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了,我們走吧。”憶凝又勸道。


    “我說了呆一會兒再回去!”奇君突然變色道。


    憶凝沒有料想到他的變化,冷不防被嚇了一跳。


    奇君自覺失態,忙解釋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對你發脾氣,我隻是心情不好。”


    憶凝勉強一笑,說:“沒事,我先回去了。”


    說罷她便轉身,獨自向山下走去。


    柳一憶凝回到部落中,並沒有直接回去,而是踏入了婚姻女神的神廟,一個巫師跪坐在神像下,口中念念有詞,神廟中還有幾個人在參拜。她在廟中拿了三炷香,點燃,插入香爐中。隨後,她又退到後麵,虔誠地跪下,向婚姻女神祈禱:“娘娘,奇君愛的人已經死了,請您保佑我能得到他的心,我會天天到您的麵前燒香,用最虔誠的心來供奉您。”


    想罷,她向神像磕了幾個頭。


    柳一憶凝起身,剛一轉過頭,便看見柳一尚隨走入神廟。


    她心中微微一凜,他來此處,怕多半不是來祈求婚姻的。


    “大哥,你怎麽來了?”她迎了上去,疑問。


    “哦。”尚隨說,“我是想,害應豔的那個人,或許在神廟中留下了什麽線索,特來看看。”


    “抓凶手的事,不是有司正嗎?你就不用操心了。”


    “抓出真凶,不也好證明你的清白嗎?免得大家一直都用異樣的眼光看你。”


    憶凝心道:“也不知你是想抓出凶手,還是想證明我是凶手。”


    她笑了一聲,說:“我看這裏也沒什麽特別的,恐怕很難找到什麽線索。”


    柳一尚隨也知道她的心裏在想什麽,看到她臉上浮起的微笑,心中不由得一寒。


    “沒事,我先給婚姻女神上炷香。”他說。


    話畢,他也拿了三炷香,點燃後插入香爐,又跪在神像麵前祈禱。


    “娘娘,請你賜予我指示吧,讓我們抓出殺人凶手,還死者一個公道。”


    柳一憶凝站在他身後,想起那夜,她在神像麵前做的那件事,心中不免有些緊張。


    想畢,他也對婚姻女神磕了幾個頭。


    待他起身時,柳一憶凝道:“大哥,我先回去做飯了。”


    她怕再呆下去,柳一尚隨會看出她臉上的異樣。


    “好,你先回去。”


    憶凝轉身出了神廟,長舒了一口氣。


    她心道:“婚姻女神,如果您讓大哥知道了我所做的事,我也隻有認命了。”


    夜半三更,一間茅屋外,一個身形挺拔的男子正凝視著屋中熟睡的女子。他化為一道煙,進入了女子的夢境。


    她的夢境,幾乎是一片黑暗,隻在她自己的頭頂有一束光,照在她慘白的臉上。


    她呆呆地蹲在地上,背後是一麵土牆。她雙手抱膝,眼眸空洞,身體瑟縮著,似乎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男子見她此等模樣,心中一驚,白天見她時,她鎮定自若,沒想到在她的夢境裏,她是如此恐懼!


    他走近女子,輕喚一聲:“憶凝。”


    女子卻絲毫沒有反應。


    他又連喚幾聲,憶凝仍沒有回答他,仿佛已經死了。


    幹節想起當初她被毒蛇時,也認不得自己,他便蹲下道:“憶凝,我是你最恨的人,你認不得我了嗎?”


    幹節連說兩次,憶凝才緩緩抬起頭來。


    他趕忙趁熱打鐵,道:“憶凝,你認得我了嗎?”


    憶凝沒有理他,而是麵無表情地望著他,緩緩站起來,恍若一個幽魂。


    幹節不明所以,也跟著站了起來。


    憶凝伸出手,似乎要抱住他。


    可以與心愛的女人相擁,本來是他夢寐以求之事,可如今幹節見她如此,反而後脊發涼,不敢與她碰觸。他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目瞪口呆地望著憶凝。幹節不知道,憶凝在自己的夢境之中,怎麽變成了這樣?


    那到底哪個憶凝,才是真正的憶凝?又或者,她們都是?


    憶凝見他後退,竟衝他淡淡一笑,又往前走了一步,伸手要抱他。他竟是咬了咬牙,才抵住那種瘮人的感覺,才沒有再後退,讓憶凝緊緊抱著他。


    在她抱住幹節的那一瞬間,他渾身一顫,他感覺,抱住自己的,不是憶凝,而是一個索命的女鬼!


    “憶凝,你到底怎麽了?”幹節的聲音有些抖動。他也竟有些怕了。


    “我沒怎麽。”他的身後傳來憶凝波瀾不驚的聲音,“你也不是我最恨的人。”


    幹節心中一驚,憶凝殺了人,竟然都不恨他了嗎?


