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拚命地向一個方向跑去,但跑了許久,卻還在雲霧籠罩之中。那一道道的閃電和一聲聲的驚雷,緊追著他的腳步。而在前方,依然是烏雲密布,電閃雷鳴!


    突然,一道閃電掠過,在瞬間的大亮中,他似乎看到了一個女子的身影!


    他心下更是駭然,忙停下了奔跑的腳步,又往後退了幾步。忽明忽暗之中,他看到那個女子正在向自己靠近……


    她沒有恐怖的長舌,也沒有森然的獠牙,隻是一個普通的凡間女子模樣。但是她的俏臉一片慘白,七竅皆在流血,美麗的眼睛裏充滿了怨恨!


    每一道閃電掠過,女子便飄近一些。幾道閃電閃過之後,女子飄移到了他的麵前。又是一道霹靂閃過。他看清了她的容貌,她,不是早已死去的應豔嗎!


    他心中霍得一震,一聲低呼,幾乎要倒在雲上!如果不是如此近的距離,她那張扭曲的臉,連他也不認得了!以前美麗的女子,現在竟成了猙獰的女鬼!


    他不由得顫聲道:“應,應豔,你怎麽來,來找我了?是不是,今日我與憶凝成婚,你生氣了?


    應豔沒有開口,奇君卻聽到她幽怨憤怒的聲音:“你為什麽要娶憶凝,為什麽!”


    她的聲音夾雜著轟隆的雷聲在天地間回蕩,顯得格外恐怖。她的身形在閃電中忽閃忽隱,更讓奇君感受到她的森然之氣,唬得他心驚肉跳,他冷不防打了個寒戰。


    “應,應豔。”奇君發著顫聲說,“你,你不要生氣,跟我,已經是陰陽兩隔,我,我不能與你長相廝守。”


    “那你也不能娶憶凝!”天地間再次傳來應豔憤怒的的聲音!


    那聲音讓奇君心中一震,打了個哆嗦,他有些怯怯地問:“為什麽,為什麽不能娶憶凝?”


    “因為她是殺我的凶手!”


    應豔似乎是用盡氣力在對憶凝進行控訴,她的冤屈與怨恨都隨著這一聲響徹天地的控訴暴發了出來!如火山噴發般爆發了出來!


    奇君聽到她的這句嘶聲力竭地喊叫,他頓時覺得天旋地轉,心霍得一沉。他幾乎是本能般地喊道:“不,她不是凶手,不是!”


    應豔地眼神驀地變得更加地凶狠,一張俏臉也更加得扭曲,她開口道:“她是,她就是凶手!是她害死我的!”


    雖然她是在他的麵前說話,但是她的聲音卻是從天邊傳來,在寰宇中回蕩。


    一時間,奇君隻覺得腦子嗡嗡作響,充斥著應豔幽怨的聲音。


    她瞪著奇君,臉瘋狂地扭曲著,她的嘴唇翕動,說出這麽幾個字:“殺了她,為我報仇!為我報仇!”


    她的聲音前所未有的低沉,但卻極有穿透力,刺入了奇君的心裏。又如一隻鼓槌,敲打著奇君的心。


    奇君不禁在心中喊道:“天啊,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我才剛剛與憶凝成婚,你就要殘忍地告訴我,她是害死我前妻的凶手!我到底做錯了什麽,要這樣折磨我!”


    他望著應豔,又急切地說:“她是怎麽害死你的,你告訴我,我替你報仇!”


    應豔卻淒然一笑,並不言語。


    奇君急道:“應豔,你告訴我啊,我要替你報仇!”


    又是一明一暗之後,森然的女鬼,消失在了奇君的視野中,天地間隻剩下雪白的閃電和滾滾雷聲。


    他霍得心中一慌。忙大喊道:“應豔。應豔!”可是,他的呼喊,沒有回音。


    小屋中,憶凝與奇君還在沉睡,奇君突然從夢中驚醒。閃電與驚雷都消散了,在他眼前的,隻有無盡的黑暗。


    他回頭望了望憶凝,她此刻正睡得香甜,呼吸聲是那麽地均勻。他擦了擦額上的冷汗,不禁想剛才的夢,是應豔顯靈,還是他自己胡思亂想?憶凝是族中德高望重的巫女,又怎麽會殺人呢,不會的,一定不會的!剛才那隻是個噩夢,它不是真的,不是!


