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兩個顯然不是來吃飯了,隻略微吃了幾口就停下了筷子。薇薇安看看小果,又看了看我,最後歎了一口氣說:“算了,還是我來當壞人吧。”


    我聞言抬頭看向她,問:“怎麽了?”


    小果的不請自來,給我一種莫名的不安。如今,薇薇安又說出這樣的話,我的心裏撲通一下,生怕自己的破預感被證實了。


    “你和蘇放訂婚了嗎?”薇薇安直接問。


    她把我問怔住了,想了一刻才說:“差不多吧,隻差一個儀式了。”


    小果往我的手上瞄了瞄,沒發現戒指,才相信我的話,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睜著大大的眼睛問我:“諾諾姐,你對蘇放很了解嗎?”


    這話裏就有話了,我想了想問:“這麽問,為什麽?”


    她低頭想了想說:“我覺得你們兩個並不合適,你對他也不了解。”


    這話裏的歧義多了些,我含笑看著她問:“你怎麽知道,我對他不了解?”


    小果低頭想了一下:“那我問你,他這一次出差,是去做什麽了,你知道嗎?”


    她的話很理直氣壯,還帶著一些孩子的任性。我忽然明白,我的預感是對的,小果對蘇放果然不一般。隻是,這種不一般是單方麵的,還是雙方都有的,有待商榷。


    “這個沒必要在這裏說吧,我做為女朋友,當然知道他最近都做什麽去了。”說到這裏,我看了看小果,“隻不過,不是所有的女人都粘人的。”


    小果臉一下就紅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抬頭看著我問:“你對他,很有信心嗎?”


    她的這一連串兒的不肯定的問題,讓我知道她應該隻是單相思,心裏稍稍放鬆了一點。


    “我對他沒想過有沒有信心這件事,隻是他願意來找我,願意對我好,我又是鐵石心腸,時間久了,感情就深了。何況,和認識他的時間比認識薇薇安的時間還要長呢。”我一邊想一邊說。


    “可是,這件事和認識時間長短沒關係……”小果打斷了我的話。


    “你說的也有道理,他應該是在最初認識我的時候,就有了這種心思吧,隻不過當時他落魄得很,沒精力考慮這些事。”我說。


    她越是著急,我越是篤定。


    女人間的博弈就是這樣,總有一個會變得越來越氣定神閑。


    “我懂了。”小果突然就焉了,沒再繼續問什麽。


    薇薇安看到我們說到這裏,也知道小果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轉移了話題說:“我這次來帝都,一件事就為了小果。她老爸電話催了很多次了,她就是不肯回,把她那個帥爹急得沒一點辦法,這不委托我來把她給領回去。”


    “我心情不太好,先走了,你們聊。”小果忽然再也忍不住了,抬頭向我們說出這句話時,眼淚掉了下來。


    薇薇安笑了笑,看著小果出去的背影打了個電話,囑咐一個人好好看著大小姐。


    我不由暗歎一聲:這就是所謂的豪門貴女吧。


    “你不陪著她,可以嗎?”我問。


    “這個時候,估計她也不想讓我陪,讓她自己靜靜,跟我一起來帝都的有她家的人,放心好了。”薇薇安輕聲說,“小女孩,第一次遇到這種事,都不是見棺材不落淚的。”


    “其實這是我第二次見小果,第一次就覺得她和蘇放有點怪怪的。”我說。


    “小丫頭第一次替她爸打理生意,偏又遇到了蘇放。也可能是一見鍾情吧,就這樣賴在帝都不肯回去了。”薇薇安笑道,“不過你放心,她家教很嚴,做不出什麽出格兒的事。”


    “你和她們家是世交?”我問。


    “我不算,蘇放應該認識她老爸時間很長了。”薇薇安笑道,“也是奇怪,別人都說我和你很相似,真正坐在一起以後,才發現真無一絲相似之處。”


    小果的事終於在我心裏塵埃落定,我送走薇薇安的時候,天空又在飄雪。


    這是個多雪的冬天,每當上一場雪快要化盡時,又一場及時的鋪了下來。


    走在晚上帝都的街道上,踩著變得越來越厚的積雪,我有一瞬間的恍神。街邊的商場都布置得滿是聖誕味兒,各色巨大的聖誕樹上彩燈耀目,一條街走過去,都是喜氣。


    在街口買了一大杯的熱咖啡,捂在手裏暖手。


    有人從身後悄悄蒙上了我的眼睛,本來有點心驚,轉瞬聞到了熟悉的味道,我知道那是蘇放,低聲問:“是不是刻意跟蹤我啦?”


    他低聲一笑:“和薇薇安吃過飯了?”


    “還有一個貴客一起來的。”我有心逗他,故意賣了個關子。


    他手一緊一鬆,把我圈在懷裏,臉色有點不大好看,問:“奧斯特麽?”


