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暗無天日


    就在京墨三人已經抵達泰山時,在不知幾千裏外的大山之中,黑衣護法一行人終於帶著秋心趕到一處大山之中。


    此處山石之上寸草不生,不論白天黑夜,山中總是彌漫著灰色瘴氣,陰森可怖,平時鮮有活物出現,更別說會有人來此。不過這夥人竟然在山腰開山鑿石,不知是何目的,硬生生開辟出一條通道,這條通道一直延伸到山腹。


    打開洞外石門,沿著通道左拐右拐,秋心被抬進一間石屋,扔在冰冷的地上。


    “你們先在此地看著,本座去請主上來看。”此時卻是黑衣護法開口,接著轉身離開。


    一眾黑衣人點頭稱是,恭敬站在一旁,爾後洞中一片靜謐,隻有黑衣護法離開時的腳步聲越散越遠。


    洞內情況繁複,黑衣護法去了多時未回,就在一眾手下等得不耐煩時,通道盡頭出現一道身影,那人也是一襲黑衣,銀色鐵甲遮麵,不過看起來十分瘦削,寬大的衣袍穿在身上顯得十分拖遝,可是黑衣手下見了全都跪地伏首,不敢絲毫直視,接著異口同聲道,“參見主上。”


    原來此人便是黑衣護法口中的主上,又不知他為何抓秋心到此,又因何在這山中鑿石開山,建此秘境。


    聽到黑衣手下恭敬之語,其主上沒有絲毫頓步,隻是說道,“都起來吧,大家一路辛苦。”其聲音不辨男女,不分喜怒,低沉可怕,一眾手下卻是抬頭麵麵相覷,眼神之中既畏懼又不解,主上從來沒有如此親切過,平日都是喜怒無常,殺伐果斷,今日這樣,讓他們一時也不該如何,就連站在其旁的黑衣護法心中也略顯驚異,不過也麵不改色,說道,“還不起來。”


    地上伏首的黑衣手下這才緩緩起身,站到一旁。


    隻見主上邁步走向屋內,看了一眼地上的秋心,又接著說道,“你說的身具火精之氣的人就是此人?”


    “正是此人,那日在惠州一家客棧中,火蟾躁動不已,而且鑽入這人腹中,客棧之中也別無其它具有火精之氣的器物,為避免被須彌山發現,屬下這才帶著他連忙趕來。”黑衣護法躬身說道。


    其主上又說,“那他這個樣子又是為何?”


    黑衣護法聞此連忙跪地,道,“請主上責罰,屬下一時大意,沒想到那火蟾鑽入此人體內,竟然吞噬此人丹田,如今恐怕已是死了。”


    主上聽此,其鬆散黑衣卻猛然脹大,順手一揮,地上所跪黑衣護法便被擊飛,倒在牆角,緊接著是骨骼斷裂的聲音,肋骨不知斷了幾根,那主上看似隨意一擊,便重傷了黑衣護法,可見此人功力。


    黑衣護法不顧身上劇痛,起身又跪在一旁,顫聲道,“請主上息怒,屬下也是一時大意。”


    “哼,一時大意,你也知道那火蟾最喜人血肉,卻任由其鑽到此人體內,一時大意就帶回一具屍體,要你何用。”說著便蹲下身來,伸出一隻慘白的手,放在秋心脖頸之處,漆黑的眼眸不停地在秋心身上閃動。


    接著起身說道,“此人心脈極盛,雖然丹田盡毀,沒有了氣息,但是還有一絲活著的可能,你們先將他帶到藥室,仔細縫合丹田刀口,再給他服下起靈丹,送到火窟。”


    “請主上三思,他身上並沒有火鑒靈器,用一顆起靈丹去換此人生命,實在不值。”其旁黑衣手下也連忙跪下說道,“請主上三思。”


    此事瘦削主上開口道,“聶恒,本座說什麽就是什麽,還不快去,如若再出什麽差錯,此人死了,拿不到火箭靈器,拿你是問。”說完便離開了石屋。


    目送主上走後,黑衣護法這才起身,對著黑衣手下說道,“還不快去,要等主上取了你們一等狗命嗎。”


    一幫手下聽了護法憤怒之語,惶恐地站起身來,抬著秋心接連離開此處。


    等到所有人離開之後,被稱為聶恒的男子才捂住胸口,臉上抑製不住憤然之色,自語道,“起靈丹何等珍貴,我聶恒為主上出生入死,都沒能得到一顆,如今卻要用在一個將死之人身上,真是浪費。”說完又是一聲不甘的歎息。


    黑暗,除了黑暗還是黑暗,整個人的靈魂都要被這無盡的黑暗所吞噬,秋心此時就像一抹幽魂,在其中遊蕩,扶著冰冷的石壁向前飄去,尋不得半點光芒,看不到定點希望,輕盈無聲,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其吹散,毫無意識地向前走著。


    就這樣,不知走了多久,幾個時辰,幾個日夜,幾月又或者是幾年,或許是因為走的累了,或許是厭倦了一直這樣走下去,他突然停下來,依靠著光滑冰冷的石壁,口中發出嗚嗚哽咽聲,在這空蕩的通道內飄蕩。


    突然,他眼中燃氣綠色亮光,意識到自己周身狀況,問道,“我這是在哪?我已經死了嗎?”


