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頭看向蘇放,他就那樣側坐在桌子上,西斜的陽光從身後照了進來,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柔和的光,就像是從畫裏走出來的人物。因為距離太近,我甚至能看到他臉上的細細的汗毛,透明的閃著金光的。


    一個不小心,看到他的眼睛,眼神灼灼,裏麵就像汪著一個潭,我一個不留神差點看進去。


    心慌之下,我移開眼神幹笑了兩聲說:“謝謝關心,我現在挺好的。工作也挺好,感情還在空窗期。”


    “你別裝了,我還不了解你。”他說到這裏,抬手看了看時間,“晚上一起去吃個飯。”


    “不用了,我約了人了。”我忙推辭。


    時間果然是一把利器,能讓人莫名的覺得疏遠。


    我能和他一起跳進海裏,能在暴亂的時候躲在酒店裏,能在他的逼迫下熬一夜的時間看報告,能與他一起穿著性感的比基尼泳衣在海裏遊泳,能在沙灘上戴著花環一跳舞,錄記錄片……


    所有經曆過的美好,到了今天,我竟然會慌忙的編理由推辭。


    “沒事,你約你的,我在你隔壁桌點餐,然後飯後一起喝個酒,或者就在街頭吹吹風。”蘇放一點也介意的我借口。


    麵對他的坦然和包容,我忽然間變得更加慌亂,我上哪兒去編一個約會來?蘇放不急不忙看著我問:“你和朋友約的幾點?”


    “我問一下。”我總不能在這個時候,再告訴他這話是假的吧。


    蘇放一向很紳士的,今天怎麽突然轉了性,殺了我一個措手不及。


    想了半天,我真不知道此刻給誰打電話,那邊能聽懂我這邊沒頭沒腦的關於晚上吃飯的話。想了半天,誰都不合適,於是一咬牙給周梁打了過去,電話一接通,我不等他開口,就直接說:“今天晚上我突然有點急事,能不能改天再和你一起吃飯?”


    “啊!誰呀?”他問道。


    “好的,謝謝理解。”我馬上掛斷了電話,然後笑著看蘇放說,“我推掉了,咱們也許久沒見,一起走吧。”


    他似笑非笑,看著我垂下來的手說:“你來電話了。”


    我低頭一看,屏幕亮著,一個大大的名字魔咒一樣就在屏幕上,是周梁。他一定是打電話過來罵我打錯電話的。


    我想了想,對蘇放說:“我接一下。”


    然後拿起走到窗邊,距離他差不多有五六米遠,心想他應該連一點聲音也聽不到了,才接通電話,壓低聲音問:“您好!”


    “我想知道你是抽瘋了,還是拿我當擋箭牌了?”周梁的語氣充滿了好奇。


    “真的是有急事。”我不便多說,“和一個很久不見的熟人遇到了,所以先推掉你的。”


    他在那頭嗬嗬笑著說:“怎麽,說話不方便吧?好,那我說著你聽著。隨意拿領導開涮,我下個月扣你獎金,另外,今天我幫你過了這一關,你可得報答我。下周五有個應酬,陪你們老家的省廳級領導吃飯,你得去做陪。”


    “行。”我咬牙應下來。


    說這句話的同時,我心裏罵了一句:行個屁!趁火打劫的資本家。明知道我現在什麽反對的話都說不出來,而且沒辦法說出任何與工作相關的內容,隻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


    “可以走了嗎?”蘇放問我。


    我抬頭看到他溫和的表情,覺得臉一緊,忙說:“可以了。”


    事實證明,我在職場上還是嫩了點兒。其實也說不上是嫩,隻不過對國內的職場不了解罷了。我忘記了現在是下班高峰,忘記了這家公司還有我的閨蜜彭悅姑娘。


    我和蘇放一齊走出辦公室,就接受到了來自於四麵八方的目光洗禮,蘇放大概是見這種場麵多了,淡定異常。


    我卻如同被架在燒烤架上一樣,渾身上下那叫一個別扭。


    走到電梯的時候,還正巧碰到了背著一個坤包,手裏還拎著一個手提袋的彭悅。


    “蘇總,諾諾。”彭悅看到我,先是一驚,而後很淡然地打招呼。


    蘇放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問我:“你們還住在一起?”