    “想到哪兒去了,是個女的。”我說。


    說完,仰頭看著他的表情變化,他鬆了一口氣,居高在我唇上點了一下說:“女的我就不關心了。”


    說來也巧,雪片正巧落在唇上,被他這樣吻上來,甜中帶著一絲冰到心裏去的清冽,說不出來的幹淨感。


    “小果。”我輕輕吐出這個名字。


    蘇放的臉色變了,他有些著急的問:“她怎麽會找到你了?”


    我笑了笑,伸手去撫了一下他的嘴角,說:“找到我又怎麽了?難道一定是誤會嗎?”


    蘇放看我臉色,覺得我不是在生氣,長長舒了一口氣說:“我隻是不想在咱們之間製造不必要的誤會,小果這個女孩子太直接,我都有點招架不了。”


    我一聽他的話,覺得話裏有話,眼珠兒一轉問:“說,到底有沒有招架得住?”


    他看我一點也沒生氣,才嗬嗬笑著說:“當然招架得住啦,要不然怎麽會對你這麽死心塌地?”


    說完,他湊過來在我的杯子邊上喝了一口咖啡,說:“我從小很不見雪,總覺得下雪是件特別神奇的事。”


    我自幼長在北方,下雪也挺高興,但體會不了在熱帶長大孩子的心思。


    蘇放不肯坐車,要我陪著他一路走回去。


    走到街角教堂時,看到一班唱詩班的人穿著統一的服裝進了教堂,我才猛然想了起來,今天是平安夜。


    蘇放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說:“累不累?”


    我看他興致頗高,搖了搖頭說:“不累。”


    “好。”他把我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口,看了看時間說,“那就一路走回去?”


    這種在雪地裏散步的感覺挺奇妙的,身邊所有的人都是行色匆匆,唯獨我們兩個悠閑地在慢慢走,有點與世無爭的味道。


    一路走到家裏,已經是夜裏十點整,推開門我就呆住了。


    房間裏所有的地方都點著心形的蠟燭,好聞的香味兒在空氣彌漫,從大門口到陽台用新鮮的玫瑰花瓣鋪了一條小路,小路兩旁都是幽香又浪漫的小蠟燭。


    我回頭看他,他笑盈盈地反手關上門,低聲在我耳邊說:“特意把你支出去,準了好半天呢。”


    “謝謝你!”我惦起腳尖,在他唇邊印了一下,“我好喜歡。”


    他笑了,溫柔的回吻我說:“要不要到陽台上看看?”


    我平生第一次,像公主一樣走在滿是鮮花的小路上,總覺得這個終點一定是幸福。


    小陽台被他布置成花的海洋,百合點綴在其中間,暗香浮動。


    原來放在房間的小茶幾被他擺在陽台上,上麵鋪了精致的桌布,兩套純銀的西式餐具擺在上麵,家裏那兩把破木頭椅子被他紮上了粉色的蝴蝶結,漂亮得不要不要的。


    他拉開椅子,讓我坐下,低聲說:“等一下。”


    然後他轉身出了陽台,我聽到他在廚房裏忙了一會兒,端出兩份煎得噴香的牛排,往我麵前一放,說:“嚐嚐我的手藝。”


    蘇放做飯的手藝,說實話不敢恭維,但是這一次出乎意料的好。


    “親愛的,嚐嚐。”他休貼地幫我切牛排,然後一臉期待的看著我。


    “好吃,特別好吃。”我嚐了一口,抬頭看他,滿心歡喜地說。


    他終於鬆了一口氣,放下心來。


    紅酒是開好的,放在醒酒器裏,此刻他倒好酒,遞給我一杯,舉起酒杯說:“今天可以放開了喝,因為我在你身邊。”


    我看著酒杯,小聲問:“裏麵有東西嗎?”


    他一下就笑了出來:“沒有,放心喝。”


    心裏也說不出是失望還是希望,抿了一口紅酒放下酒杯。


    三杯紅酒以後,他忽然站了起來,變魔術一樣掏出一朵含苞待放的香檳玫瑰,遞到我手裏,單膝跪地問:“親愛的,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一下被這個神轉折給驚住了,然後眼淚一下湧了出來。


    終於,我等到了一個自己期待中的求婚。


    我這一跑神,竟然忘記去接他遞過來的玫瑰,他又問了一句:“諾諾,不許不答應!”


    我麻溜地接過他遞過來的花朵,一層一層剝開花瓣,裏麵有一枚粉色的鑽戒,樣子簡單又大方。


    他拿起戒指套進我的手指,鬆了一口氣,順勢親了我一口說:“總算把你圈進自己的地盤啦。”


    我剛想說些什麽,窗外突然響起了震耳的煙花聲,抬眼望出去,滿天煉絢麗的煙花一齊炸開,整個天空都是夢幻的顏色。


    他擁著我站在窗前看了好一會兒,我低聲說:“老天都在給你製造機會,多巧,正巧碰到別人放煙花。”


    他嘟起嘴,在我唇上用力親了一口說:“好委屈,這是我特意準備的。”


    這是我沒想到的,這樣的求婚,簡直太夢幻了。


    看著他一臉委屈的樣子,我馬上回吻過去,說:“好吧,我太不懂浪漫了。”


    頓時,他就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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