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一個不知道什麽叫放棄和妥協的人,何況還是麵對自己最愛的女子,他是絕對不會容忍隻與她有一段記憶!


    “永恒?”憶凝淒然一笑,說,“哪裏有什麽永恒。”


    幹節無言以對,他也不知道要怎麽給憶凝一個永恒。


    “對了。”幹節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他問道,“是誰給你下的毒?為什麽要給你下毒?”


    即使不能永恒,好歹也要知道是誰讓他與憶凝不能永恒,好歹要知道他可以找誰報仇!


    憶凝淡淡說:“給我下毒的是個山雀精,他的妻子中毒了,要我為她解毒,可是我解不了,他的妻子死了。於是他趁我不備,就給我下了毒。”


    現在再說起此事,她的心中已經沒有了波瀾,似乎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無論如何,那兩隻山雀精都已經死了,她也已經是垂死的人了,再怎麽樣憤怒也無濟於事了。


    “簡直是豈有此理!”幹節大怒道,“他現在在哪兒,我要殺了他為你報仇!”


    “已經用不著了。”憶凝依然淡淡道。


    “為什麽?”


    “他已經為他的妻子殉情而死了。”


    幹節微微一愣,原本還想把它碎屍萬段,為憶凝報仇,泄了心頭之恨,沒想到他竟然已經自行了斷,連個報仇的機會都沒有給他!想到此處,他便是胸口如堵,呼吸不順。


    他隻得恨恨地說:“那他倒是走運了!”


    憶凝頹然說:“你也不用費心為我解毒了,我要是死了,就死了吧。”


    “盡胡說!”幹節有些惱怒地說,“哪兒有人不想活的。”


    “我當然想活!可是我已經中了劇毒,我再想活又怎麽樣!”憶凝喊道。


    “你不會死的,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幹節望著憶凝吼道。


    他的眼中盡是熾烈地愛意,熊熊燃燒。


    憶凝咬咬嘴唇,躊躇了片刻,還是忍不住道:“你覺得這是偶然嗎?”


    幹節一愣,心中又是一緊,然後道:“你這話什麽意思?”


    “你不覺得這一切都太巧合了嗎?”憶凝又問。


    “什麽,你指的是什麽?”幹節驚道。難道還有什麽幕後黑手隱藏在表麵之下嗎?


    憶凝歎了一口氣,問道:“製造幻象那麽簡單的法術,你覺得你會失手嗎?”


    她這麽一問,幹節立刻慌了起來,他隻顧關心奇君是否認為憶凝的失蹤隻是一個夢,卻沒有想過他一個凡人怎麽會破了他的幻術。即使是成昊氏的巫師,也無法破解他這個神靈布下的幻術,他又是怎麽看出來的?而且當他們趕到的時候,幻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這的確很奇怪。


    幹節雖然還沒有想到司神那裏去,但他的心中也已經有了不祥的預感。


    他的臉上露出鮮有的驚慌的神色,一直以來,他都覺得憶凝被他掌握在股掌之中,但是現在,突然似乎有一個人在暗處與憶凝為難,他倒是覺得有些怕了


    “你仔細想想,你是不是得罪哪方神靈了?”幹節問。


    他自己除了凡人誰都不會得罪,而且這兩件事都是針對憶凝的,他很自然地想到有人就是衝著憶凝,而不是報複他。


    憶凝苦笑了一聲,說:“我得罪了哪方神靈,你不清楚嗎?”


    幹節眉頭一皺,心中一疑,他不知道憶凝指的是什麽。他愣了片刻,說:“你說的不會是我吧?我又怎麽會害你呢!”


    “我說的不是你。”憶凝說。


    幹節想了一會兒,又想到一個人,說:“你不會說的是常在你身邊的那個小子吧,聽我手下說他頗有些仙氣,恐怕不是凡人。”


    憶凝知道他說的是晨軒,她搖了搖頭,說:“他不會害我的。”


    “那是誰與你過不去?”幹節不解地問。繼而他又突然怒道:“不管那個人是誰,我都要把他揪出來!”


    憶凝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說:“我得罪的是天理,要拿我的司神,你鬥得過它嗎?”


    幹節沒有想到憶凝說的竟是“天理”,一時愣在那裏。良久,才道:“我一向隻認力量,不認天理。在我這裏,天理就是虛無縹緲的雲彩,看不見也抓不著,我從來不相信它的存在!”


    憶凝苦笑了一聲,說:“我就是因為隻認感情,不認天理,才有今天這個結果。”


    他望著憶凝,有些擔心地說:“你,你真的確定這一切都是司神的安排?”


