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你我同為神靈,可以天長地久地做姐妹了。”易惜芩欣然道,“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是啊。”


    ……


    晨軒到了成昊氏,他變作半老頭子的樣子,直奔柳一尚隨的家,而那時柳一尚隨已經從族人的口中得知方才神像顯靈,心中也是欣喜不已。沒想到在生前,還能聽到柳一憶凝得道成仙的消息。如果父母地下有知,恐怕也會為她驕傲吧?


    他也與其他族人一樣,去神廟為她上香。一時間神廟人潮湧動,人山人海!威嚴的神像俯瞰著眾生在它的麵前頂禮膜拜!


    當晨軒進入成昊氏的時候,發現人們都在奔走相告,個個都是欣喜之色。他等不及去找柳一尚隨,便拉住其中一個過路的女子問道:“小姑娘,你們這是在傳什麽啊?”


    “伯伯你還不知道吧?”那個女子似乎極為興奮,說,“剛才憶凝姑娘的神像顯靈了,好多人都瞧見了,憶凝姑娘肯定得道成仙了。”


    他原是沒想到這就表示她成仙的,一聽這丫頭這麽一說,不禁心中一震,又是一陣狂喜。她若入了仙道,他們,便有希望在一起!


    他幾乎是顫音問道:“你,你怎麽知道她得道成仙了?她怎麽顯靈的?”


    那女子微微一愣,她不知道為何眼前這個伯伯這麽激動,然後她又說:“我聽人說的,剛才神廟裏泥像突然發出白光,肯定是憶凝姑娘成仙了。”


    晨軒想起來他身邊的泥像也是發出白光,難道憶凝真的得道成仙了?這個女子說的如此真切,可是自己怎麽從來沒聽說過呢?他身在仙界,從來沒遇上此種事情。


    他怕再追問下去那女子要懷疑自己“智商”有問題了,便笑著說:“那太好了。”


    那女子從他身邊走開了。


    晨軒心中始終不安,忐忑著向柳一尚隨家而去。


    他到了之時,柳一尚隨已經是回到家中,他看晨軒來了,立刻欣喜地招呼他坐下。此時榆洛女也在,他們三人皆是五十多歲的模樣。


    如果他不來,尚隨都打算到碧玉穀通知他。


    晨軒看他們也是一副確信憶凝成仙的樣子,心中也信了七八分,但還是有些不放心。


    他問道:“我剛才進來的時候,聽到一個姑娘說,憶凝的泥像顯靈,她已經得道成仙了,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柳一尚隨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可是,僅憑白光就能作出這樣的判斷嗎?”他疑問。


    “那尊神像受供奉多年,與憶凝在冥冥之中是相聯係的。”柳一尚隨解釋道,“它發出白光,那自然是好的兆頭,想來除了她得道成仙,應該不會有別的結果了。”


    “白光,白光就一定代表好嗎?”晨軒還是不放心。


    “當然。”柳一尚隨說,“我們人神溝通多年,白光一直代表吉利。”


    晨軒欣然道:“大哥這麽說我就放心了。”


    他突然又想起一個問題來,說:“可是許多有德有道在深山中修行的人都很難有真正登仙的機會,而她還在地獄服刑,怎麽會成仙呢?”


    “因為她已經受夠了人間香火,哪怕是身在地獄,也無法阻擋她得道成仙。”柳一尚隨解釋道。


    自憶凝與阿雪通靈之後,在暗中解除族人的病痛。她的族人深為感激,便為她立廟供奉,香火一直鼎盛,三十四年後,她便借此得道成仙!


    “人間香火!”晨軒心中狂喜,大喊道,“太好了!原來受人間煙火也是能成仙的!我若早知道,也不會難過了三十四年!”


    “你若是知道了,恐怕會更難過。”榆洛女說,“失望與希望交替著折磨你,縱然是你沒心沒肺,也會被活活折磨死。”


    “仙子這話怎麽說?”晨軒疑道。


    “受人間香火與山中修道一樣,沒有定數。”榆洛女說,“也許像憶凝幾十年就能成仙,也許要幾百年,也許靈魂已經衰弱,再也無法成仙。這全看個人的造化。”


    “憶凝她醫術了得,這遠近部落的人都要找她庇佑,因而她廟中香火鼎盛。”柳一尚隨說。


    晨軒欣然道:“憶凝,這都是你自己的造化!”


    除卻了對此事的懷疑,他的心中就隻剩下了狂喜!胸中血液沸騰!若是憶凝得道成仙,他們便能長相廝守!雖然因為憶凝的所作所為,恐怕他母親那一關還是難過,但是他們已經結為夫妻,此事便不那麽緊急。幸好當初自己堅持要與她拜堂成親,否則今日即使她得道成仙,他們也不能以夫妻之名在一起。這事,真是得感謝廩君。也許,更該感謝的,是憶凝教會他的勇氣。


    “晨軒,你若是想快些見到她。”柳一尚隨笑著說,“就立刻回碧雲穀去,這裏是凡間,她不方便來。你那裏是深山峽穀,荒無人煙,她倒可以自由出入。我們這裏,她怕是半夜才會偷偷來。”


    “偷偷?”晨軒覺得這個說法特別有意思,一個神靈,竟然要“偷偷”地到凡間來,似乎如鬼魂般見不得人。


    “你來我成昊氏的時候,又何嚐不是盡力地掩飾著自己的身份。”柳一尚隨笑著說,“如果被人知道你是神,不知道要引起多大的**。”


    “這我自然是知道的。”晨軒說,“大哥,嫂子,我這就回碧雲穀,等憶凝來。”


    “你去吧。”


    晨軒滿麵笑容,起身出屋。


    憶凝,我就要見到你了!