    憶凝放開他,笑著說:“我得謝謝你呢!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沒有勇氣殺了應豔,也就不能搶回我的奇君了。”


    幹節本以為她在說反話,可看她笑得如此甜美,如此真誠,又不得不信她說的是真心話。他的心不禁涼了一截,原來,她心中潛藏的罪惡,遠比自己大啊!在她麵前,他竟然都會有發怵的感覺!


    憶凝又皺眉道:“可是我殺了人,我好怕,能借你胸膛一用嗎?”


    “可以,當然可以!”幹節忙道。


    憶凝衝他嬌羞得一笑,投入他的懷中。他緊緊地抱著她的身體,身上卻已是冷汗涔涔。


    他知道自己作惡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而憶凝,已經在情愛中完全迷失了自我。


    柳一尚隨手裏攥著一包粉末,臉色陰鬱,這是他在婚姻女神廟中發現的東西。它雖然不足以證明憶凝是凶手。但如果有這個東西,即使憶凝不在神廟,也能殺了應豔。加上她殺人的動機,她,很可能就是殺應豔的人!


    雖然他也不願意相信憶凝就是凶手,但這一切都在指向憶凝。


    他走到自家草屋前,瞧見憶凝正在曬草藥,沉聲道:“憶凝,你過來一下”


    憶凝停下手中的活,快步走過來,臉龐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大哥,怎麽了?”


    柳一尚隨不由分說,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往屋裏拽,還一邊說:“你給我進來。”


    “大哥,你幹什麽啊!”柳一憶凝拚命掙脫他,她不知道他是否發現了什麽。


    尚隨不管她如何不願,還是將她強行拉近了屋中。


    卓英剛巧從一旁經過,看到了這一幕,心中奇怪,便疾步走了過去,躲在緊閉的窗邊偷聽。


    柳一尚隨將手一攤,問:“這是我在神廟大梁上找到的,是白桑花的粉末,你作何解釋?”


    憶凝一聽他說在大梁上找到了白桑花粉末,心中便是一沉,找到了毒物,又是在那個位置找到的,這個案子便破了一半。


    “白桑花?”憶凝假裝疑道,“應豔是被白桑花毒死的嗎?”


    “大梁上不僅有白桑花粉末。”柳一尚隨說,“還有祀燭。它足以讓你,不用任何巫術,也不必在場,就能殺了應豔。”


    憶凝微怒道:“大哥,你什麽意思?”


    “我沒什麽意思。”


    憶凝又說:“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證明,它是我放的!”


    柳一尚隨沉聲說:“我當然有辦法知道它是不是你放的。”


    憶凝霍得臉色一變,說不出話來。柳一尚隨見她臉色變了,心頓時一沉,難道,憶凝真的是凶手嗎?


    “你,你怎麽證明?”半響,她才問道。


    “你不知道,有一種蝴蝶是最喜歡白桑花的味道的嗎?”柳一尚隨冷冷道。


    話雖冷,但是他的心已經沸騰了,直到剛才,他都不願意相信憶凝是凶手,可她的驚慌,已經告訴了他一切。與自己朝夕相處十幾年,血脈相連的妹妹,竟然做出了殺人的事,這怎能讓他氣血翻湧?


    “你說的是旗彩蝶?”憶凝驚問。


    “是。”


    “它不是絕跡了嗎?”憶凝更為驚慌。


    “在這裏是絕跡了,可是在彩虹穀裏多的是!”柳一尚隨狠狠地瞪著妹妹。


    憶凝一時愣住,不再說話。


    “憶凝,真的是你殺了應豔嗎?”柳一尚隨怒視著她,心中是難以想象的震驚。


    方才,他極力想證明她就是凶手,而此刻,他又極其希望她不是凶手。


    “我……”憶凝驚慌地望著他,不知該怎麽答。


    “憶凝,真的是你殺了應豔嗎?”柳一尚隨又提高了聲音。


    “我……”


    “憶凝,真的,是你,殺了應豔嗎?”柳一尚隨瞪著她,柳一憶凝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那夜,柳一憶凝躺在毛氈上,她睜著眼,不敢入睡。


    雖然在夜晚還不算炎熱,但她的全身卻滿是汗水。她的心跳在加速,呼吸也異常的急促。因為,今天晚上,她要做一件事。那是她從未做過的事——殺一個人。


    柳一憶凝一心想治病救人,但這次為了自己的私欲,她竟然要讓一個活著的人死去。每每動這個可怕的念頭,她心中都是一顫。這讓她自己都有點害怕自己了。


    可是,看著應豔與奇君在一起她便心如刀絞。殺死應豔的想法,便在腦中一次又一次地出現。憶凝漸漸開始在心中計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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