    “沒有了,我搬到我婆婆家了。”彭悅不等我回答,直接搶著說。


    我隻能笑著點了點頭。


    出了電梯,走出大夏,一直到坐進蘇放的車子裏,我才覺得忽然輕鬆。同時有點可憐那些天天把在聚光燈下的明星,也怪不得人家出來吃個飯都要黑超遮麵。


    “怎麽?不習慣?”蘇放問。


    “嗯,不習慣,我不是做名人的料兒。”我自嘲道。


    “剛來這邊我也不習慣,感覺這邊的人真的是把領導當領導,你要是太親民,反而被人瞧不起。”蘇放說。


    “那應該不至於。”我說。


    “是不至於,但是借故來辦公室匯報工作的人就多了。”蘇放話裏都是無奈。


    我忽然間就理解他的話了,幾年不在國內,人們的觀念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特別是在這種大都市,人心都慌得像長了草,很多東西與原來都有不同。


    我們老家那樣的小縣城也大,隻不過我父母那一輩人變化不大。


    蘇放找的地方向來是低調又有格調,而且人不多。


    餐廳是在奧運村,盤古大廈後身的一個小區裏,整個門臉兒裝修得很簡單,進去以後別有洞天。


    服務生看到蘇放,直接領著我們上了二樓。


    在一個小包間裏坐好,他才說:“這是一家泰菜館,記得你說過最愛吃這個味道。算是我在帝都找了這麽多家,比較地道的一家。”


    說著他把菜牌推到我麵前。


    我感激於他一如既往的體貼,心裏那些不舒服慢慢褪去,一頓飯吃得平淡無奇,吃飯時候他沒再說我與奧斯特半個字。


    “謝謝你請我吃飯,下次有機會,我回請。”我吃飽就想找理由開溜。


    他看著我,特別無奈地說:“劉諾,我認識你很久了,你現在看到我跟小白兔看到大灰狼一樣?你要是真的這麽膽小,當初就不會幫我。”


    “越長大,越膽小,這是自然規律。”我說。


    蘇放什麽都知道,我也什麽都知道,隻是我們都不知道怎麽說破。他說得太重,我接受不了。


    “行吧,慢慢調整。”他沒再繼續勸我,而是就此打住了話題。


    我自己回到住處,才覺得這一頓飯吃得猶如被綁架一樣,蘇放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我平白還落了短處在周梁那裏。


    等到上班的時候,與周梁見麵,他倒是沒提關於我涮他的事,直到我家鄉的省廳代表團來到帝都,我接到他的通知,我才知道他一直都記得這件事。


    周梁下班前把我叫進他的辦公室,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說:“明天晚上不用穿職業裝,咱們在酒店定了一個酒會,你負責帶著各位來考察的領導吃喝玩樂,穿得女人一點兒。”


    “好的,周總。”我應道。


    “還有,郵箱裏的流程你自己記一下,別出什麽錯,每年的政府考察項目我們是準備拿下來的,誰也不許掉鏈子,特別是你!”周梁說。


    “知道了,我一定盡力。”我說。


    他又叮囑了幾句,才放我出門。


    酒會定在周五晚上,包了希爾頓酒店最大的一個宴會廳,除了歌舞酒宴以外,還安排了酒會、舞會、還有各種娛樂項目。目的是把國外酒會的一切流程搬過來,讓大家先熟悉一下。


    流程是我定的,應該沒有遺漏。


    在做這個項目的準備工作時,我才忽然發現某些東西不用刻意去學,隻要你真正經曆過幾次,自然就會了。


    開小組會議的時候,周梁不在場,讓我全權負責。我到了安排細節工作這一塊兒,才發現國內的團隊太難帶。


    會議上每個人都答應得好好的,我也放下心來,過了兩天再開碰頭會的時候,發現大家的準備工作做得一塌糊塗,準備禮物的部門拿出一個醜得不像話的娃娃推薦說:“這個做禮品會很可愛的,現在小女孩都喜歡這個……”


    我簡直都不知道她腦子裏是怎麽想的,為了不顯得省廳領導來得突兀,我們還邀請了一些原來的老客戶來參加,算是答謝,但是每個客戶公司撥了五百的預算,準備小禮物,就給我弄出這麽一個醜得不像話的?這哪裏值五百?五十都勉強。


    “劉姐,交響樂隊我們找到了三家,他們在咱們活動的那天都有安排來不了,換放碟片行嗎?”另一個人又說。


    我不說話,索性把本子和筆都扔到桌子上,看了大家一圈問:“都還有誰沒完成布置的任務,舉個手,挨個兒說一下遇到的困難。”


    在國外安排一個這樣的酒會,我隻要開完會就什麽都不用管了。


    這周梁到底招了一個什麽樣的團隊給我?


    下麵的人一聽我的話,七嘴八舌說了起來,我忍著頭疼聽完,最後總結了一句:誰都沒完成,誰都有問題,困難是大大的,沒辦法解決。


    “照你們這麽,這酒會就不用辦了,對吧?”我問。


    底下的人都禁聲了,低著頭,有漂亮一點兒的就悄悄翻起眼看看我。


    “現在還有三天的時候,我不管你們想什麽辦法,所有的工作都必須到位,否則下個月的獎金就別要了。”我冷冷說完,轉身離開會議室。


    才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周梁的電話就追了過來:“聽說你在會議室發飆了?罵得小姑娘都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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