在天上耽擱了幾天,可不就是好幾年麽。


    小善財幽怨地瞥了駱凡一眼,“菩薩跟那負……那誰在一起,那還記得我們呀。”


    駱凡無奈,捏捏小善財的腮幫子,“乖,好好修煉去哈。”


    轉身出門,去天庭找玉兔去了。


    ……


    天庭,真君神殿裏,嫦娥仙子正坐在殿內等候,玉兔似乎對陌生的環境有些害怕,一個勁地往她懷裏鑽。(.好看的小說)


    真君神殿是很早便有的,隻是那時候楊戩從不主動上天來,唯有天帝有事情要他辦的時候才會偶爾在這裏歇一下,直到他擔任了司法天神,在天上呆的時間多了,這座空寂的神殿才總算有了些人氣。


    司法天神,多麽威風的稱呼,天界多少人的命途悲歡,不過在他一言之間。


    嫦娥撫摸著玉兔柔軟的毛,仰頭看殿內高懸的匾,沉思。


    司法天神楊戩,記憶中是個異常冷漠不近人情的人,她以前不了解他,現在卻要來求他。


    楊戩與天庭素來有嫌隙,這樣冷漠傲慢到仿佛誰都不看在眼裏,什麽都不放在心上的一個人,究竟是為了什麽才會來做司法天神的呢?


    權力嗎?還是那種能夠肆意決定他人命運,俯瞰蒼生的掌控感?


    也有傳言說……他是為了嫦娥……


    這種傳言她自然也聽說過,當時卻並未放在心上,這天庭之中喜歡她的人很多,這一個是不是也位列其中並不重要,反正她的心早已經死了,隨著死去的人一起,埋葬在墳墓中。


    隻是現在,她卻由衷的希望傳言是真的,若是真的,她今日開口求他,或許還能成功。


    楊戩剛從天帝那兒回來,打算歇一會兒就去出任務,誰知道一踏進大殿就見一個女人坐在殿中。


    他的第一反應是:難道走錯門了?


    他忙把踏進門檻的一隻腳收回來,淡定退後兩步,仰頭看門口的牌匾,真君神殿四個字寫得很是飄渺俊逸、不羈如風,拐彎的地方卻又寫得很實,有一種很二很呆的感覺,像極了寫這字的人——沒走錯啊。


    他這才認真打量起坐在殿中的女人,心中很是莫名,嫦娥怎麽會在這裏,他們貌似沒什麽交集啊?


    “嫦娥仙子。”他大步走進來,隨意地點點頭打招呼,徑直坐在辦公的長桌後麵。


    “真君。”嫦娥站起身,心道楊戩此人,果真冷得像冰。


    真君?前幾天見麵時還叫楊戩呢,這會兒就成真君了?看來是有事相求而不是來找麻煩的。


    楊戩微微垂眸,唇邊勾起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卻不似他對著駱凡時的溫柔戲謔,而是一種真正意義上的冷笑,帶著淡淡的譏諷似的意味。


    他偏頭看著嫦娥,“仙子有話要說?”


    這就直奔主題了?


    算了,跟這種人根本沒什麽寒暄的餘地,之前她不是就已經親身體味過了嗎?


    嫦娥歎了口氣,幽幽開口:“八妹的事情,還望真君手下留情,她還年幼,況且,情之一字,真君真覺得……錯了嗎?”


    輕柔如樂曲般的聲音裏有一種似有似無的祈求,並不明顯,卻足以讓人無可拒絕,特別是男人。


    楊戩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是問她,“八公主怎麽了?”


    “你不知道?”


    “如果是指八公主思凡的事情,仙子就不必多言了。”


    嫦娥皺眉,“你要如何處置她?”


    楊戩在桌上找了找,翻出一本書扔給她,挑眉道:“這就是天規,上麵寫的如何,就如何。”


    “你!”嫦娥惱怒地站起身,氣得雙頰發紅,身子微顫。


    “楊戩,想不到你竟是……竟是這樣的人!”


    楊戩抬眼看她,平淡的眼底帶著點不易覺察的困惑,亦或是冷傲,像是在說:我是怎樣的人?


    “算了。”嫦娥把那本天規甩到地上,“我隻想勸你一句,做任何事的時候都先問問你的良心,想想你母親,想想你妹妹。”


    語畢,嫦娥抱起兔子,轉身毫不留戀地踏出真君神殿。


    楊戩看她走遠,拿眼神示意一旁的小童把書撿起來,順便問他:“八公主怎麽回事?”


    小童搖頭,恭恭敬敬地把書遞過來,“不知道,沒聽說過,許是天庭還沒有傳開。”


    楊戩接過書,微微頷首,吩咐道:“派兩個靈官下界去看看。”


    “是。”


    小童領命退下,看著楊戩坐在桌邊提筆開始記錄卷宗,順手把殿門關上,省得再有人來打擾。


    ……


    嫦娥無功而返,含著薄怒回到廣寒宮,卻見廣寒宮門前的玉樹下,一身形單薄頎長的男子負手而立,闊袖與衣擺在風中張揚,飄逸如隨時能化風而逝,一身白衣冷過了廣寒宮千年的寒冰。


    “你是……”


    那人回頭,未語先笑,霎時間,仿若冰雪消融。


    他站在那裏,就仿佛一束光,溫暖卻不刺目,驅散了廣寒宮裏堆積了千萬年融入到空氣中滲透道骨髓裏的孤寂。


    他看了一眼嫦娥懷中的玉兔,輕笑道:“不知仙子可曾看到了我家金毛犼?”


    嫦娥仔細打量著眼前人,這個人她不認識,卻見過,就在淩霄寶殿前麵,隻是不知為何,當時的印象並不太深,隻記得似乎與楊戩關係頗好。


    卻與楊戩的拒人於千裏之外全然不同,他一笑,眼角眉梢裏盡是一種似能包容萬物的寬容與……無盡的悲憫。


    嫦娥的神情並沒有因為不速之客的到來而驚慌,卻也沒有走近,隔著一個不近不遠的距離看著對方,半晌,用她那慣常的緩慢柔和語氣答道:“不曾見過。”


    “打擾,告辭了。”駱凡沒有得到自家坐騎的消息,果斷轉身走了,這廣寒宮可真是個名符其實的冷宮,風從四麵八方吹過來,涼颼颼的,凍得他直想打顫,還是早點回家找師侄暖被窩的好。


    嫦娥望著他緩慢而飄渺的背影,恍然想到:金毛犼?那這人豈不是觀音菩薩?與傳說中的模樣……可不太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去廣寒宮找金毛犼?這不科學,小凡子,乃跑錯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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