    “我不知道。”憶凝說,“隻是父母常給我講,天理不容的人,是會受到天理的懲罰的。不管一個人做了什麽惡事,老天和祖先都在天上看著,他們會懲罰那個人。”


    “別聽你父母瞎說!”幹節微惱道,“世界上那麽多冤案,又豈是一一破了的?你放心,你殺人的事不會有人發現的。”


    柳一憶凝雙目無神,淡淡說:“不管這是巧合還是司神的安排,我都將要為我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你不要再為我做什麽,就讓我平靜地走吧。好歹,我還不會帶著惡名離開成昊氏。”


    “你不要說那麽多了,我還是先送你回去吧。”幹節一雙深邃的眼眸裏盡是黯淡的神色。這一次,他似乎也把握不住局勢了。


    他深情地凝視著憶凝,粗糙的大手在她潔白柔嫩的臉上緩緩滑過。也許,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麵了。


    這段時間的“私會”,就像一場夢一樣。


    他希望這場夢不要再醒來,但是現實,卻是殘忍而冷酷的,它從來都不會在乎你的感受。


    憶凝是成昊氏的焦點,她被自己的丈夫毒打一事,很快傳遍了整個部落,自然晨軒也是知道的。


    那天他剛好去過憶凝家,他猜想恐怕那天他走時真的碰巧被奇君看到,才害的憶凝被奇君誤會,心中自責不已。雖說在這個**的時候,他不該去看憶凝,但是憶凝是他最愛的人,他實在放心不下她。他隻是希望他去她家不會被柳一尚隨請出去。


    晨軒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在第二天的傍晚,到了她家門外。他望了望她家的院子,院中無人。


    他推門進了院子,站到憶凝家的門外,不敢敲門。晨軒在外麵仔細聽了聽,裏麵隻有物體碰撞的聲音,沒有人聲,屋中應該沒有別人。


    他敲了敲門,開門的是柳一尚隨。柳一尚隨自從上次與晨軒一起去找憶凝,與他也是極為熟識了。而且他性格極好,他對他倒也深有感情。在如此**的時刻,他見他來看自己的妹妹,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該把他請出去。晨軒有些尷尬地說:“尚隨,我,我是來看憶凝的。”柳一尚隨站在門口,一臉躊躇。憶凝之所以會被奇君誤會,不就是因為他嗎?現在他來看她,算什麽呢?而且萬一再被撞到,可如何是好。晨軒更為尷尬,他咬了咬嘴唇說:“我隻想看看她,不會呆太久的。”尚隨歎了一口氣,想拒絕他又說不出口,隻好無奈地說:“你去看一眼也就是了。”說完他又指了指左邊的房間,說:“她在那邊。”晨軒有些感激又有些尷尬地說:“多謝。”說罷他便快步走入了憶凝的房間。此時憶凝正半臥在地上的涼席上,絮兒剛給姐姐喂了藥,正準備把藥碗拿出去清洗。兩姐妹在屋中就已經聽到了晨軒的聲音,他出現在她們眼前,倒也不是很意外。憶凝看到晨軒,不由得歎了一口氣,一時百感交集。心中的憤怒,委屈齊齊湧上心頭。


    而晨軒看到憶凝臉頰紅腫,心中極為不是滋味。絮兒上前道:“晨軒哥哥,我先去洗碗了,你們聊。”“好。”晨軒答道。說罷,絮兒便快步離開了房間。不管他們之間有沒有什麽,這個時候,應該讓他們把話說清楚。晨軒遲疑了許久,才怯怯地說:“憶凝,我不知道我該說些什麽,我隻能給你說一句對不起了。”“這不能怪你。”憶凝淡淡說。至始至終,她心裏怪的就隻有奇君。她從來不認為她在行為上與晨軒有任何的出軌之處。雖然晨軒是喜歡她,但這並不能作為奇君懷疑自己的依據。何況她得到她的愛情是以殺人為代價的,現在竟然還受到懷疑,心中的憤懣更甚於常人。“不,這都怪我!”晨軒一臉愧疚地說,“我以後再也不去找你了。”憶凝笑了一聲,說:“那你不痛苦死了。”“沒關係。”晨軒說,“隻要你好就是了。”他的臉上滿是真誠,看得憶凝都有些感動了。她又笑了一聲,說:“你不想見我,我還想見你呢。我要是見不到你的話,我恐怕難受得很呢。”“可是……”晨軒神色焦急,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頓了一下,他又道:“我要是個女子就好了。”憶凝看到他那副認真而痛心疾首的神情,不由得撲哧一笑,說:“你胡說八道什麽啊!”本來她的心情極為不好,聽他說這句不是玩笑的玩笑話,頓時一陣欣然。他們不知道,在很多年以後,兩個女子常常在一起,也是有可能被人懷疑的。憶凝又開玩笑說:“你說你不來見我,你能忍住嗎?”“我……”晨軒為難地說,“估計不能吧。我,我隻能盡量。”她看他一副憨厚的樣子,不禁覺得極為好笑。這就是高高在上,洞悉一切地神靈嗎?看他這副模樣,倒有些尚隨當年的風采了。更為奇怪的是,愛開玩笑和老實這兩個矛盾的性格在他的身上竟然相融了。但是憶凝有一件事是不能跟他說的。她知道,奇君懷疑她,絕對有那天他半夜發現她失蹤的緣故。她也沒想著要與晨軒“斷絕”關係,因為她知道她的生命就要走到盡頭,更不會曲意做事,她要率性而為!而這些,晨軒是毫不知情的。而當他知道這一切的時候,肝膽欲碎,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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