    沒有任何回應,隻有自己的話一直傳向遠方,低頭看了自己的身體一眼,隻有一層薄薄的霧氣,心中想到,難道這就是鬼魂嗎?這裏就是陰間嗎?接著又是長時間的沉默。


    他隻記得自己死前被人從袋中放出,最後看了一眼陽光,接著就什麽也不知道了,他想要伸手捂著自己的頭,卻已經分不清哪裏是手,哪裏是頭,想要發出一點聲音,卻隻是一段嗚嗚之聲,想要拍打四周牆壁,身體卻一觸即散,他又接著向前走去,隻見兩抹幽幽綠光在空中飄蕩。


    一如既往的黑暗,這條路沒有盡頭,沒有其他生靈。


    突然寂靜無聲的空間傳來巨大的響聲,整片通道都傳來難以忍受的灼熱之感,一如自己小時候承受的火毒之痛,那樣熟悉而美好,接著淡淡的金光刺透牆壁,如同被打破的鏡子,支離破碎,晃動起來,爾後金光一瞬間將自己包圍,欲要將自己燃燒。


    突然,從金光之中升起一抹綠色,雖然與這鋪天蓋地的金色光芒相比,微不足道,可是那些刺目的金光遇到綠色光芒盡然一觸即開,放任那抹綠色徑直向自己飄來,然後包裹著自己無形的霧氣之體,就這樣如同蠶繭一般圍護著自己。


    可是這綠色終究抵不過金色光芒,在金光炙烤下越來越淡,最終消失殆盡,金色火光一擁而上,就這樣吞噬了自己,一點不剩,緊接著一切都消失了。


    “主上,他恢複了呼吸。”說話之人正是那日在秘洞內血祭之人,此時看起來那日所受之傷已經痊愈,正向著身旁瘦削男子說道。


    瘦削男子並未回話,隻是靜靜地看著秋心,自從他服下起靈丹已有三日,一直在這火窟中炙烤,毫無生還跡象,不知是因為秋心自小成熟火毒煎熬導致身體異於常人,還是這起靈丹確實藥力驚人,腹部傷口竟然開始慢慢愈合,丹田創傷也開始好轉。


    “先生辛苦,還請回房休息。”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瘦削男子終於開口說道。


    “屬下職責所在,怎敢言幸苦二字,還請主上九個時辰之後,將他取下來,屬下這就告退。”說完躬身向外退去,就在他快要走出門外的時候,瘦削男子接著說道,“先生,那件事還請抓緊。”


    被主上稱為先生,此人身份定然不低,聽聞此語,抬頭望了一眼秋心,又看了一眼麵具男子,道,“隻要有火鑒靈器,便是萬事具備。”


    “如此甚好。”麵具男子說完便背過身去,那先生也離開了。


    麵具男子就這樣一直站著,等著秋心醒來。


    在一切被金光吞噬之後,秋心便以為自己真的死了,而此時自己又感覺到溫暖之感,用力睜開雙眼,入眼便是熊熊火光,在自己周身呼嘯,隻不過被一層無形之力隔開,沒有燒到自己,而自身也正躺在鐵鏈織成的架子上。


    剛要轉頭察看四周,身上就傳來熟悉的痛感,口中發出**。


    不知發生什麽,腹部如同裂開一般,他急忙內視丹田,發現早已破損不堪,而火蟾也不知去向,全身衣物早已不見,皮膚被烤得焦黑之色,滿頭黑發也一絲絲凋落下去。


    一直站著的瘦削男子聽見**走到秋心旁邊,抬起雙手,凝氣聚力,將秋心從火中抬出來,穩穩地放在地上,接著開口說道,“你醒了。”


    秋心看見此人帶著銀色麵具,火光照耀下閃閃發亮,一雙慘白的手如同死屍,腦海中並無印象,便問道,“你是誰?我並未見過你,抓我做什麽?”


    那人聽了卻發出冷漠笑聲,說道,“你隻需告訴我火鑒靈器在哪,方可保住性命,問哪些廢話做甚。”接著就這樣居高臨下地看著秋心。


    熊熊火光將整個石室照耀得如同白晝,被放在地上的秋心又被寒冷之感包圍,心中轉過萬千個年頭,盯著那人漆黑的眼眸,仿佛能將自己吞噬一般,如同那黑暗的通道,陰森絕望。


    二人就這樣無聲的對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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