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去……書客~居}就去……書%客)居*他來求魏郯,魏郯也不肯。


    送信來的是程茂,他回雍都,是為了督促糧草之事。他向郭夫人稟報說,魏軍南下過江,一路攻勢凶猛,如今已至騏陵。魏傕魏軍士氣正盛,與梁、吳大軍隔江相對。而或許工匠夜以繼日造船的場麵讓魏傕想起了酷愛機械的兒子魏安,他令程茂回程的時候,將魏安一並帶去。


    除此之外,他還要帶上一個人——我。


    原因很簡單,魏郯病了。軍士大多是北方人,到了南方水土不服,多發痢疾。魏郯也不例外,程茂從騏陵出來的時候,他已經臥榻休養。不知是魏傕是真心擔憂這個兒子的身體還是想緩和父子間的關係,他說男人不如婦人細心,吩咐程茂將我帶去騏陵照料魏郯。


    我聽得這個消息,吃驚不小。魏郯的身體一向強壯,自從我嫁給他,別說生病,噴嚏都沒聽他打過一次。如今他竟然臥病,可見其勢凶悍。


    郭夫人詳細問過魏郯的病勢,對我去騏陵表現得不太同意。她說騏陵離雍都山長水遠,又是行軍打仗,我一個婦人家跑去像什麽話。可這是畢竟是魏傕的意思,郭夫人也不再多說什麽,命令家人準備我和魏安在路上的用物。


    我是真的擔心魏郯,得了令以後,即刻收拾起來。除了些隨身之物,我還讓阿元去延年堂問問有什麽專治水土不服的良藥和方子。幸而延年堂的貨物還未清完,阿元回來的時候,藥材塞了一個大包袱。


    雖然去騏陵的原因並非好事,可周氏、朱氏和毛氏知道了之後,紛紛走來示以妒忌之情,還塞給我幾個包袱,都是捎給堂叔伯們的東西


    。郭夫人也有所表示,她給魏郯準備的東西和我差不多,是一些方子和藥材,還有些新製的薄衣,有幾件是給魏昭的。


    上路的那日,我和魏安在堂上拜別郭夫人,送我出門的時候,梁蕙欲言又止。她將一封信偷偷塞給我,讓我帶給魏昭。就去……書_客居!


    “長嫂一路保重。”她似乎覺得不好意思,帶著幾分羞赧地跟我道別。


    我微笑,行禮謝過她,坐到車上。家人放下車幃的時候,我遠遠望見許姬站在門裏,懷裏抱著魏治。


    八月將近,天氣時晴時雨。晴的時候接連幾日都曬得要命,下雨懂得時候則瓢潑而下,車馬難行。


    我望著多變的天空,心中不由得更擔心起魏郯來。他的病如何了?南方比北方濕熱,會不會越來越重?想沒多久,忽然又覺得自己也許是瞎操心,魏郯那樣皮糙肉厚的流氓……


    魏安仍然帶著他的那些工具,路上得了空就拿著一堆木塊敲敲打打,我看了看,覺得那形狀像是船。


    “到了騏陵,四叔就能見到許多船了,說不定舅氏還會讓你造一艘真正的船。”我微笑地對他說。


    魏安撓撓頭,忽然道:“我造的船和他們不一樣。”


    “哦?”我訝然,“哪裏不一樣?”


    魏安將船舷掰了掰,出乎我的意料,中間有一段木板竟是嵌合上去的,可以拆下來。


    “為何做成這般?”我訝然。


    魏安很有耐心地拿起一塊木片示意給我看:“停靠岸上之時,搭上木板,便不必費勁越過船舷也能登船。”


    我卻更加奇怪,:“為何不必越過船舷?”


