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弟子離開了隱靈殿,諾大的主殿又變得十分空曠,廣場上大風盈起,呼嘯不斷,而其他的幾位堂主卻依然坐在殿上。


    “師兄,這件事情蹊蹺異常,這些來曆不明的人為何要以火鑒靈器屠殺火鑒派弟子,卻又遺留火鑒靈器,若為仇怨,不及普通弟子,若單為殺人,卻又為何行事詭匿,多此一舉。


    依我看來,並非是魔教所為,一來以魔教行事,雖心狠手辣,但卻不會如此鬼鬼祟祟,二來魔教如今勢力單薄,隻有黑鴉老人率領的那些烏合之眾有些戰力,想要做成此事難如登天。


    其三,魔教沒有理由滅掉火鑒派而遺留火鑒靈器,豈不是向天下人昭示身份,卻又三緘其口,自相矛盾而已。


    由此看來,這群人多半不是魔教,而且滅掉火鑒派恐怕還有其他未知的目的,這或許隻是其中一步而已,如果隻派遣這些弟子恐怕不妥,難勝大任。”


    元闕看似粗俗,但是心思細膩非常,將此事分析得透徹如此,比起雲齊老辣許多,在場幾人也不是一般人,這種遺留凶器,嫁禍他人的技倆還是可以看穿的。


    隱靈子也十分讚同,道,“師弟所言極是,不過魔教行事向來捉摸不定,若是故意遺留火鑒靈器,引人猜忌,如此想來,我們豈不是正中下懷?”


    “魔教已經不是當年的魔教了,雖然勢弱,卻也不得不防,還是我走一趟吧,葉師弟也與我一同前去,也好有個照應,這些弟子也去吧,正好曆練一下。”


    艮庾輕輕握著雙手,撫平衣服上的褶皺,不知是何原因,竟也要求葉承乾一同前往,此時元闕看了一眼彌月,道,“我也去吧。”


    隱靈子見此也沒有什麽意見,道,“如此便有勞三位師弟,關於一同前去的二十名弟子,就從六堂之中選出來精明能幹的弟子,對了,龍家和宗家的人也一起帶著。”


    隱靈子竟一反常態地和煦,葉承乾艮庾元闕三人同時抱拳稱是,艮庾麵帶微笑,又接著說道,“還是師兄考慮周全,帶上這兩個人,就不怕那些家夥不出力了。”


    其他人也心知肚明艮庾所說,岐州宗家與梓州的大荒王朝都是距離衛州較近的宗派,而龍寒韻與宗瑞為兩派唯一傳人,有此二人在,這兩派也會十分配合。


    諸事議罷,元闕彌月幾人陸續離開,而靈老卻還在此地,隱靈子恭敬抱拳,揮手熄滅了殿內所有的燈火,殿中央黑色的隱靈盤緩緩落下,黑色的勺子散發出幽暗的光芒,微顫不止。


    “靈老,那件事終於要來了,幾月前有人故意送回這遺失多年的隱靈盤,雖然路遇阻礙,但也是隔靴搔癢,無濟於事,如今火箭靈器又現世,定是有人主導這一切,大勢難擋,恐怕又是一場雪雨腥風。”


    靈老麵色凝重,看著黑色勺柄不斷轉動,今日雖然他也在殿中一直等到現在,不過在爭論火鑒派滅門之事時他一語不發,顯然是並沒有引起他多大興趣。


    而且就算此事,也不至於讓他急匆匆趕回泰山,想不到隱靈子一番話讓他如此慎重,混沌的雙眼似乎要將那些光芒全部吸引進去一般。


    “不用猜了,就算是有人處心積慮為之,卻也是徒勞之舉,此事乃是輪回之事,大勢所趨,非人力可擋,想來密宗與神釜山那邊也已經察覺到了,我們隻管好派內弟子即可。”


    “弟子謹遵。”隱靈子恭敬非常,也不知靈老是何身份,此時隱靈子已是一派之長,竟還是對其俯首帖耳,完全沒有平時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靈老聞此輕輕點頭,想要起身離開,卻又似乎想到了什麽,轉頭安頓道,“別讓那小子跟著去四州了,讓他去一趟菁蕪觀。”