    他一臉欣欣然,回了碧雲穀。


    晨軒匆匆忙忙地跑回房中,看那泥像,泥像好端端地立在房中。


    他蹲下身,盯著那個泥像,眼眸中是濃濃地情意。


    “憶凝,你快來見我,我真的好想你。”晨軒凝視著泥像說,“我們一年一度的相會,又怎麽能解我對你的相思之苦。我腦中日日夜夜想的,都是你。”


    說到此處,他想起夜夜獨臥在碧雲穀,躺在地上想著憶凝,那是多麽地痛苦和淒涼,多麽地絕望。他隻知道他能在七月半的時候與她見上一麵,卻不知道他們何時才能團圓!


    那是無盡地,無望地等待!


    他每夜想著憶凝,想的肝腸寸斷,痛徹心扉,


    但是希望一直在他雖然的心中。


    而遠在地獄的柳一憶凝,又何嚐不是如此!


    突然,一道白光從泥像中霍得飛出,在它的身邊凝成一個人形!


    那是一個女子,她一襲白色的長裙及地,神情純淨而淡然。她雙目晶瑩,深情地望著自己!


    晨軒一時呆在了那裏,頓時腦中一片空白。日思夜想的人此刻就站在自己的麵前,自己卻不知道該說什麽,該做什麽!


    但是有一點他是清楚的,站在他麵前的,不是一個鬼魂,而是,一個神!


    山風獵獵,她白裙鼓舞,青絲飛揚,是那麽美……


    晨軒霍得一聲驚呼:“憶凝,你,你真的到我的身邊了!”


    “是,我到你的身邊了!”柳一憶凝立在那裏,哭道,“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晨軒猛地抱住憶凝,緊緊地抱住她!他再也不要她從他的身邊離去了!


    三十四年了,這三十四年,他都不曾在碰觸到她的身體!這對於他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折磨!此刻能實實在在地碰觸到她,對於他來說,都是巨大的幸福!他幾乎不敢再奢求其他了!


    良久,他才放開她來,驚問:“憶凝,這是怎麽回事?你的刑期不都還沒完嗎?怎麽,怎麽竟然成神了?”


    柳一憶凝微微一笑,說:“我成仙與否,與我刑期沒完又有什麽關係?隻要香火夠,我便能成仙。”


    “那便太好了!”晨軒興奮地說。


    “不過雖然我已成仙,但是還要暫時地分離一下。”憶凝沉吟。


    “什麽?”晨軒心中一震,充滿陽光的臉上立刻被鋪上了陰霾!


    他實在不能忍受再次與她分離了!


    憶凝也臉色一沉,說:“你也知道,我的刑期還沒有完,現在能來見你,都是司神法外開恩了。雖然我已經成仙,但是並不能因此把刑期給抵消了。”


    “你,你還要到地獄受折磨?”晨軒想到地獄的酷刑,頓時心如針紮,心痛萬分!


    “地獄是惡鬼呆的地方,我怎麽會再去呢?”憶凝說。


    在陰間,憶凝與易惜芩相見之後,廩君派人把她送到孟塗那裏受審。


    憶凝站在孟塗莊嚴的大殿裏,仿佛回到了她被蒼山問話的那一刻。從那時到如今,其間經曆了多少波折。


    司神孟塗高坐在神殿之上,不怒自威。


    憶凝跪在孟塗麵前,說:“拜見司神。”


    “平身。”


    憶凝起身。


    “柳一憶凝,你殺人通奸,弑兄弑神,原本該處以極刑,打散魂魄,但因成昊氏人感念你功德,為你立廟塑像,以香火供奉,才有你今日得道成仙。但你畢竟身犯數罪,如若不對你再有些懲戒,未免有失公平。”孟塗的聲音突兀而威嚴,“柳一憶凝,我所說的。你可有辯解或是不服?”


    “小仙無話可說。”憶凝平靜地說。


    “我判你關墨湖底六十六年,每日受寒氣侵體之苦,以補足你的刑期,你可服?”


    憶凝咬了咬牙,說:“我服。”


    她自知她不該活在這個世上,但既然她複生,那麽無論是怎樣的懲罰,都不為過。


    “念在你要為成昊氏造福的份上,每月二十放你出去,讓你為蒼生解除疾苦。”


    “多謝司神。”憶凝又說,“隻是我還有一個請求。”。


    “什麽請求?”


    “我想在被關到墨湖之前,去見幾個人。”


    “什麽?”晨軒微微一驚,“還改判?”


    “是。改判。”憶凝說,“若直接就放了我,恐怕其他神靈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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