    他合上眼,再次入睡,待天大亮,他再次醒來,此刻他的心情已經平複了許多。他的心中暗暗決定,在沒有發現憶凝實質性的破綻之前,他絕對不能顯露出一絲一毫的懷疑,以免傷了憶凝的心。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相同的噩夢接二連三地降臨到了他的頭上,應豔在夢中對他一次又一次地哭訴,讓他越來越迷茫了,但即便如此,他也不在憶凝的麵前顯露出一分一毫的異樣,把他對憶凝的懷疑,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九天之上,雲霧翻滾,祥雲朵朵。


    舒卷意何窮,縈流複帶空。


    天界女媧宮中,女媧娘娘正與自己身在荊楚的三個兒子說話。此時凡間剛進入夏季,荊州是夏神墨幹當值,因此另外三個便是青榦、黃難和墨幹。


    青榦上次下凡隻是已是冬日裏,傷好之後便該他當值,值期一過,他便與兄弟們再次上天,看望母親。


    自青榦走後,女媧也在心中牽掛著他,不過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當他再次到女媧宮之時,他早已痊愈了。


    對於女媧娘娘來說,他才離開了不到一天,但看著他好生地再次站在自己的麵前,心中才放心些。


    女媧少不得又說了他幾句,囑咐他莫要衝動,又囑咐他兩個弟弟好生“看著”他。


    黃難與墨幹聽母親說要“看著”兄長,都不禁哈哈大笑,弄得青榦一陣尷尬。


    正笑間,忽有一仙女款款進了殿中,欠身稟報道:“娘娘,有人自稱是下界司神孟塗,找娘娘告狀。”


    “司神?”女媧一疑,望了望三個兒子,他們也是一頭霧水,她又問仙女道:“華夏與荊楚都不曾有什麽司神,他是哪裏的司神?”


    “回娘娘,他說他是巴地的司神。”仙女道。


    “巴地。”女媧眉頭微皺,說,“他既是巴地司神,還要找我告狀,怕是我哪個子孫得罪巴人了。”


    “母親,你也別太擔心了。”青幹安慰女媧道,“是誰先得罪誰,還未可知呢!”


    “但願是小事。”女媧柳眉微皺道,“若是大事,怕是要起幹戈。”


    黃難有些憂慮地說:“若不是大事,司神又怎麽會到女媧宮來找母親呢!”


    “哎呀,你就別瞎說了!”墨幹不滿地說,“還是會會這個司神為好。”


    “母親,我們與你同去會會這個司神,看他到底要告何人的狀!”青榦道。


    女媧知道他性子魯莽,若是隻有黃難和墨幹與她同去倒沒事,她就是不願青榦去。但她又不好明說,略猶豫了一刻,勉強道:“你們與我同去吧。”


    “是,母親。”三人齊聲道。


    孟塗在殿中候著。幾個身著橙衣的仙女侍立在殿中。殿中香爐圍繞,整個宮殿中盡是幽蘭之香。數根白色的玉柱支撐著大殿,玉柱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遊龍。


    忽一仙女進入殿中,高喊道:“女媧娘娘駕到!”


    孟塗聽後立刻低頭跪下,靜候女媧娘娘大駕。


    女媧娘娘在仙女們的簇擁之下進了大殿,坐到正位之上。青榦、黃難和墨幹侍立在一旁。


    女媧看了一眼孟塗,道:“平身吧。”


    孟塗起身,抬頭望了一眼寶座上的女人,微微一愣,她,傳說中的華夏之祖,果然是國色天香。易惜芩雖然也是絕代佳人,但她絕沒有女媧娘娘母儀天下,端莊典雅的氣質。


    他雖然沒有見過她,但從小便聽女媧造人,補天的傳說,心中早已有一個她的形象。如今看來,女媧娘娘的確與傳說相符。


    “孟塗,你來此找我,是要告誰?”女媧問道。


    “我要告的是易惜芩娘娘。”孟塗道。


    女媧心中疑惑,惜芩怎麽與他有糾葛?


    她還未問他要告她何事,青榦就已是對他怒目而視了。如果有人說惜芩又與哪個男人又搞得不清不楚,他倒還相信,若要說她要犯什麽事兒,那便萬萬不可能。


    女媧倒想的更多,惜芩不會惹事,但她與誰有什麽糾葛,就說不定鬧出什麽事來。


    “惜芩娘娘她包庇自己的姐妹殺人。”孟塗道。


    女媧心中一疑,憑她對女兒的了解,她應該不會做出這種事來,但孟塗這麽說,那肯定也是事出有因。


    黃難與墨幹都覺得此事蹊蹺,一臉疑惑,而青榦則已經是怒氣衝衝了。


    他衝下玉階,邊走邊怒罵道:“你胡說八道什麽,包庇殺人也是隨便說的!我告訴你,我妹妹絕對不會是那種人!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毛神,竟敢汙蔑我妹妹!”


    孟塗一聽,便知道他是易惜芩的兄長。青榦雖然對他怒目而視,出言凶惡,但他審案多年,什麽主兒都見過,心中倒也不怕,依然是一臉常色。


    他沉聲道:“上仙,我與惜芩娘娘無冤無仇,又怎會隨便冤枉她?我如此說,自是有我的依據。”


    女媧見青榦又如此衝動,心下不悅,但此種場景,又不便教訓他,隻得沉著臉說:“孟塗,到底發生了何事,你且說來。”


    他的兩個弟弟看他衝下去,怕他又受到母親責怪,也是為他捏了一把汗。


    孟塗聽女媧娘娘讓他說出事情原委,便將一切和盤托出,請女媧聖裁。


    女媧娘娘雖然相信易惜芩,但聽孟塗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不禁柳眉微皺。


    青榦則對孟塗極為不屑,對他怒道:“你說的都是一派胡言!你自己找不到證據,倒怪到我妹妹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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