    “弟子明白。”等到隱靈子抬頭,靈老已經不見了蹤影,殿門卻沒有開關之音,不知是如何做到的,隱靈子夜收回目光。


    靈老這一身內力修為,已至化境,恐怕離那隱靈訣第三層大圓滿也已經不遠了,非隱靈子所能比肩。


    靈老離開時安排之事正是秋心,無論此事是不是魔教所為,都不適合讓秋心前去,不管凶器是否為火鑒靈器,都與秋心身上的火毒有關,也不適合讓他前去,


    此舉正是保全了秋心,也不讓秋心過多參與,也算做是一種變相的保護,隱靈子也明白其中道理,覺得靈老對此子喜愛非常。


    而且今日在殿中他也注意到秋心身形的變化,自是知道這百天靈老對秋心的所作所為,真是沒有見過靈老這樣寵愛一位普通弟子了。


    收回萬千思緒,隱靈子將隱靈盤收起,就這樣在殿中靜坐了一晚,眼睛一直看著大殿周圍隱宗曆代宗主的遺像,直到天亮。


    …………


    “煩容通稟,劍堂弟子尹秋心求見彌月師叔!”天剛剛亮,大風即停,秋心便趕到小元峰修心堂所在,不過此處皆是女眷住所,秋心也從來沒有來過,不敢妄闖,便在門口低聲詢問。


    可是等了半天都不見一人出來,院內也極為安靜,讓秋心覺得是不是來得太早,眾弟子還沒有起床,便在門口等著。


    到了晌午,也不見有人進出,秋心也沒有不耐煩,彌月對他有贈藥之情,多等一會又有何妨,就在此時,他的耳邊傳來了細若遊絲的聲音,“進來吧。”


    秋心攤手一笑,原來彌月早已知道自己來了,不知為何讓自己等著這般時辰,不過猜也猜到,自己回山肯定會第一時間來這裏吧,沒有多想,他便提步入內。


    小元峰是泰山四峰中最為鍾秀的山峰,終日為雲海包裹,而小元峰上最別致的處所就是這修心堂所在,如今身處其中,果然名不虛傳。


    雖是冬天,這院內卻是樹木青翠,還有異花開放,鳥鳴之聲不絕於耳,讓他陶醉其中,這時耳邊又傳來彌月話語,“你眼前不過是虛假之景罷了。”


    秋心猛然驚醒,陣陣後怕,修心堂以幻境齊陣出名,他已經體會過雲海幻境,便覺十分奇妙,想不到這院內處處幻境,卻又真實異常。


    怪不得當初初到泰山的時候刀八幾人會輕易說出自己的身份,麵對蜜月這樣的修心大師,又有幾人不會被她玩弄於股掌呢?


    秋心舔了舔嘴唇,不再流連園中,走進了院內最大的房屋,隔著紗綾,彌月正在其中,在她身旁安放著一處別致小床,而小白正躺在上麵,彌月正對其施針。


    秋心心中雖然著急,但是也沒有打擾,靜靜等著彌月完成針灸,但是在這個過程中小白除了有微弱的氣息之外,卻沒有任何反應。


    彌月動作很慢,不知是因為穴道難尋,還是小白情況實在不妙,她總是要考慮很久才能出針,總共出針十數下,卻也用了小半個時辰。


    做完這一切,秋心迫不及待地說道,“師叔,小白它……”


    “它是天山雪狽對嗎?”彌月打斷了秋心,突然如此問道。


    “應該是。”


    “天山雪狽乃是天山派靈物,外人難以馴養,不知你是從何處尋得此物,甘願認你為主?”彌月似乎很累,聲音很慢。


    “啟稟師叔,弟子年幼時機緣之下碰到小白,便一直養到了現在,也是後來才知道它是天山雪狽,不知它現在怎麽樣了?”


    “既然知道它是天山雪狽,穀師兄就沒有告訴你此物不可失血,就算是半滴血也是要命之物,又怎會失血如此之多?”


    彌月加重了語氣,聽起來十分生氣,秋心有些不知所措,在青州洛城費家為救人,讓小白失血五盅,當時他以為無大礙,如今看來當時失血才導致此事,怪不得天山派會見死不救,這讓秋心後悔不已。


    滿懷歉意,秋心關切地看著小白,道,“弟子愚妄,師父也沒有說過此事,當初為救人才會讓小白失血…”


    “天山雪狽是少有的靈物,其鮮血確實有不可多得的功效,但是也是其性命所在,想要以其獨特的功效治病,隻要借其毛發,碾碎成粉,服用即可,以血為引乃是下策。”


    彌月看起來十分善良,不僅耗費功力為小白療傷,還因此訓斥秋心,讓秋心心中一暖,道,“弟子謹記。”


    “既然它肯認你為主,你定是有什麽過人之處,切不可再興此愚蠢之事,若是再發生此事,拿你是問。”聽得出來,彌月此時已經不想再多說什麽,還是再三叮囑秋心,讓秋心感歎自己平時是對小白凶狠了一點。


    不過小白真是招女子喜歡,連彌月這樣的高人也不放過,不知魯雲會不會喜歡呢。


    沒有將這些想法表露出來,秋心隻管一個勁地點頭,而後又問道,“師叔,小白現在到底怎麽樣了?”


    彌月確實一直在說秋心的不是,小白到底如何隻字未提,秋心問完之後,彌月伸手撫摸了一下小白暗淡無光的毛發,輕聲說道,“它要成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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