    魏安的臉上忽而出現些狀似窘迫的神色,低頭不語。


    “四公子是想讓糧車直接推到船上,是麽?”程茂在一旁笑著說


    。


    魏安看看他,收起工具,走回車上。


    南北隔江對峙,戰雲密布。百姓們經曆多年戰亂,早有經驗。一路上,我看到不少從城邑中舉家遷往鄉野的人,雖官府大力安民又重重設卡盤查,行人依舊不少。


    離騏陵還有五日路程的時候,我們在一處設有驛站的地方歇腳。忽然,阿元扯扯我的袖子,指著一處:“夫人,那可是公羊公子?”


    我訝然,隨著她望去,隻見人來人往,麵容皆是陌生。


    “何處?”我問。


    阿元張望著,片刻,訕笑:“方才望見一人背影神似,許是我看錯了。”


    公羊劌的家人得了消息不會不管,公羊劌此時應該早被攔回了雍都才對。我心裏想著,又望了望,片刻,安下心來。


    騏陵乃是開國高皇帝的故鄉,自古為兵家要地。攻占此處,意義非同尋常。魏傕站穩腳跟之後,以騏陵城為依托,在江邊建起水寨。從北方帶來的船加上來到南方之後日夜趕造的新船,在江上排列成陣,延綿三十裏。


    這些都是程茂告訴我的,我沒有去江上看什麽江水連營,而是直接去了後軍。


    馬車通過轅門,隻聽嘈嘈雜雜,到處是忙碌的軍士,烈日下,或操練或奔走,空氣中褐黃的灰塵。


    幃車的馳入引起不少人的注意,程茂在前引路,不少軍士向他行禮。


    天氣很熱,不少人僅著單袴,□的上身在太陽底下露著油汗發亮。我和阿元對視,不禁赧然。


    待得馬車終於停下,我戴著幃帽下來。程茂向我一禮,引著我朝一處大帳走去。


    我的腳步匆匆,望著那掀開的帳門,裏麵一片未知的幽暗,隻覺心裏七上八下。


    守在門前的是王暉,看到我,連忙行禮。


    “大公子如何?”我忙問


    。


    王暉看看我,神色有些閃動。


    “大公子才睡下。”他說。


    我頷首,放輕腳步入內。


    一股淡淡的藥味飄入鼻間,我朝裏麵望去,先入眼的就是榻上臥著的人影。光照很淡,魏郯躺在榻上,身上穿著單衣,什麽也沒蓋。


    臥病也這樣粗糙。我不禁皺眉,怪不得魏傕會把我叫來。


    我解下幃帽,放在案上,朝魏郯走去。待到近前,隻見他仰麵躺著,雙目緊閉,似乎睡著了。我微微低頭,仔細端詳他的臉色。不知是光線太暗還是他的臉太黑,我隻能從唇上捕捉到一點似是而非的蒼白。


    我心裏隱隱覺得哪裏不太對,可是看著他睡得死沉的臉,心底又生出些憐憫來。


    那樣一個大活人,似乎什麽都難不倒他。從前就算半夜有急事將他吵醒,他也會立刻精神抖擻的跳起來。


    這樣一個人,如今卻是病懨懨的。


    我在榻旁坐下,衣裳摩挲,窸窣的聲音在靜謐的帳內很清晰,


    魏郯毫無所覺,一動不動。


    我盯著他雕像一樣沉寂的嘴唇線條,心裏忽而冒出一個怪念頭——他……不會死了呢吧?


    這想法把我自己驚了一下,我看向他的胸口,片刻,才確認那雪白的絺衣下有些微微的起伏。我不禁伸手覆上去想再確認,可才碰到胸口,突然,“噗”一聲,魏郯突然笑了起來。


    我嚇了一跳。


    隻見眼前,魏郯笑得不能自持,哪裏有半分病態!


    “你……”我目瞪口呆,正要起身,魏郯卻一把捉住我的手將我固在身前。


    “夫人入帳之時,我就在心底默數,看夫人何時開口。不料數到二百五,夫人隻伸了個手來。”魏郯黑眸閃著精光,低低道,“教為夫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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